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諸校長吧,也許。”喬冬蕊遲疑地說。她蹙起眉頭,額角有一道清晰的皺紋。她的短發漂染過,是稻草一般焦枯的黃,顏色很淡很淡,配襯她的白皮膚是相宜的。她打扮得很好,中式對襟短襖,銀色底,有微微的波浪狀的暗紋,袖口和領口都鑲嵌了厚密的白色絨毛,看上去很美很高貴。


    “還聽說什麽了?”石坤溫和地看著她。


    “還聽說――”喬冬蕊回視著他,停頓片刻,終於輕聲說,“老板是諸校長的小姨妹。”


    “呃?”


    “有人說,因為諸校長在外頭養了情人,被他的夫人發現,他不得不幫助小姨妹謀取財路,以此求得夫人的諒解。”喬冬蕊索性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她還有別的企業嗎?我是說,諸校長的小姨妹。”石坤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並沒有點燃。他是盡量不在女士麵前吸煙的。


    “沒有,她在一家美容醫院當護士。”


    “藥房的權屬怎麽算?他們占幾成?學校占幾成?”


    “具體的我不清楚,總之學校出了房子、儀器和部分的藥品,加上校醫院的不少醫生都跑去打工,賺點低廉的加班費,基本工資還在學校領,藥房在人力方麵的成本支出就很低了。”喬冬蕊靜靜地瞅著他。


    “他們做的是無本生意嘛!”石坤驚愕。


    “這還隻是冰山一角。”喬冬蕊旋即歎息道。石坤望著她凝重憂慮的臉,不由得楞住了。


    符遠誌的堂哥提攜他參加了諸葛的私人聚會,這次聚會讓他大大地開了眼。他那部捷達不爭氣,半路拋錨,諸葛招招手,友好地讓他上了自己的坐駕。


    那是一部加長型的黑色房車,外觀看不出乾坤,坐進去才知個中端倪。雙色拚的真皮座椅,可以折疊的電動沙發帶有按摩功能,15英寸的純平數碼彩電,4台5英寸的液晶電視顯示器,效果逼真的視聽音響,厚實的地毯、絢麗的布料牆、柔和的車頂燈光組合,還有精巧的小酒吧,這些,都大大超越了符遠誌的常識。他自認是見過世麵的,卻被車內的豪華場麵驚得瞠目結舌,舉止間不由得笨拙起來,縮頭縮腦,如履薄冰,惟恐行差踏錯,落人笑柄。


    寬大的四人座位,分作麵對麵的兩排,諸葛和姚建山比肩而坐。姚建山常隨諸葛身畔,符遠誌見過他好幾次。另有一名年輕女子,是姚建山帶去的,一頭垂順的直發,遮掩了半張臉,一條毛絨質地的蠟染裙子,像個學藝術的大學生,不過她那眼神毫無清純氣息。符遠誌一眼看出深藏其間的江湖狡獪。


    車子直奔省城,在一家四星級賓館門前停下,符東江的車隨後也到了。房車泊進停車場,司機出來,卻是個鬆鬆垮垮的胖子,腰間的名牌皮帶托住累累贅贅的肚皮。


    符遠誌戳戳堂哥,道,這車貴重,車夫也夠派頭。堂哥噴笑出來,悄聲告訴他,那不是司機,是老板自個兒,親自替諸校長當司機呢。又道,那老板不是別人,是姚建山的兄弟,搞建築的,當初承建小吃城,撈了不少油水的。


    門童引領一行人進入賓館大廳,大堂經理前來迎候,看得出與大夥都很熟稔。這是一間古老的飯店,新近裝修過,到處是玻璃和室內噴泉,電梯口貼著神秘的八卦圖。諸葛是一身閑散穿著,隨行的人士卻是不約而同的黑毛衣、黑色長大衣,鞍前馬後,映襯得諸葛匪氣十足。


    乘電梯到三樓,門童打開套房門,迎麵是一扇淺色屏風,屏風背後是一間會客室,通往睡房的縷空木格子門敞開著,看得見一張寬綽的大床,鋪了紫色印度生絲的床罩,搭配著潔白蓬鬆的大枕頭和靠墊。


    姚建山的兄弟張羅著請大家先喝飲料,他則用手機吩咐手下,讓把球服球杆送上來。原來賓館附近有全省規模最大的高爾夫球場,他要請大夥打一局高爾夫。


    服務生用托盤送來礦泉水與紅酒,幾個人聽著輕音樂,枯坐了一會。姚建山領來的女孩從包裏取出一副紙牌,說是給大家算一卦。姚建山介紹道,這女孩兒靈氣,不少人千裏迢迢趕來,重金請她占卜。諸葛聽了,興致勃勃地首先報上生辰八字。女孩煞有介事地搗鼓搗鼓紙牌,抽出其中一張,在牌麵做出運氣的姿勢,然後緩緩說道:


