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若有所思道:“是不是一定要經曆悲傷,才會有真正的歡樂?”


    鴻蒙老祖道:“十五年不過黃粱一夢,醒來時笑著流淚,又或是哭著笑,又有什麽分別?”


    “師父我看不出你還是一個哲學家!”陸子清舉杯一飲而盡,“敬你!”


    “獨孤敗!你怎麽還在喝?”湖陽公主的聲音忽然從下麵傳來,蘇溪趕緊一閃,回到了海天一劍之中。


    陸子清回頭一看,隻見湖陽公主跟阿湯哥攀岩一樣,揪著鴻蒙老祖的衣襟爬了上來,臉蛋依舊紅撲撲的。


    蘇溪的聲音道:“多陪陪公主。”


    陸子清唔了一聲,劍靈怎麽還管起我來了?不過既然現在是獨孤敗,自然便得對公主好一些。


    鴻蒙老祖道:“去吧。你們年輕人,自己尋開心便是。”


    一揮手,一道祥雲將陸子清和湖陽一起送了下去,落在瑤池的一處樓閣前,盤龍戲鳳的石欄外便是金蓮盛開的池塘。他們以前來過這個地方,倒也不會迷路。現在跟渾天殿的空間融合之後,這裏成了鴻蒙派的會場,隻聽龐敏又哭又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湖陽憨憨道:“啊,我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


    陸子清還拿著那個酒碗,看看已經不出酒了,就把它放進百寶囊裏揣起來。看看四周,瑤池仙境已經跟渾天殿融為一體,而九大天尊的法相高不可攀,雲霧繚繞,九大天尊和各派上仙的身影都看不見了,這會兒他們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九大天尊一定會對各自的宗門直接下達指示,挽回過去十五年不可變動的時空造成的損失。


    陸子清道:“老祖有正事,我們玩我們的。”


    湖陽公主道:“大家都不知道散到哪裏去啦,玩什麽呢?”


    說著,她偷偷扯著陸子清的手臂,四周都是雲霧,要不我們……湖陽公主紅著臉,這不是親熱一下的好機會嗎?湖陽的眼神迷離,小嘴都準備好了。


    身旁的迷霧裏忽然出現了一個怪物的影子,臉老長,臥在桌子上,噴著酒氣對兩人道:“唱歌跳舞咯!”


    湖陽公主嚇得一蹦老高,回身便一拳打過去,還好被陸子清一把扯住:“快住手——是衲爺!”


    老麒麟嚇得捂著臉,幹啥,你又要打我老人家?少女你的小腦袋瓜裏到底在想啥,才會被嚇得一蹦老高?


    湖陽公主都著臉,衲爺我現在不想見到您老人家嘛。


    陸子清一拍腦袋,對,咱們唱歌去,現在是要唱歌的時間。一般正式開席了,不得有個彈琴唱曲兒的在一邊顯得高檔嘛。


    湖陽公主問:“為什麽?”


    陸子清道:“此情此景,當有歌啊。你看你媽哭得稀裏嘩啦的,咱不得去哄哄?”拉過湖陽,附耳說了說,湖陽嘻嘻一笑,好。


    龐敏正哭得停不下來,抱抱九郎,又抱抱十郎,哭著“你們不要離開我”,誰都勸不了。大周天子隻能孤獨地望著四周,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忽然旁邊一團五彩祥雲湧過來,裏麵響起了清脆又奇怪的琵琶聲。


    “梨渦淺笑……可知否奧妙?”


    龐敏一口氣岔住,差點兒罵過去,笑你老母啊!沒看到老娘在哭?


    迷霧一開,湖陽公主露了出來,手裏拿著披帛,像水草一樣在那裏扭動。


    龐敏頓時給氣樂了,破涕為笑。


    陸子清騎著老麒麟,在迷霧中把借來的琵琶當作吉他扒拉著:“寂寞深鎖暗動搖,魂銷魄蕩身縹緲……被困擾……怎得共渡藍橋?”


    歌詞一下就把殷山六將和八郎、九郎、十郎全都觸動了,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唱得太難聽了!”龐敏又好氣又好笑,但也沒那麽悲傷了,止不住哭腔,對著迷霧裏抓起酒杯打過去,“獨孤敗,滾你的吧!”


    迷霧裏傳來哎喲一聲,打個正著。


    龐敏沒想到會打中,湖陽公主吐著舌頭,像個大蝦一樣在那裏扭來扭去,然後縮回雲霧中,跟陸子清一起跑了。


    被他倆這麽一鬧,龐敏也被搞得噗的一聲笑噴了,頓時悲傷大減,心情好了起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哈哈大笑,公主好可愛啊,貼心小棉襖,來得正好。不然龐敏一直哭下去,死人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迷霧中歌聲再起,忽左忽右。陸子清在四周繼續唱歌,琴聲雖然超爛,但是歌聲澹然,令人悲喜交加中頓生優雅豪情。眾人都靜靜地聽,龐敏也不哭了。


    殷六郎讚道:“這歌唱得好。師妹,獨孤敗確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大周天子心道,緣分無常,把你們幾個心裏不敢說的話全都唱出來了,對吧?惦記我老婆二十年了,飛升都還要下界回來當護花使者,一直賊心不死的就是你們這群家夥!


    共度藍橋,那是公子裴航在藍橋討水喝,遇到月宮仙女,不畏艱辛終成卷屬的故事,藍橋仙窟便是月宮的別稱。看著陸子清跟湖陽又攪在一起,姬廣身為父親不是滋味。不過陸子清這小子的歌唱的不錯,姬廣頓時心裏舒服了不少。


    龐敏呸了一聲,什麽良才,佞臣我就信。


    想起方才自己哭得稀裏嘩啦的,龐敏不禁莞爾,頓時露出梨渦淺笑。四周一片驚豔又會心的笑聲,一群死人紛紛表示,就是放不下這個笑容,我們才不去轉世投胎。


    陸子清和湖陽在迷霧裏看到,都鬆了口氣。


    然後兩人有默契地一擊掌,計劃成功,噢耶!


    陸子清道:“我說得沒錯吧,娘娘看到你跳海草海草,就不會哭了。”


    湖陽歡喜道:“主要還是靠你的歌唱得好。”


    “但是你的琵琶彈得太爛了!”李婉兒和陸子淑都尋著聲音找了過來,兩人也是剛剛緩過酒勁兒,一臉紅暈。


    陸子清問:“玉婷呢?”


    “她醉得不行,還睡著呢,師妹們守著她。”李婉兒搖搖頭,從陸子清手裏接過琵琶,“還是我來吧。”


    陸子淑也拿出笛子,自然不是三生竹笛,而是一支普通的笛子。好,我倆合奏一曲,獨孤敗唱歌,湖陽跳舞。


    湖陽對於自己的舞姿這會兒非常有信心,立刻叫好。於是瑤池仙境各處出現了巡回演唱團,不時響起瀟灑的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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