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懂了,哦,你們隻需要在夢中告訴大家一聲,他們出去辦事去了,大家就會自然而然地恢複與他們之間的關聯和相應的記憶。這麽看起來,記憶還真的是很虛妄的存在,隨隨便便就可以記錯了,忘記了,又想起來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般的白色,天要亮了。


    丹陽子的眼皮不斷地抖動著,他正在被強烈的記憶摧殘。他的記憶跟別人不一樣,因為他已經記起來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陸子清透過鴻蒙老祖的意誌,潛入丹陽子的夢境,看到丹陽子在夢中悔恨交加地站在四風穀裏,手裏捧著明月歌的金色頭骨。


    “那一天,我把陪伴我幾百年的道侶弄丟了。最不可原諒的是,我完全忘記了她。”


    “我無法對抗因果律,忘記她,似乎是天道輪回中理所當然的結果。”


    “但是我隱約知道,有什麽力量淩駕於天道的無情之上,使得你能夠在失去了一切的情況下,依舊回到我的身邊。”


    丹陽子凝望著金色的頭骨,九陽冒出了黑炎,真火凝成的甲胃變得如深淵一般漆黑,冒著猛烈的濃煙。


    陸子清大驚,丹陽子入魔了?


    “險過剃頭啊。”鴻蒙老祖道,“如果不是陸子淑可以成功修煉出青蓮劍心,丹陽子早就入魔了。其實丹陽子在明月歌消失的那一天就已經入魔了,恰恰是斬斷了這段因果,暫時斬斷了他的魔性。但是隨著明月歌回歸,魔性也隨之而回。”


    “您剛才說我姐修煉成了什麽?青蓮劍心?”陸子清問。


    “那是神武大帝與我合創的神盡心訣,也就是鴻蒙和神武兩院合力培養陸子淑所修煉的絕修法門。神武大帝提出這個心法,隻存在於概念中,陸子淑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符合條件修煉它的人。”


    “你把那個頭骨帶去不落社的時候,陸子淑正在阿修羅境裏與刑天決鬥,那個頭骨與明月歌本體一融合,丹陽子就在阿修羅境裏暈倒了。我原本是想讓陸子淑完全消除丹陽子的魔性,可誰知明月歌一恢複記憶,就跑去找丹陽子了。”


    鴻蒙老祖無奈道:“凡是有你摻和的事情,既會出現轉機,又會存在不確定的變數,導致我們無法完全準確地推衍。”


    “那現在咋辦?”陸子清瞅著丹陽子在夢境中呈現出的恐怖魔相,“是不是得趕緊把我姐叫來?”


    丹陽子的頭頂已經出現了黑炎凝成的犄角,活脫脫一尊恐怖魔神啊!


    陸子清一陣恍忽,怎麽好像看到了蛋哥手裏拿著古爾丹之顱?這遊戲串了吧?


    “確實會有某種力量超越天道,高於輪回。”鴻蒙老祖澹定道,“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如果不行呢?”


    “……那就趕緊去叫你姐。”鴻蒙老祖微微冒汗,其實也不是特別有把握。


    丹陽子的夢醒了!


    劍靈雲溪搖搖陸子清:“快,丹陽子醒了!”


    “來得及!”陸子清一躍而起,夢境和現實無縫銜接。


    隻見丹陽子一睜眼,嗷的一聲,他猛地看到了一張熊貓臉,自己正被一頭母熊貓抱在懷裏!


    時空的流動瞬間凝滯,鴻蒙老祖和陸子清一起快樂地哈哈大笑著,圍著丹陽子轉圈,欣賞著丹陽子剛剛呈現出魔相,卻又被嚇到縮回的表情。


    “這一刻停留的時間越長,丹陽子的後怕效果越強。”鴻蒙老祖說。


    “你看他的表情,賣糕的,太經典了!原來魔念也可以被嚇縮的嗎?”


    “當然可以,你沒聽說過當頭棒喝嗎?對於要入魔的人,隻要在那一瞬間用棍子猛打他的頭……”鴻蒙老祖手裏沒棍子,於是就抽出褲腰帶,對著丹陽子頭上猛抽,痞氣外露。


    劍靈無語地看著這兩個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歡脫。這鴻蒙老祖的法相,是從陸子清額頭的魂印之中出來的,他不是快裂了嗎,怎麽幸災樂禍的時候就可以活蹦亂跳的?


    然後拎著褲頭的鴻蒙老祖,和陸子清一起跳回迷霧之中,齊聲道:“變!”


    明月歌的熊貓外形漸漸融化,恢複了人形。


    丹陽子嗷的一聲,正準備把抱著自己的大膽貔熊給燒成灰盡,眼一花,貔熊成了明月歌。


    迷霧散開,旭日從地平線上露出了一絲神采。坤海湖的湖麵上,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柱,一條金龍從湖裏衝天而起進了雲端,隨即白帝從雲中鑽出來,帶著謝無雙回書院了。金龍在空中呼風喚雨的同時,為天邊掛上了一道彩虹。


    明月歌抱著丹陽子輕輕搖晃著,拍打著:“不怕不怕……做噩夢啦?我在呢!”


    丹陽子的魔相便在晨曦中悉數退去,他緩緩跟明月歌抱在一起,忽然失聲痛哭。


    明月歌怪道:“哭什麽呢,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啊!”


    “我後怕!”丹陽子道。剛才一陣恍忽,居然以為自己看到了一隻貔熊,差點兒把明月歌直接燒死。


    “好啦好啦!”明月歌跟哄孩子一樣拍打著丹陽子,“我這一次的經曆可有意思啦!”


    迷霧無聲地散去,陸子清禦劍走人。


    劍靈雲溪道:“我們不是要看日出嗎?”


    “看了啊。”陸子清愉快道,“咱們現在走,叫功成身退。”


    “……那等會兒再走呢?”


    “運氣好叫全身而退,運氣不好就沒命退了。”


    陸子清神清氣爽地禦劍飛過天空,做了好事心情好棒,等一會兒我要以燕十三的身份去淩霄殿,打鼓唱only you。


    快要進山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徐斌從裏麵衝出來,呆呆地望著山路。


    然後徐斌的眼神亮了,他看到八個熟悉的穿著甲胃的身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山門外的乾坤陣裏。


    “咦?”神瑛武士們十分自然地說,“馮琦,你怎麽下山曆練去了這麽久?”又對另外幾個人道,“你們不是出師下山了嗎?”


    又有人問道:“是回來參加千年慶?哎呀,一點兒都沒變啊。之前你們走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些衣服,這大半年過去了,你們居然還穿著這些衣服,感覺簡直就像是在昨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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