    “您的命裏有三劫,早年喪兄,少年失學,青年無業――熬過了這三關,便是五十年的榮華……您有官運,但官運不會超過五十歲,五十歲以後,官運遇阻,財運露頭。後半生,您行的是財運,是大富之相……”


    “嗬嗬嗬!”諸葛聽罷,發出愉悅的笑聲。旁人也忙附和道,諸校長好命相,天賜富貴啊。


    “你們不知道,這位姑娘的手藝,深藏不露,輕易不出山的,”姚建山誇耀道,“今兒可都是看在諸校長的麵兒上……”大家一聽,爭先恐後地請女孩幫忙測算,女孩微微一笑,來者不拒,逐一算了一遍。她的卜算百發百中,聽者無不驚歎。符遠誌不相信命相什麽的,隻是冷眼看那女孩有模有樣地分析點評。


    “貴賤乃天定,”諸葛感歎道,“我這人,別的不信,就信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諸校長,算命的事,姑妄聽之,”符遠誌笑著說,“要真信了這些東西,搞不好把自己給害了。”


    “怎麽講?”諸葛微笑地望著他。符東江使勁朝符遠誌眨眨眼睛,但符遠誌瞧著諸葛和顏悅色的,忍不住心直口快地說了下去:


    “河北省那個貪官李真,專信算命打卦,剛當上國稅局局長,就問一位‘大師’,再有幾年他能成為‘封疆大吏’,‘大師’告訴他,長不過5年,短不過3年,李真一高興就給了5000塊錢。‘大師’說,應該再添1000元,湊6000元,圖個‘順’,李真一聽,又拿了3000元出來,說,給你湊個8000元,我圖個‘發’。李真出事之前,專程打電話問‘大師’會不會有問題,‘大師’卜了一卦,說沒事兒,結果當天下午他就被逮捕了……”


    “謔!”諸葛幹笑一聲,打斷他,“敢情我要出了什麽事兒,頭一樁就不能去算命,得跑,是不是?”


    “我這堂弟,口無遮攔,就愛混說!”符東江見狀不好,出來打圓場。符遠誌發現諸葛臉色有異,懊惱不迭,自悔交淺言深,冒冒失失闖了禍。


    “我那是瞎說的,”符遠誌急中生智,轉而請求女孩,“請高人幫我測一測,以保平安。”


    “先生既無誠意,何苦費我心思。”女孩麵色鐵青地冷冷回絕。符遠誌碰一鼻子灰,下不來台,倒是諸葛撫掌笑了幾聲,寬宏大量地說:


    “給我個麵子,替他算算!年輕人嘛,應該保持幾分懷疑精神,不要緊,我就是賞識直率之人!”


    他這一說,氣氛頓時鬆弛下來。符遠誌萬分感激,暗暗拂去一腦門子的冷汗。一會兒到了高爾夫球場,站在入口處等待球場專用車的時候,符東江悄悄拽了符遠誌一把,提醒他:


    “說話小心點兒,別不識相!”


    “是,是,”符遠誌點頭稱是,“得罪了算命的不要緊,得罪了財神爺,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什麽算命的!”符東江在他胳膊上狠敲一記,“你那眼神兒太差了,那是姚建山巴巴地物色了來,給財神爺解解讒的,虧你連這都看不出來!”


    “哦,還有這層淵源?我真是有眼無珠。”符遠誌慨歎一聲。


    “人家才見了第一麵,要是你若惱了姑娘,攪黃了好事兒,將來你可再別想見著財神爺!”符東江斜睨了他一眼,重重地警告。


    想一想,符遠誌禁不住一陣苦笑。


    寒假前夕,省教委舉辦了一次高等教育論壇,特邀國內外知名的教育專家前來舉辦講座。論壇地點就選在一處新開發的溫泉賓館。


    離溪大學的校級領導參加了論壇,石坤被單獨排在特邀代表之列。會期持續三天,沈德庭參加了開幕式,聆聽了大會發言,下午就帶司機回了學校,留下諸葛和石坤接著參會。


    當晚喬冬蕊坐了沈德庭的車過來,說是沈書記認為機會難得,派她也來聽一聽高層次的學術報告,學一學人家的先進經驗。


    喬冬蕊跟省教委的工作人員很熟,長袖善舞地周旋其間,寒暄問好,爽朗地笑著,幽默地敘著舊。而前來做報告的專家有不少是與石坤神交已久的,此番相見,不免兩廂驚喜,握手言笑。喬冬蕊和石坤在不同的圈子裏神采飛揚、風光十足,彼此的目光偶爾撞著了,喬冬蕊立即轉開視線。石坤就有片刻的失神。喬冬蕊已經不是那個沉靜害羞的少女了,她陌生得讓他充滿挫敗感。在他心裏,她一直是曲高和寡的、清心寡欲的。他發現他對女人缺乏基本了解。


