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唉”


    望著那一輪圓月,安學芳吟罷蘇軾的《水調歌頭》,長歎一聲,關上四樓的窗戶。


    她被送進北安精神病院已經整整二十一天了,今天是中秋節。她想起臥病不醒的爸爸和身弱多病的媽媽,眼淚無聲地流下,濕透了她病號服的前襟。


    本來她通過吳阿穎已經拿到了柳常有非法集資、侵吞他人財產和非法洗錢的證據。為了保險起見,她把那個存儲卡放在了體檢中心門前的石獅子足下的圓球後麵,待形勢平穩以後再取回。


    隨後她又去京城找在檢察院工作的大學同學,結果同學到外省出長差了。自己要舉報的事情很重要,弄不好會出人命的,不能輕易托付他人。


    無奈,隻好回春城耐心等待。後來她又檢查過那個存儲卡,一直很安全,便放下心來。


    可恨的柳常有,打吳阿穎逃跑跳江後,就對跟隨安學芳爸爸的一些老人進行了清退。


    發現存儲卡被掉包後,就限製她進入體檢中心,還逼她交出存儲卡。


    多次對她拳打腳踢,用她的父母要挾她,並派手下經常去騷擾自己的母親。


    想到這些,她悲憤盈胸。


    她恨透了柳常有這個混蛋。


    “嘩啦嘩啦——”


    417房間門外響起鐵鏈子抖動的聲音,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名麵部戴著口罩,身穿防護服的高挑女子走進來。


    那人摘下口罩時,安學芳竟大吃一驚,剛要開口說話,那人卻捂住了她的嘴。進來的人是吳阿穎。


    在門外的一個是副院長趙幸運,另兩個則是用防護服捂得嚴嚴實實的畢浩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吳阿穎拿出一套防護服,暗示安學芳穿上,又幫她戴好防護帽和口罩,便讓她隨自己走出房間。


    幾人通過走廊盡頭的鐵門,乘電梯直接從四樓下到負一層的停車場,走向一輛牌照被遮住的警用麵包車。


    待安學芳和畢浩上車後,吳阿穎回身對趙幸運副院長說道:“幸運哥,謝謝你了。過十分鍾,你就報警吧。”


    “好,再見。”趙幸運向她揮揮手。


    麵包車車棚上的警燈閃亮起來,車駛出停車場。麵包車駛離北安精神病院後,停在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後。


    吳阿穎和安學芳、畢浩及那個高大男子下了麵包車,坐上奔馳車走了。


    麵包車的司機走下車,把遮住車牌照的布扯下,不急不緩地開車拐向了另一個方向。


    吳阿穎讓奔馳車把她和安學芳送到了市客運站,竇峰和蘇東開著一輛無牌照的越野車早已等在那裏。


    吳阿穎和安學芳乘上越野車,越野車很快並入滾滾車流之中。


    第二天,上午八點四十多。龍海區,萬豪酒店十七樓的一間豪華套房中。


    柳常江麵目猙獰,圓臉上的一雙小眼睛能噴出火,就連他寸許的頭發都炸豎著,他狠狠地扇了柳常有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惱怒地罵道:“你他媽的太讓我失望了,一次次的,竟他媽給我找麻煩。要不是老叔對我有恩,我早他媽廢了你。”


    柳常有一聲不敢吭,但那雙小眼睛卻隱著惱恨。


    柳常江是龍海區公安局治安科的科長兼治安大隊隊長,與柳常有是叔表親。柳常江的父母死的早,是柳常有的父親將他撫養長大。


    由於柳常有做事衝動,脾氣暴躁,每當柳常有惹事,很多時候都是柳常江出麵擺平的。


    可這次非法拘禁上訪人員的事件弄得太大,影響極壞。為了控製局勢,他可是動用了所有能起作用的關係。


    知道消息後,他安排人在最短的時間與被抓的丁兆江等人見麵,最後由柳常有的屬下丁兆江一人將這件事情攬下。


    這個叫丁兆江的,正是在倉庫身形和穿著像條豇豆的家夥。


    丁兆江等人會以非法拘禁和故意傷害等違法行為被予以起訴。


    回到娛樂城的辦公室,柳常有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打個稀巴爛,就連他非常喜歡的那件昂貴的唐三彩,也沒有幸免。


    一邊砸著還一邊怒罵:“媽拉個逼的,什麽玩意,沒有我在前麵拚死拚活地幹,你他媽的喝西北風啊?還他媽地打我!”


