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辦法回去。”陸子清正在這樣想的時候,就看到了兩條藍色的天河散發出的幽光,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句芒神的眼洞裏流出的血嗎?


    “不能亂動。”雲溪提醒道,“如果被吸進句芒的鼻孔裏,我們就死定了。”


    在這個漆黑的森林裏,會有狂風不時吹拂,那是句芒神在呼吸,在夢魘中喘息。


    “我覺得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陸子清倒是很樂觀,需要呼吸,這就說明句芒神還活著。句芒所在的這個幽冥界,是支持生命存活的,畢竟句芒自己就是個帶有蓬勃生命力的神。


    四周似乎沒有一點兒聲息,等到徹底適應了寧靜,才能夠聽到一些細微的沙沙聲,像細雨,但其實是蟲子在爬行,植物在滋生。


    雲溪道:“我們不可能在句芒的神域裏,禦劍穿梭時空。”


    這巨大的翅膀裏麵,是句芒主宰的世界,完全被他的神力籠罩著。海天一劍其實是粘在他的一根羽毛上,還比較安全。


    陸子清聽不到外麵戰鬥的聲音,想來也是,如果已經過了半個月,補天大戰肯定是結束了。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肯定已經結束了。按劍靈們所說,起初還能聽到激烈的戰鬥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大概四五天的樣子,後來就徹底平息了。


    “補天八成是成功了。”雲溪安慰著陸子清,因為如果是補天大戰失敗了,句芒的世界就不會如此安靜。


    關鍵時刻,畢竟還有天行劍主這個終極力量,可以力挽乾坤。而且若是事情到了萬分危急的地步,鴻蒙派縱然疲憊不堪,也不會坐視不理,薑子農和東皇太一必然都會來增援的,甚至鴻蒙派的最強戰力熊帝也可能會來。


    陸子清想了想,倒是放下心來,這一戰固然無比艱苦,但是最難對付的句芒都被打得縮回來了,其他的魔頭應該都不是霄雲派的對手。


    陸子清休息了一陣,小心地指揮海天一劍落地。按照大家的判斷,從句芒的翅膀裏直接禦劍過去不現實,但貼著地麵就要安全很多。句芒神如此巨大,作為一粒塵埃,從他的羽毛縫隙裏貼地飛走,絕對沒有問題,它應該完全不會注意到,畢竟它瞎了,它隻能感受到東海龍主那種生命力十分巨大的存在。


    “有個問題,在傳說中,句芒能在仙界和人間自由往返,它從天痕中伸爪到人間時,力量也絲毫沒有被削弱,說明它可以穿越三界,不受天道秩序的約束。這樣的大神,難道給自己長出眼睛很難麽?”陸子清一提出這個問題,就立刻知道自己傻了。能夠殘害句芒神,拔掉扶桑的妖魔,豈會是普通的存在,這妖魔自然會對句芒造成無法恢複的傷害。看看句芒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它甚至痛苦到了想要吃掉東海龍主的樣子。


    陸子清仔細回想,東海龍主應該是認識句芒的,所以才會那麽驚恐。


    陸子清踏著海天一劍,像一粒微塵,貼著森林邊緣緩緩飄落了很久,句芒的每一根絨毛都是一株參天大樹,但有的向上,有的向下,縱橫交錯,在樹幹上都是痛苦的鬼臉。樹上也沒有一點點綠色,要麽是光禿禿的扭曲模樣,顯得醜惡凶狠,要麽是生滿了樹瘤,就像被打腫的臉,一臉沮喪。


    陸子清能看到地麵上微微亮起的藍色幽光,那是從句芒眼中流出的血,在地上匯聚成了河流。


    “快到了,穩住。”陸子清努力不露出明顯的劍氣,到處都是浮遊生物,其實都是一些孤魂野鬼。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都以孤魂為養分。


    陸子清手閑地摸了一下眼前的樹枝,一棵愁眉苦臉的大樹忽然睜開眼,揮舞光禿禿的樹枝,想要把海天一劍給吃掉。


    陸子清嚇了一跳,立刻禦劍躲開。那苦澀的鬼臉張開大嘴,對著陸子清一吸,陸子清頓時覺得神魂不安,險些靈魂出竅。他趕緊一劍劈在鬼臉上,把樹妖給殺了。這一下不得了,四周全是鬼臉望了過來,從林中還飛出了許多色彩斑斕的毒蜂。


    陸子清趕緊釋放出蜃無靈霧,形成一個霧團隱藏自己的身形,隱蔽一切生者的氣息。


    好不容易才落地,就在那藍色的血河旁,那些鬼臉和毒蜂也回去了,陸子清鬆了口氣,踏著海天一劍,輕輕落在一個散發著幽光的蘑菇上。


    在河邊到處都是巨大的蘑菇,散發著幽光,倒是一片瑰麗的景致。這些蘑菇看起來不像隱藏著危險,四周也很平靜。


    忽然蘑菇裏有個女子的身影跳出來,嚇了陸子清一跳,差點兒抬手一劍。仔細看,卻是一道幻影。而且那人影看上去十分熟悉,陸子清險些驚呼起來:“無名氏?”


    但這無名氏看起來卻又有些不一樣,比之前陸子清見到的無名氏要年輕漂亮得多,不是中年婦女的模樣,倒是一位很神氣的仙子。她的修為也很厲害,禦風而行,所過之處漫天花雨,隨後她對陸子清說:“我就喜歡看花在天上飛。”


    陸子清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無名氏不是在對自己說,而是在對句芒說,這其實是句芒的回憶。


    雲溪解釋道:“這些蘑菇吸取了句芒的血,也就吸取了句芒的思緒,這些蘑菇中的幻影,大概是句芒的夢影。”


    陸子清隱約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在句芒記憶中的無名氏,似乎還不是妖魔無名氏。


    無名氏這家夥很奇怪,她可以使用鴻蒙仙法,偽裝成任何人或者隱身,並且怎麽也殺不死。就算殺掉了,過一段日子她便重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會興風作浪。但她並沒有什麽非常厲害的力量,大概唯一的本事就是無法被徹底消滅,哪怕把她挫骨揚灰、打到形神俱滅都沒有用。而且她沒有什麽強大的力量,卻能駕馭大量的妖魔,各種各樣的魔頭都會聽她的命令,這著實令人不解。


    陸子清看著蘑菇裏放出的幻影,驚覺句芒的事情跟無名氏有關係,而且似乎可以得知無名氏的身份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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