“我和桑旗青梅竹馬,是你插了一杠子進來。”


    “可是,他不愛你啊,強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


    “如果沒有你的話,那他......”剛才何仙姑的聲音還很大,忽然就低了下去:“那他也不一定會愛上我。”


    她總算說了句實話了,還不算太自欺欺人。


    我和何仙姑沒什麽大仇恨,無非也就是雞毛蒜皮吃飛醋的那些,所以我再見到她,調侃是免不了的,但心中沒太多恨意。


    我在柔軟的草地上坐下來,不知道是什麽草,一點都不紮人,我撫摸著毛茸茸的草地,看著草葉兒從我的薄紗裙中間鑽出來。


    “我知道,你們這次來是來找你們兒子的。”何仙姑在我身邊坐下來,我略帶吃驚地看她。


    “看來,你和桑旗的關係真的很不一般啊!”


    “這種飛醋你也要吃?桑旗受傷的時候是在我這裏休養的,我們朝夕相處了一年多,天天見麵。”何仙姑有意炫耀。


    我不免冷笑:“那也沒見他愛上你。”


    “我現在和保羅不知道多好,被人愛的滋味的確是不同的。”她兩隻手托著腮看著前方,眼中一片霧茫茫:“之前我對桑旗,一半是我喜歡他,一半是執念,覺得從小到大我們倆人的關係都是長大一定會結婚,但是忽然他不想娶我,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嫁給他,帶著賭氣的性質。”


    難得何仙姑願意跟我講心事,我抱著雙膝把臉放在膝蓋上認真聽。


    “之前,我們的關係一直不錯,因為我的急功近利最後弄的很僵,結婚後的生活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仍然不愛我,心裏記掛的都是你。那時候我都要恨死你了!”


    她忽然轉過臉,看著我的眼睛的眼睛裏,早就沒了之前咄咄逼人的光。


    “後來,我想通了,愛情這種東西,就像化學反應,我和桑旗這兩種物質在一起,就是沒辦法起化學反應,那我又何苦?”


    “棒。”我虛情假意地拍巴掌:“靈魂自問,鳳凰涅槃,那敢問何仙姑小姐,你之後為什麽會嫁給那個胖子?”


    “還不是和桑旗離婚之後就嫁給他了,兩個月以後就離婚了。”


    “閃婚閃離啊,棒呆。”我繼續拍手:“你真是我的人生榜樣。”


    “你不也嫁了三次?”她橫我一眼。


    說的也是,一陣風吹來,好多合歡花飄落在我們的裙子上,我拾起來一朵,花瓣柔嫩,絲絲縷縷地躺在我的手心中。


    我和何仙姑,好像就這麽三言兩語就講和了。


    我們的矛盾點隻有桑旗,解開自己的死結也就成了。


    我不禁向她微笑:“都說愛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妝品,你現在真是比以前還要漂亮。”


    “那當然,我一直都很漂亮,甩你幾條街,也不知道桑旗是不是瞎了,居然愛你愛的死心塌地。”


    何仙姑不能誇,一誇就忘乎所以。


    她朝我的小腹揚揚下巴:“幾個月了?”


    “四個多月,五個月不到。”


    “哦。”她點點頭:“你還不算不錯,生養能力很強,你間接搞死了桑家的一個兒子,就多給他們生幾個孫子吧!”


    何仙姑一開口我就想抽她,我很想反駁,桑時西不是我弄死的。


    但是張了張嘴,又覺得跟何仙姑不必說那麽多。


    何仙姑從草地上站起來,拍拍裙子:“怎麽一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我就情不自禁地接起了地氣?怪不得我現在總覺得桑旗身上那股貴氣不見了,原來是受你的影響。”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桑旗娶了你就能當皇帝?”


    “至少不會這樣顛沛流離,命都差點保不住。”


    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我跟何仙姑還是沒辦法做朋友。


    我一生氣就回房間去睡覺,桑旗還沒回來。


    我就一個人坐在露台上,看著不遠處黑色的大海。


    波濤湧來,拍在礁石上,退下去。


    然後第二波又湧來,拍在礁石上,退下去。


    周而複始,看的我眼睛酸澀。


    不知什麽時候,桑旗走到我的身邊蹲下來,在我的身上搭了一條薄毯:“怎麽到現在不睡?”


    “桑旗,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


    “因果。”


    “什麽?”他看著我,黑夜中他的眼睛依然那麽亮:“哪兩個字?”


    我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下那兩個字:“因果的因,因果的果。”


    他了解了,點點頭:“嗯,你有什麽研究發現?”


    “我被桑時西看上是因,他讓我懷了你的孩子是果。我和你認識是因,你愛上我是果。我嫁給桑時西是因,讓你們兩兄弟之間的仇恨越來越大是果。我......”


    “夏至。”桑旗捂住我的嘴阻止我下麵說的話:“那我問你,兩輛車從相反的方向來,卻在路口撞到,那什麽是因,什麽是果?有些事情未必有因果,也未必有如果。豪門爭鬥本來就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你死我活也不奇怪,就算沒有你,我和桑時西的紛爭都不會停止,而且,桑時西不是死於我們之手,他死在他太貪婪,貪婪到利用一個女人對他的愛和信任。”


    我知道他說的是霍佳。


    我攥緊他的懷裏,海浪聲一聲聲,敲擊在我的耳鼓。


    “桑旗,如果一切能從頭開始,我不會那麽任性嫁給桑時西,也不會質疑你對我的愛,不過。”我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你是從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他認真地在思考:“在盛唐的一家店裏,你搶了我的手機塞進你的衣服裏,大概是從那開始的吧!”


    “哈?”我眯起眼睛:“你這惡趣味,怎麽還有這種愛好?”


    “大概是你不按理出牌吧!”桑旗淺笑,彎腰抱起我:“外麵風大,回房間去吧!”


    我靠在他的懷裏,聽到他在跟我匯報:“桑榆的婚禮結束了,她搬進了南懷瑾的莊園,爸爸還好,在療養院裏。”


    “那,霍佳呢?”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勇氣問起霍佳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對於她,穀雨的死好像恨也模糊了,必竟是個意外,她想殺的人隻是我而已。


    桑旗把我放在床上,給我蓋上被子,兩隻手撐著床框看著我。


    “南懷瑾那一槍,還是朝霍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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