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難處,因為一個院就隻有十塊錦鯉腰牌,到最後就意味著必須跟姬廣利、趙婕宜他們手裏搶東西。如果一開始就怕得罪姬廣利,那也就不用打了。


    “但是,大家都怕得罪姬廣利同學。”李婉兒沒用地說。


    “大家都怕姬廣利嗎?未必吧?”陸子清給她分析道,“不怕姬廣利的同學,就是你最佳的隊友。現在你仔細想一想,你們班上誰跟姬廣利有矛盾的。”


    “啊,是有幾個同學跟姬廣利同學起過衝突,但是他們不好,欺負人……”


    李婉兒眼前一亮,想起一些事,隨即神情有些黯然。這就等於公開組隊跟廣利殿下作對,姬廣利和趙婕宜師姐她們都會更恨自己的。她並不想這樣,但是,似乎也沒退路了。


    “你還在意那些人的感受做什麽?”陸子清在她頭上敲了一下,連你都怕,這還怎麽打?陸子清幹脆道,“你不用怕姬廣利針對你,那家夥就是個媽寶,你越是欺負他,他越有感覺。你越客氣,他反倒覺得你居心叵測。”


    “廣利殿下怎麽可能是媽寶?”李婉兒不信。姬廣利處處給人的印象都是很優秀的。他溫文爾雅沒錯,但是有一些同學欺負人,被廣利同學知道後立刻就教訓了對方。而且,媽寶這個說法,噗,李婉兒憋不住就很沒形象地樂噴了。


    “對不起,說錯了,世上隻有爸爸好。”


    噗哈哈哈!連謝無雙也一起樂噴了。多麽樸實無華的語言,又是多麽的紮心,如果被姬廣利聽到鐵定會吐血啊。


    書院裏,姬廣利大打了兩個噴嚏,一臉納悶。趙婕宜為首的一群女生在一邊獻媚:“殿下,天涼了,注意添衣服。”


    姬廣利抽抽鼻子,怪哉,怎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轉回絲帕館,陸子清開始細說姬廣利的人物小傳,消除李婉兒的畏懼。


    “你仔細想想姬廣利的處境,說得好聽是禦弟,說得不好聽是廢人。不能有大誌,也不能隨波逐流;不能太優秀,也不能不優秀。他爹太上皇活著的時候自然一切都好,要把皇兄當做幹爹一般愛戴,即便如此也擔心太子登基之後六親不認。”


    李婉兒倒吸了一口涼氣,廣利同學好可憐啊。這麽一想,就不怨姬廣利懷疑自己受人指使了。


    “子鹿同學!”李婉兒認真地說,“你這樣胡亂說話,傳出去會砍頭!”


    “我砍頭都不怕,你還怕不怕姬廣利?”


    “不怕了。”李婉兒搖搖頭,“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你先對得起自己吧。你知道像你這種悲天憫人又沒用的屬性叫什麽?聖母婊。”


    “你說話好難聽,什麽心機婊,綠茶婊,現在又來個聖母婊。”李婉兒不樂意了,小嘴一撅,我不是小婊砸!


    “不想被我說就努力啊。”陸子清敲著小黑板,在上麵畫地圖,介紹錦鯉之試的基本情況,“場地方麵,曆年都一樣,每支隊伍抽簽進入戰場的四角,地形稍有變化,但都是由高地、樹林、小河組成。區別在於,你能用這個地形做什麽。”


    李婉兒點點頭,仔細記住陸子清的每一句話。


    不光李婉兒聽得十分認真,就連謝無雙也感到十分稀奇。陸子清竟然如此了解這塊場地,並且把可能利用地形的戰術進行非常細致的思考。錦鯉之試最大的特點就是戰況多變,雖然場地是固定的,但是由於時間所限,突發情況此起彼伏。


    “走吧,我們去考察一下那個地形。”陸子清一想,時間也不多了。說得再多,也不如直接去看看。現在四風穀還沒人管,但很快就會有神瑛武士維持秩序了。


    “現在?”李婉兒有點兒猶豫,“被人看到的話,不太好吧。”


    會有人說閑話的,三更半夜,跟男生一起出去夜遊,被人看到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你拉倒吧!”陸子清揶揄道,“你現在的情況,還怕別人說閑話?別人都還沒去過的時候,你已經熟悉了地形,這就是優勢。你計劃越周詳,邀請對方就越容易。”


    立刻就要開始找隊友了,今晚是考察地形的最佳時機。對地形熟悉的人,說起戰術來自然頭頭是道。


    “但是……”李婉兒轉念一想,說的也是啊,背水一戰,不成走人了,還在意什麽好印象?這麽一想,也就紅著臉不說話了。


    “你們兩個當心點兒啊。”謝無雙沒好氣地說。


    “要是不放心,跟我們一起去?”陸子清問。


    “我才不去。”謝無雙幹脆地進入了修煉狀態。最近收獲太大了,她正好勤學苦練,等著找倪飛鴻報仇。


    陸子清帶著李婉兒乘著夜色,繞過書院外牆向著數裏外的後山山穀趕去。陸子清的奔走速度很快,但李婉兒咬牙努力,居然也跟得上,使用的是麒麟院的基礎輕功,迎風八步。


    這種輕功在初階顯得很笨拙,李婉兒飛一丈緩八步,半跑半跳。但李婉兒剛學會,能跟上陸子清就已經很不錯了。


    “錦鯉之試的考場就是那裏。”陸子清指著麵前的山穀道,“四風穀,是仙師們動用法術人為修整出來的地貌,河流皆為逆流,山勢完全相同。抽中了哪塊戰場,看似條件都一樣。但其實也有很大不同。”


    李婉兒嗯了一聲,借著月光仔細觀察戰場,“啊”了一聲,問道:“光線朝向不同,對不對?”