    第二天的專題報告,三個人一律聽得很認真,喬冬蕊做了厚厚一疊筆記。到了下午,諸葛踱出會場接了個電話,回來臉色就不大對,好容易捱到散會,麵有戚色地向石坤解釋,說是娘舅病重,需立馬趕回老家。石坤見他如此重情意,不免撫慰幾句,又陪他去向教委的領導請假,目送他上車離去。


    於是隻剩了石坤、喬冬蕊。晚餐前石坤的司機小古建議去泡泡溫泉。看著小古躍躍欲試的樣子,石坤不忍掃興,三個人便各自喝一盒鮮牛奶充饑,步行到溫泉區。


    小古換了泳褲,惹得石坤和喬冬蕊一齊發笑。小古不到三十歲,提前發福,上半身盡是累累贅贅的肥肉,又白又嫩,像一頭剛落地的小豬崽,兩條腿卻細長細長,肌肉緊密,與上身全不搭調。尤其胸部贅肉過多,乍眼一看,宛如豐滿的女人。


    “小古,你這雙腿,可沒跟上發展速度啊。”石坤跟他開玩笑。


    “可能是我熱愛長跑,肉都往上邊竄了。”小古尷尬地抓耳撓腮。


    “你這肚子不是啤酒肚吧?”喬冬蕊突然問。


    “我不愛喝啤酒的。”小古老實回答。


    “有點兒像喝可樂喝出來的。”喬冬蕊道。


    “喬主任怎麽知道?我兩個表弟特愛喝,帶壞了我,一到夏天,一天五罐的量!”


    “難怪,我就說怎麽是四四方方的?形狀不對呢!”喬冬蕊一本正經地說。石坤和小古嘩然大笑。小古邊笑邊說,喬主任您就會嘲笑我。


    石坤在國外堅持健身,表麵是斯文書生的形象,其實瘦削黝黑,手臂突起的肌肉特別結實,水珠沾上去,站不住,呼嚕就滾了下去。小古嘖嘖稱讚,說石校長您可以去競選健美冠軍了。


    喬冬蕊沒有穿溫泉服務點提供的泳衣,她自己帶著一件,紅色的,很別致。肩帶上站了兩隻栩栩如生的蝴蝶,隨著她的行止一起一伏,展翅欲飛。


    喬冬蕊是女同誌,石坤和小古不好隨意評論,他們就先選了溫度較低的池子,慢慢沉下身去。石坤不經意地看了看喬冬蕊,而今她很豐潤,簡直像當年的徐漢誼,冶豔、性感、蠱惑。在石坤的想象裏,一個四十歲的女人不該有這樣的身材。當然他的經驗十分可憐,他知道的不過是漢誼的四十歲,理直氣壯地胖起來,胸部和臀部膨脹得嚇人,像充氣的塑膠皮球。


    浸在水中,石坤感慨得很。盡管曾經是那樣相愛,但他對於喬冬蕊的身體卻是完全生疏的,印象裏僅僅是瘦。看電影時,她累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後來,在最後那一年的冬天,她允許他抱她,寬鬆的防寒服牽牽絆絆的,分不出哪兒是衣服,哪兒是她。


    如今她已不是他懷中纖細顫抖的女孩子了,她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石坤所不認識的人。換言之,她在寂夜裏經曆了完整的綻放過程,盛開得讓石坤無比驚豔。


    喬冬蕊和漢誼是截然兩樣的,漢誼的肉感是流動的,濃鬱的,放射的,隨處可見的,就連她的聲音和氣息都會讓人想入非非。而喬冬蕊是菊一樣的女人,靜止,清香,甚至帶點羞怯。外國男人喜歡的是漢誼,熱辣辣的漢誼,毒辣辣的漢誼。然而石坤,他的稟性是純東方的。


    “好暈!”小古受不了蒸騰的熱氣,起身坐在池邊歇息。


    石坤和喬冬蕊逐次換到更熱的池子裏,兩人挨得很近。喬冬蕊閉上眼睛,很享受的樣子。石坤仰麵看著周遭的山穀,這座溫泉建在峽穀中央,四周黑漆漆的都是山光樹影,遮蔭避日。他們各懷心事,都沒有說話。


    泡過溫泉已是晚上八點多鍾,賓館的飯早開過了。在小古的帶領下,他們開車去了一間特色菜館。小古做主,一口氣點了魚頭湯、涼拌蒿菜、百合南瓜、雪菜炒菱角、油爆河蝦、農家鹹蹄髈、筍幹老鴨煲,又叫了一斤價格不菲的虎骨泡酒。


    菜的品種難得一見,大家又是饑腸轆轆的,因此吃得很香。酒合了石坤的胃口,他喝得稍多一點,喬冬蕊作陪,小古駕車不喝。喬冬蕊的酒量令石坤吃驚,他先是頻頻與她碰杯,漸漸地自己卻招架不住,目赤耳酣。看看喬冬蕊,笑吟吟的,麵不改色。


    “喬主任好酒量。”石坤慨歎。


    “石校長,您不知道,喬主任有個綽號叫不倒翁。”小古笑道。


    “這麽厲害?”


