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兵部官員們也在心裏打鼓,這個戰損比實在是太離奇了,真是很難相信。他們知道,陸子淑是很誠實的人,就算是有親軍的編製,也不會隱瞞陣亡人數。隻是這個戰績太嚇人了,他們在報捷的同時,也要想辦法去核實一下。


    很快,確認的消息就傳來了,因為丹陽子已經帶著人飛過了藏軍山,很快就見到了青陽軍大戰過的戰場,看到了滿地的蠻兵屍體,還遇到了正在搬運石龍腿肉的卓玉婷和輜重隊。


    然而大家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說了一個令人崩潰的消息,雨渾城破,玄策軍連三天都沒有守住。但這並不是因為玄策軍不努力,首先,圍攻雨渾的北蠻總兵力,達到了二十五萬以上,人數遠遠多於雨渾的守軍;其次,這些北蠻人還展現出了異常強悍的攻城能力,除了天空中龐大的飛翼石龍部隊之外,他們還現場砍伐木材,製造了無數架巫毒投石車,搞得雨渾城裏瘟疫彌漫。


    玄策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其他各軍的將士也都在奮勇殺敵,但是當三位巫神同時出現在雨渾城外,不是一位,而是三位,右師大營主帥闞茂陵的臉頓時就綠了。大巫神石祖隻用了一個法術,城牆就塌了,雨渾城內殘存的七萬將士再也堅持不住,唯有拋棄所有的輜重糧草緊急突圍。城中還有五千多的民夫,在玄策軍的保護下有序撤離。可惜這個秩序,隻維持到了他們被石崇蠻騎追上的前一刻。


    除了玄策軍以外的其他各軍都在大潰敗,被二十多萬蠻兵追殺,任誰都得死命逃跑,誰也顧不得誰。據估計陣亡軍士已經超過了兩萬,民夫大量被殺,最慘的是負責斷後的玄策軍已被蠻兵包圍,困在一座無名的山頭,箭盡糧絕。


    “頂住!”丹陽子終於等到了玄策軍的主動聯絡,對闞茂陵進行隔空喊話,“青陽軍馬上就要到了!本帥也正在往你們這邊趕!”


    “還是讓他們別過來了吧。”闞茂陵長歎一聲,“我們實在是堅持不了啦。就算青陽軍來了,麵對二十多萬蠻兵,青陽軍那點人還不夠給他們塞牙縫的。這邊有三個巫神,我們堅持不了多久。”


    箭已經射光了,如果再背對敵軍,就等於主動當靶子。玄策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背靠山勢據守,用大刀和盾牌去麵對二十多萬蠻兵。但是這座無名山頭著實太矮了一些,沒吃沒喝,連個能躲的地方都沒有。如果再等下去,等到他們又累又渴體力耗盡,一樣會被蠻兵殺掉,在闞茂陵看來,不如趁著現在還有一戰之力,主動出擊,好過當砧板上的肉。


    “闞將軍,青陽軍比你想象的優秀,他們在半途建立了藏軍山陣地,而且剛剛取得大捷,消滅了三萬石崇蠻騎,陸子淑還殺了北院大王烏雷!”丹陽子知道這些消息對玄策軍的士氣很重要。


    “是嗎?”闞茂陵大喜,欣慰道,“既然如此,就更不應該讓青陽軍過來了,不能讓這麽好的隊伍折在這裏。告訴陸子淑,趕緊回頭,收編敗軍之後再來給我們報仇。我們玄策軍還有四萬人,怎麽也能拚死幾萬蠻兵,把這二十多萬蠻兵和三個巫神給攔在這裏!”


    玄策軍就算是拚沒了,但是至少完成了斷後的任務,能讓其他各軍逃回去至少三萬人,跟陸子淑匯合。再加上從金山口大營趕來的五萬援軍,以及丹陽子和各路宗帥,一定能給蠻兵重創。蠻兵如果追擊得太遠,就不能及時從雨渾獲得補給,到時候缺少糧食也沒有陣地,一樣不行。那個藏軍山的陣地聽上去是神來之筆啊,隻要有糧草和軍械,就能收攏敗軍重整軍勢,成為反敗為勝的關鍵!


    隻可惜玄策軍大概是看不到了。


    玄策軍是重甲軍團,甲胄就是他們的家底,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舍不得丟棄自己的鎧甲,因為鎧甲沒了,玄策軍就不再是玄策軍了。他們身著重甲走不快,也沒法使用乾坤陣一類的東西,都被蠻兵的圖騰封鎖了。


    闞茂陵果斷地中止了通話。丟了雨渾,造成了這麽大的傷亡,敗軍之將唯有一死,但玄策軍的威名不能就此隕落。


    闞茂陵拔出長劍,高聲道:“玄策軍的將士們,告訴你們,青陽軍在三百裏外幹掉了三萬石崇蠻騎,北蠻的北院大王烏雷,已經被龍武將軍陸子淑給殺啦!我們還沒死,青陽軍就已經為我們報仇啦!”


    玄策軍士氣大振,人人都知道自己這一戰必死,但是玄策軍的驕傲,讓他們無法接受自己像狗一樣被殺。人人都支持跟北蠻決一死戰,一命換一命是最起碼的。


    包括闞茂陵在內,沒有人指望青陽軍來救,沒聽說嗎,人家兩萬青陽軍幹掉了三萬石崇蠻騎,那還是北院大王烏雷率領的部隊。這樣敵我懸殊的壓力,隻怕跟他們被二十多萬蠻兵包圍也差不多。青陽軍竟然取勝,還殺了蠻王烏雷,此等戰績已經足以雪恨,但是青陽軍的傷亡,恐怕也隻能用慘烈來形容。


    在玄策軍的軍士們想來,兩萬青陽軍能剩五千缺胳膊斷腿的,都已經很了不起了。那可是北院大王烏雷的石崇蠻騎,到底有多厲害,大家在雨渾已經領教過了。


    蠻兵正在不斷進行騷擾式的進攻,等待玄策軍徹底筋疲力盡。天黑以前,他們就會結束戰鬥,將大周頂級精銳玄策軍給徹底消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玄策軍竟然殺下來了,包圍他們的蠻兵頓時吃了大虧……


    ————————


    青陽軍此時其實已經趕到了距離玄策軍二十裏外,在他們眼前呈現出來的,是一幅令每個人都心往下沉的景象。


    大周軍士丟盔棄甲,騎兵步兵摻雜在一起相互阻擋,軍旗不知所蹤。


    “快跑!”見到青陽軍,所有的人都在大叫,“蠻兵馬上就要殺過來了!二十多萬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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