    隨後,又立即把詹海、候維善、李豔華和劉彥明等手下叫過來。


    看到滿地的狼藉,幾人都神情凝重,心底壓抑,大氣都不敢喘。


    柳常有用小眼睛掃著幾個手下,當他看見緊閉著嘴的劉彥明,一股怒火又升騰起來。


    他一把揪起劉彥明的前襟,左右開弓地扇了兩個耳光,並一腳踹在劉彥明的小腹上。


    劉彥明摔倒在地,兩手緊緊捂住肚子,身體縮成了一團。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滾落,卻不敢吭聲。


    “媽拉個逼的,都是你出的癟犢子主意!”柳常有恨恨地說道。


    見劉彥明縮在地上,便又吼道:“快他媽地給我滾起來,別他媽地裝死!”


    劉彥明忍著腹部的疼痛緩慢爬起,衣褲上粘了不少的玻璃碎屑。


    瞧著劉彥明的狼狽相,侯維善和李豔華暗暗交集了下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柳常有發泄後,壓了壓火氣,對幾人說道:“你們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都給我小心著點,誰他媽的再惹出事,我活埋了他!


    另外,給我仔細查一個自稱叫‘血玫瑰’的女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倉庫的事就是這個小娘們帶人幹的,安學芳被強行帶走也是她領人幹的。


    我從來就沒有得罪過這樣的人,這個女人還是個黃階高手,真他媽的見了鬼了。”


    吳阿穎晨練走回四合院,見安學芳和刀娘都已經起來,安學芳正拿著掃把掃院子,便笑著道:“芳姐,你身體還沒有恢複好,怎麽就搶起了我的活啊?”


    “見到你們,又逃脫了柳常有的控製,我的身體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安學芳也笑著回答。


    “飯都得了,快進屋吃飯吧。”竇峰把早餐和碗筷都擺好後,朝她們喊道。


    今天的早餐比往天都豐富,油條、豆漿、豆腐腦、醬牛肉、驢肉煎餃等等擺了一桌子。


    五人圍上桌子,熱熱鬧鬧地吃起來。


    吃完飯,竇峰媽媽騎電動車去出專家門診了。


    竇峰對吳阿穎說道:“最近你連續兩次行動,必然會引起柳常有和一些人的關注。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一定要小心,盡量減少露麵的機會。”


    “嗯,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吳阿穎點頭道。


    “有些事情,我也能辦。”安學芳說道。


    “不行!”竇峰和吳阿穎同聲道。


    安學芳不待二人再說話,就接著說道:“我有很多信得過的朋友,他們可以幫助我們。”


    “嗯,如果有信得過的朋友,當然可以溝通。但我們的住處是需要高度保密的,決不能泄露。昨天,我們都沒有讓畢浩直接送我們就是這個原因。”吳阿穎鄭重地道。


    竇峰聽到這裏,想了一下道:“拳館後身隔一道街有個空閑的地方,我今天去收拾一下,可以做我們另一個點。”


    “哎,這是個好辦法,以後我們都可以搬過去。”吳阿穎點頭讚同。


    “那可不行。”竇峰可不想讓吳阿穎搬出去住。


    刀娘和安學芳相視而笑。


    吳阿穎卻拍拍竇峰的肩膀道:“是不是舍不得我離開啊?這都是臨時的。我可不想讓阿姨麵臨危險,一絲都不行。而且,我的根就在這兒,就是你想攆我,我也不會走的。知道不?”


    竇峰一時滿臉通紅起來。連忙說道:“我去看地方去了。”就起身出屋。


    屋內響起清脆的笑聲。


    吳阿穎拿出了一摞資料,有畢浩轉給她的,也有九子寄來的,裏麵還有殷繼蘭提供的材料。


    她對安學芳和刀娘說道:“我們捋一捋這些,看看下一步從哪下手。”


    刀娘隻有小學三年級的水平,但也伸手取了一些材料看起來。


    畢浩的“天使坊”,是以洗浴、按摩、歌舞、棋牌和品茶、餐飲等為服務內容的娛樂場所。


    “天使坊”原來有以紅、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牡丹花命名的九個絕色美女,個個色藝雙絕,可以說是棋、琴、書、畫、歌、舞、酒、茶,無所不通。