    陸子清一點頭,聰明,不愧是李婉兒,一點就通。


    “初賽時,每場都是四大學院各出一支隊伍。完全靠抓鬮,是否會遇到強隊,全看運氣。”陸子清帶李婉兒沿著河邊往上走,河水環繞中場,水流湍急,渡河的難度很大。但要搶占山頭必須渡河,小橋就成了重要的戰略點。


    錦鯉之試還有一點非常陰險,那就是時限。


    由於參賽隊伍眾多,從早到晚全部排滿,連續數日,每場比賽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也就是半個時辰,所以弱小的隊伍躲起來是行不通的,計劃好的戰術也往往被多變的戰況打亂陣腳。


    比方說,你打算帶著大家打埋伏,結果折騰半天,又部署陣地又耐心等待,結果人家不打你,你就一分沒有,比被消滅的隊伍得分還低。


    李婉兒一邊跟著陸子清氣喘籲籲地走,一邊死死記住眼前的地形,以免事到臨頭卻因為道路不熟而陷入慌亂。地圖是平麵的,到了現場才能知道視野的局限,知道實際的體力消耗。但是陸子清用了一種非常有意思的法子,把戰場網格化。


    “你能衝一次的距離是三格,一箭之地是四格,騎馬衝鋒一次上山是三格,下山是五格。”


    李婉兒試了兩次,跑得氣喘籲籲,確實,氣力用盡之前隻能跑出地圖上三格的距離。陸子清也記錄了步數,打算回去仔細調整地圖的比例尺,把它變得更加精確。


    “河流將戰場分割成四塊,但隻有在山頭那裏才看得清其他的隊伍是如何布置的。”陸子清指著河流盡頭的高處道,“對手是否結盟,需要采取何種戰術應對,都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裏做出決定。”


    “要控場,兩個法術你必須練熟。”陸子清還記得遊戲裏遇到的所有npc隊伍使用過的陰招,“初級水神咒,還有霧風咒。這幾天你就玩命練習吧,最好是能學會霧隱千重。施法必須要快,要能夠出人意料、毫無痕跡地釋放這兩類法術。”


    在四大院最初級的法術中,這兩個在實戰中最有用。差不多所有的法咒都毫無殺傷力,但隻要用得巧妙,就能成為強大的助力。差不多四大院的心法達到一重之後就會有一個能掌握的初級法術,但是一百個人裏差不多才有一個人能學會。隻要能掌握任何一個初級法術,在隊伍裏就是非常重要的術師了。


    兩人找到橋麵過了河,沿著滑溜溜的草坡往山頭爬。這個時節裏草還很茂盛,坡上的草又長又滑,一不小心就會出溜一下。如果沒有來走過,根本就想不到草地帶了露水會那麽滑。李婉兒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也不知何時被草葉劃破了好幾道細細的口子。


    兩個人站在山頂喘氣,用腳走遍四風穀戰場的每一個邊角,真的是挺累的。


    陸子清問道:“能教給你的,我差不多全都交給你了,場子你也熟悉了。勝負的關鍵你認為是?”


    “行軍!”李婉兒肯定地說。


    這草地太滑,行軍是大麻煩。莫說人,馬都有失蹄的可能。但如果不搶占高地,就無法看清對手的動向。所以誰在行軍方麵有優勢,那麽決定策略的餘地就比較大。


    陸子清點點頭,恭喜你,回答正確。四風穀初級戰場的設計,就是針對新生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騎術,更別提禦劍飛行。說白了,這是一個誰會飛誰開掛的戰場。


    “但我也沒有行軍優勢呀?”李婉兒想清楚之後有點兒懵。憑自己的體力,衝上山坡的時候已經快喘死了,這還屬於會輕功呢。坐騎就更別提了,李婉兒從來沒有騎過馬。禦劍飛行是劍仙三級才能學到的課程,目前沒聽說新生裏有人會。


    麒麟,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其實你最大的優勢,就是行軍。”陸子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從來都沒有試過,怎麽知道麒麟不讓你騎?”


    “你是說?”李婉兒想起來了,那頭調皮的麒麟兒?你把人家打得臉都腫了那一頭?要不是我攔著,你說不定就把人家打死了。


    咦?所以那頭麒麟兒現在應該很感激我?


    李婉兒狂汗。


    它愛吃鮮嫩的帶露水的靈芝草,我到哪刨去?


    “連夜找吧!”陸子清也忽然覺得,自己這是沒事找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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