    “小古這孩子,盡會胡說!”喬冬蕊用筷子打了小古兩記。


    “是是是,我認錯,我賠罪,喬姐姐,喬——阿姨,求您高抬貴手,饒小的不死!”小古拖長嗓子,抱拳作揖。


    一餐飯下來,小古詢問領導還有什麽安排,石坤說天晚了,早些休息吧。於是開了車回賓館。石坤多喝了兩盅,頭有些沉,步子也有些淩亂,小古扶住他,喬冬蕊搶先按了電梯門,跟小古送石坤回房間。


    小古住石坤斜對門,雙人標準間。石坤的待遇略高,也是雙人間,但另帶了一個小小的會客廳。石坤拉了諸葛同住,諸葛走了以後,石坤就是一個人了。喬冬蕊來得遲,被安排在另一層樓。


    喝了喬冬蕊泡的一壺釅茶,石坤感覺好受多了。小古兀自開了電視機,聚精會神看一檔時事攔目,看到中間突然伸個懶腰,說聲困了,抬腳便走。


    屋子裏留了石坤和喬冬蕊,兩個人都有點僵。喬冬蕊起身拉開厚厚的窗幔,窗前正對著一盞老式路燈,燈光裏看得見紛飛的細雪,白色微小的,像一群蕪亂的蛾子。


    “下雪了。”喬冬蕊凝神道。石坤看看窗外,不語。


    “天氣預報說,今年是暖冬,但也冷得夠嗆。離溪的氣候你還習慣吧?”喬冬蕊好不容易找出一句廢話,打破僵局。


    “你忘了,讀大學時,我在離溪住了整整四年。”石坤溫言道。


    喬冬蕊一怔,抬眼看他。他微醉的眼神中,分明蕩漾著回憶的光芒。


    “那時是多麽年輕――你倒是沒有太多改變,”石坤輕聲問,“我變了嗎?”後麵這一句,如重拳出擊,把喬冬蕊的心一下子推進無邊無際的泥潭,軟得沒有氣力跳動。


    “你變了,”她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不像以前那麽瘦那麽羸弱了。”


    “是啊,當時我胃不好,一頓飯吃不了二兩米飯,物理係那個高考狀元,背地裏給我取了個別號,叫小娘子――”石坤笑著說,“我們念書時,離溪大學的牌子還是很有些分量的,一連好幾年,全省的高考狀元都報考離大。”


    “離大的敗落,也不過是最近七、八年間的事。”


    “坦白說,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石坤追問下去。


    “因素很多,政策上的,管理上的,客觀的,人為的,都起了一定的作用。”喬冬蕊泛泛地說。


    “不要敷衍我,”石坤緊盯著她,“告訴我,你認為什麽才是最重要最本質的?”


    這一回,喬冬蕊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他們對視著,僵持著,沉默著。終於,喬冬蕊開口了,她用近乎低不可聞的嗓音輕輕說:


    “我建議你留心――諸葛弈雄。”


    在接下來的會議日程裏,喬冬蕊盡量躲避著石坤。那一場過於直接的談話使她感覺到輕微的懊悔,其實她並不打算對石坤講得太多。能否成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任校長,那是石坤的能力問題、造化問題,與她喬冬蕊無關,無須她推波助瀾。從一開始,她就試圖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完美地平衡在某個支點,不苟言笑的上級,不卑不亢的屬下。就是這樣。


    她愛過他,也怨過他,恨過他,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這些念頭所折磨,以致於頹喪低落,在婚事上一拖再拖。理論上,是她先放手,因為她不給他任何修補錯誤的回頭之機。事實上,卻是他背信棄義,糟蹋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她提前知道就任行政辦公室主任以後,迎接的第一位校長便是他,那麽打死她,她都不會接手這差使。不管諸葛對何仲舒允諾了什麽,不管何仲舒是真要上吊還是威脅她,她都不會讓步。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政治上有所謀求的女人,她絕不會愚蠢地將自己逼到前狼後虎的絕境。


    但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她能做的,隻是盡量不讓過往的那一段影響到他們目前相處的方式,至少她不願意成為石坤順利深入事件核心的一條隱蔽的繩索。


    會議的最後一天下午,石坤應邀做了大會交流發言。他在發言裏引用了前沿的高等教育研究成果,佐以自己的觀點,較為係統地闡釋了自己對國內高校定位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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