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對他低聲道:“如果你想伏擊姬廣利,你隻要等到下課的時候,當眾在這裏向他發起挑戰,他就很難拒絕。”


    “好。”安蘇點點頭,合作還是有好處的,無臉男提供的情報都很有用。但是安蘇轉念一想,又問道,“我可以進一心殿聽課麽?”


    陸子清很意外:“你現在也算是鴻蒙書院的弟子,穿著弟子服的人當然都可以進去。不過你沒有提前申請,進去也隻能在後麵站著了。怎麽,你不是說真正的劍法,都不是能在課堂裏學到的麽?”


    安蘇道:“囉嗦!我安蘇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就是想看看你們周人,能在課堂裏學到些什麽玩意兒。”方才跟無臉男聊了一會兒,便讓他心裏意外地清楚,自己實力不足,得想辦法提高。否則堂堂樓蘭王儲,在鴻蒙書院裏折騰半天,連一年級的前五都進不去,那什麽麵子都沒了。


    陸子清道:“那你其實不用怕燕十三啊,你又不是來搗亂的。”


    安蘇道:“我怕他跟月時雨舉報我!”


    陸子清道:“你來聽課,他為什麽要舉報你?相信我,燕十三沒有那麽閑,你去跟他好好說就行。他那個人,又帥氣又大度,不會在意你那點兒小事的。”


    安蘇猶豫了一下,決定信一次。如果自己被抓了,那也不符合無臉男的利益。


    於是陸子清睜開眼,視界從那個小眼球換到了自身,就看到安蘇從樹叢裏蹦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燕十三,我想進去聽聽課,可否行個方便?”安蘇小心地問道,身體緊繃,隨時準備動手。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跟燕十三打起來,自己既打不過又跑不掉,也就幹脆放鬆了。


    陸子清道:“我隻是在當值日生,你不惹事幹嘛這麽緊張。這是公開課,報了名都可以聽,你大概是沒報名的。不過也沒所謂,如果你是真心想聽,我倒是可以給你安排一個位子。但你若是在課堂上鬧事,那可就不是道歉能了事的。”陸子清說著厲聲道,“我會砍了你!”


    安蘇鬆了口氣,燕十三果然沒有舉報自己的打算。


    於是安蘇誠懇道:“拜托了!燕十三,我是真心想聽課,等我安蘇提高了修為,會堂堂正正向你挑戰!”


    “你不要在我值日的時候鬧事就好,來吧。”陸子清帶著安蘇走進一心殿,殿裏一瞬間靜了一下。


    “是安蘇。”四周一片低聲議論。


    “燕十三為什麽會帶安蘇進來?”


    “既然是燕十三帶進來的,自然就不關我們的事,還是專心練劍吧!”


    陸子清把安蘇帶到最後排,人太多了找不到合適的位子,就對阿巴斯道:“阿巴斯你在這裏湊什麽熱鬧,把位子讓給安蘇吧。”


    阿巴斯正舉著一把劍,喜不自禁地揮來揮去:“不是啊,師兄,淩霄師父今天講的課特別有用,以前居然都沒有聽過。你看,我舞劍的姿勢是不是長進了?”


    陸子清不知道說他們什麽好,總不能告訴他們,這些都是昨天倪飛鴻自己當廢柴參悟的,隻適合於劍道外行,對於霄雲派這樣的劍宗弟子來說毫無意義。陸子清憋了好一會兒,違心地誇讚道:“確實比以前長進了。”又對著幾個師弟吩咐道:“你們幾個也進步很大,稍微擠一擠好了,給安蘇挪個位子出來。安蘇沒有聽到前麵的課,你們帶帶他。”


    幾位師弟得到誇獎,都欣然讓出位置,每人之間間隔很大,稍微讓兩尺出來,安蘇就有地方了。


    安蘇對著陸子清鄭重施了一禮,加入了聽課的行列。自從進入鴻蒙書院,燕十三是第一個對他不錯的人。安蘇覺得燕十三這人簡直太好了,完全是以德報怨!


    “樓蘭王子安蘇。”


    “大食王子阿巴斯。”


    兩人都是異國王子,身份相當,天生產生了一些好感。阿巴斯告訴安蘇,如何從筐裏尋找適合自己的木劍。安蘇聽得很認真,這奇怪的理論他也是第一次聽說,而且從未想過,在學習劍法最基礎的環節時,會得到如此大的收獲。


    “原來如此,我以前所學的揮劍方式何止粗糙,簡直就是錯得離譜!”安蘇挑著木劍,仔細揮劍,體會其中細微的偏差。阿巴斯雖然不如自己厲害,但是對方是劍宗弟子,在劍術方麵的造詣,無疑是要高過他的。


    阿巴斯很有成就感,現學現賣。


    安蘇揮劍,殺氣畢露,四周的人一片戰栗,遍體生寒。安蘇望著劍尖對著的最前排姬廣利的身影,獰笑起來。隻有他自己才看得到,自己的劍對著什麽人。


    阿巴斯也不禁吃了一驚,安蘇的劍氣殺意竟如此濃重。


    “安蘇,你為何一動劍氣,便一定要有殺氣?”


    “因為我四歲就要麵對沙匪和蠻族強盜!”安蘇傲然道,“我所有的劍法,都是在戰場上練的。在學會完整的劍法之前,我就已經學會了殺人。想要任何東西,都得自己去搶!”


    四周一片唏噓,想不到安蘇的童年如此辛苦啊。


    而安蘇的心裏則閃過了一片陰霾,他絕不會告訴任何人,他這麽辛苦,是因為他並不是長子,而是樓蘭王的第五子。在顯露出比自己的兄長們更優秀的能力前,他沒有未來。


    “但搶,終歸是不對的。”阿巴斯道,“在大周,學習劍法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搶。”


    兩人對劍,阿巴斯的劍瞬間突破中線,指在安蘇的咽喉。在忽略修為差距的情況下,單以劍法較量,阿巴斯完勝。


    “唔。”安蘇皺起眉頭,明明自己的力量更大一些,殺氣更強一些。


    “你應該也明白了,殺氣對劍心是多餘的。”阿巴斯繼續現學現賣,“人劍一體,劍心就是本心,隻要心到了,什麽殺氣什麽怒意都是多餘的,隻要劍一戳進去,你怒不怒對方都一樣死。殺意、憤怒並不能讓你更快,反而會讓你的劍變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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