    吸引了春城眾多闊少大佬、職場精英,可以說那時的“天使坊”高朋滿座、摩肩接踵,生意是非常的火熱。


    柳常有非常眼紅,親自找到畢浩,讓其把這幾名牡丹花讓給他的“天上人間”娛樂城。


    這畢浩哪能同意。於是,柳常有就經常派一些社會混混去搗亂。


    畢浩身邊也不乏高手,下邊也是人多勢眾。於是,雙方多次發生明爭暗鬥,甚至還發生過械鬥。


    結果,龍海區公安局治安大隊介入,封了畢浩的“天使坊”,讓其進行整頓。


    這一整頓就是半年,直到畢浩“天使坊”的九名牡丹都到柳常有的娛樂城和度假村裏去了,才結束。


    原來這九色牡丹是隻賣藝不賣身的,現在的她們,在均被柳常有玷汙、威脅後,不得不滿足客人的任何需求。


    其中,那個始終身著黑色衣裙的美女——黑牡丹,因不屈柳常有的淫威,竟割腕自盡......


    柳常有為了提高娛樂城的聲譽和效益,還不斷把黑手伸向剛畢業的女大學生。經常以招工為名,以高薪為餌。一旦有女大學生進入,就很難逃出。


    他經營的娛樂城和度假村,每年都有女子,因忍受不了精神和肉體的折磨,以及與家人的長久分離,而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


    吳阿穎看到這裏,緊握的雙拳顫抖起來,她咬牙切齒地道:“這個畜生!我絕不放過他。”


    安學芳和刀娘都把手放到她的手上,齊聲道:“對!我們絕對不放過他。”


    吳阿穎翻著資料尋思著,如果要發揮這些受害者家人的作用,光聯絡,就不是一個輕快的事兒。


    刀娘的小腿敷了宗承尊師拿來的“續骨生脈”膏,腿骨的斷口已經長實,潰爛的傷口已經消失,但仍不能過早用力,所以不能指望她。


    若是靠自己和安學芳去聯係,就是跑斷腿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


    吳阿穎拿著被剝奪自由,有逃脫意願的女子名單,及她們家人的聯係地址,與安學芳對視一眼,道:“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得交給畢浩他們去做最好。”


    安學芳道:“我表弟雖然也是商人,但他本質不壞。‘天使坊’有許多美女,都上杆子找他,他從來都是保持距離。


    對所有的員工都當做家人來對待,還很有愛心,出資幫羅北縣的貧困鄉鎮建了兩所小學。


    而且,他的地產、農貿等幾個企業,都遭到過柳常有的破壞。可以說他們是死敵,隻要是整柳常有,他都會樂不得地去參加。”


    吳阿穎聽完安學芳對畢浩的介紹後,用手指點點桌上的資料說:“嗯,我看了這些資料,在柳常有娛樂城的女孩子有73個,在虎豹山度假村的有41個。若是同時解救,戰線太長,難度太大。”


    “我建議先救娛樂城的73個女孩,離咱們近,轟動效應大。還可以趁亂把存儲卡取回來。”安學芳道。


    吳阿穎拿起一支黑色水筆,在一張白紙上快速地畫著、寫著。


    隻一會兒,便整出一份草圖。隨後又取了張白紙,也畫了一份更複雜一些的草圖。


    這兩張草圖,都有許多地名和人名,還有連接線。


    刀娘看了一眼道:“你這——好像是個聯絡圖。”


    “你說得對,我畫的這是兩份簡單的聯絡草圖。你們看,這份是73個女孩和他們家的圖。而這份是41人的圖。


    73人的家人大都分布在七區九市十三縣,幾乎囊括了春城所有的地區。而41人,則牽扯到三市九縣,且大部分是一些偏遠縣。


    所以,我覺得先救度假村的41名女孩風險較小,成功的概率高。原因麽,有三點。”


    吳阿穎見兩人都認真地望著自己,就繼續解釋道:“一是用時較短,且大都是偏遠地區,操作好的話,不會引起太大的風聲,柳常有也不會提前戒備;


    二是柳常有在虎豹山度假村留下的看護人員不多,從九子提供的資料看,總共有35名保安,沒有黃階以上的高手。且度假村周圍都是森林,便於我們的人手隱藏。


    三是柳常有最近肯定會萬分小心,並且認為自己得罪了江湖高手‘紅玫瑰’,他的主要防範區域,必然是春城內的所有單位,而不會把注重點放在度假村。”


    聽了吳阿穎的分析,安學芳和刀娘都認為先對虎豹山度假村下手成功率較高。


    “既然咱們意見一致,那咱就分頭行動吧。不過,芳姐,你要多加小心,柳常有可正四處找你呢。”吳阿穎說道。


    安學芳點了點頭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吳阿穎站起身神秘地對倆人道:“不過,我會先給柳常有準備幾個小禮物。”


    二人均是一愣:啥禮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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