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屁孩!”綺羅嘴上輕蔑,但是心裏蠻舒服的。這小子初來乍到不認識什麽人,最熟的應該是妙生殿主才對,現在卻把銀劍簪這樣的好東西,直接送給了自己,說明這小子覺得,自己比妙生殿主美得多。


    陸子清指著樓蘭王的棺槨問:“姐姐,這裏在做什麽呀?”


    綺羅道:“這裏是生與死的邊界,過了殿門,裏麵就是冥河,河對岸是極樂淨土。極樂殿裏馬上就要舉行轉生儀式,讓這位貴人複活,並且賜予他強大的力量。”


    陸子清驚訝道:“力量還可以直接賜予嗎?”


    綺羅輕嗤道:“一般來說自然不可以,但若這具軀殼隻是一個容器,那便隻要裝得下這些力量就可以。對咱們縹緲宮來說,力量不過就是冥河裏的水。”


    陸子清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那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


    “你要是想死,我不攔你。”綺羅的話中有許多含義,她隨後罵道,“聖姑正在等你,你還敢到處亂跑?她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陸子清拿出縹緲卷,請綺羅看一看。小六道已經躲了起來,畫麵上呈現的是一些風景。


    綺羅一看,皺眉道:“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這樣的畫技,怎麽能得到妙生殿主垂青?”


    陸子清解釋道:“這不是我的畫技,隻是吸收魂光時附帶的一些雜念罷了。”說著一揮手,讓畫麵還原成一片空白。雖然是空白,但是跟最初的空白完全不同,因為此時的縹緲卷中,已經有了十足的靈氣,此時的空白是由各色魂光混雜而成,就像是畫布上打好了一層厚厚的底子。顏色越白,說明底子打得越好,魂色越齊全。


    綺羅點點頭,提點道:“你先想好要如何讓聖姑喜歡,把你最得意的畫作當作這張縹緲卷裏最初的風景,也就是落腳地。聖姑看了,才知道你的本性如何,有多少天賦,之後才會傳授你更高深的本門絕學。”


    她這樣提點,就等於是表示,自己不白拿陸子清的東西。


    陸子清趕緊道:“我幫姐姐把簪子插上好不好?”


    “你當我是妙生殿主那麽隨便的女人嗎?”綺羅白了他一眼,自己把銀劍簪插上,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股靈氣從頭頂直通全身。她是靈體,受靈氣影響大,這種舒爽實際上是雪兒以劍意入侵她心神的結果,但她全然不知。


    陸子清笑了,劍已經插在你的頭上,你還能跑得了麽?接下來雪兒就會慢慢影響到綺羅的神智,並且了解到許多的事情,暗中左右綺羅的判斷。


    綺羅很奇怪:“你笑什麽?”


    陸子清立刻遮掩道:“綺羅姐姐真好看!”


    “快點滾吧。”綺羅擺出一副不假辭色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油嘴滑舌的。送我簪子的事情,可別在聖姑麵前提,除非你想死。”


    陸子清曉得,這時候再問她轉生儀式的事情,她也不會說,反而會起疑,他隻得向著沈妙所在的縹緲殿趕去。這個綺羅簡直是縹緲宮裏最特殊的一個存在,警惕性遠比其他的人要高,而且心性也意外地好,感覺非常純真,完全不受汙染。


    雲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綺羅應該是沈妙飛升前練成的畫靈。”


    陸子清點點頭,畫靈這種存在,跟劍靈非常相似。如果說劍靈是劍修者的初心,綺羅便是沈妙的初心。那時候,沈妙是一心想要救出家人的,縹緲畫派也並不邪惡。


    從這一次的試探來看,綺羅確實是擁有完全獨立的思維。


    雲溪道:“沈妙似乎不能隨時得知綺羅的事情,除非綺羅自己匯報。”


    陸子清點點頭,這一點很重要。看上去沈妙也不想自己的初心有所改變,所以刻意保留著畫靈綺羅的獨立性,就像是保留著自己一個幹淨的過去。


    縹緲殿很快到了,許多縹緲宮的弟子,都麵帶可疑的笑意向陸子清主動打招呼。昨天的八卦已經飛一樣傳遍了整個縹緲宮,變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就連那些位高權重的人見到陸子清,也都微微點頭,露出迷之笑意。


    沈妙今天很忙,不過對於縹緲宮的人來說,時間近乎無窮無盡,根本不是個事兒。


    在隨便瞄了一眼陸子清的縹緲卷之後,沈妙很滿意,這靈氣可真厚重,底子好厚啊!


    陸子清主動匯報道:“聖姑,昨天兩位……兄長帶我去外麵,吸取了不少犯了死罪的星痕衛的魂光,不知道會不會觸犯我們縹緲宮的忌諱……”


    沈妙一笑,百媚橫生。這個馬小弟跟那兩位馬護法的“父子關係”,她當然是昨天就知道了,好笑了很久,揶揄道:“你那兩位‘兄長’,嗯嗯,既然是兩位兄長帶你去的,就算是犯了忌諱,那當然也是他們的錯。”


    然後她又仔細看了看這張縹緲卷,好奇道:“這裏怎麽有一股青氣?”


    別人來看的話,這幅卷軸裏隻有一片純白色,沈妙卻能看出白色與白色的不同。陸子清的白卷裏,隱藏著一股很不起眼的青色。


    陸子清狂汗,這都能看出來?這自然是由於小六道藏在裏麵。它隻有那麽一丁點兒,想不到沈妙還能察覺到。


    陸子清解釋道:“我試著吸取了一些花草樹木的精氣,所以青色也蘊藏其中了吧。”


    沈妙嬌嗔了一聲,笑道:“這倒是一個很妙的主意。”


    這麽有悟性的弟子,當真是極少見的。一般來說,她讓人去吸一百個人的魂光,弟子們肯定隻吸人,絕對想不到天地之間的生靈都有魂光可以吸。


    沈妙道:“你的縹緲卷裏先要有初始之地,也就是你的第一幅風景。讓我看看,你能畫出怎樣的風景。畫得好,我有獎勵;若是畫得不好,那你也不過如此,出去跟你的兩位兄長慢慢練吧。”


    陸子清鎮定道:“我心中早有一幅美景,正好請聖姑指教。”


    說著便揮筆在畫卷上開始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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