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的時間如手心流沙,稍縱即逝。


    黑板上時鍾的時間嗒的一聲,走到了下午五點十分。


    徐臨安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側身拿起淺藍色的背包開始整理今晚要帶回去的書。


    “走走走!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爺爺的厲害!”


    徐臨安對周玨急不可耐的聲音一副完全沒聽見的反應,手裏動作不停,嘴裏還在嘀咕著“我書呢”。


    “噠噠噠——”


    高跟鞋與石磚地板清脆的敲擊聲從身前由遠至近。


    徐臨安抬頭一看。


    “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身著ol製服的青年女性正微笑的注視著他。


    黑框圓邊眼鏡下,一雙溫柔的眼眸因微笑帶起的臉部動作弧度稍稍彎起。


    是徐臨安的國文老師,白沐。


    「這個麻煩的女人啊……」


    “饒了我吧,你不下班我就不用放學的嗎?”


    徐臨安臉色一變,手裏動作卻不停,反而加快了幾分速度。


    苦哈哈的表情和肆意的態度,讓邊上的周玨一臉憤憤不平。


    在第九區三中,白沐的名頭在學生範圍裏,大概比校長的名頭還好使。


    一名溫婉美麗,對待同學如暖風一般柔和,授課水平一流的知性姐姐,誰會忍心拒絕她並不過分的請求呢?


    然而在周玨這裏,白沐的標簽就簡單多了。


    黑長直sexyplus!


    白沐微笑如常,裙裝下的黑絲雙腿向前邁出一步。


    渾圓溫潤的曲線在輝光的直射下甚至有點反光……


    周玨悄咪咪的瞥了三眼。


    “真的不來嗎?”


    白沐雙手撐著課桌桌麵,聳立的肩頭將黑色的休閑西裝兩側撐起一個弧度,帶動著整個上身衣物的紋路都發生了變化,身體拉出一道完美的弧形。


    不過唯獨胸口的打底襯衫紋路並未發生太多改變,隻是衣物表麵看起來更光滑飽滿。


    “上課走神是不被允許的哦。”


    白沐眯著眼,明亮的眼神從中直射而出。


    徐臨安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白沐伸手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團紙團,雙手上下操作將其微微鋪開,嘴裏輕聲念道:“一年生……超棒……知道……”


    不知有意無意,她念字的聲音忽高忽低。


    !!


    周玨的臉快速升溫,紅潤的色澤撐滿了大半張臉。


    還未等徐臨安反應過來,周玨快進到他身邊。


    一個箍手直接箍住徐臨安的脖子,周玨轉過頭,對著白沐露出自認為單純的笑容:


    “啊哈哈~老師你這說的什麽話,作為學生,在學校幫老師幹一點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說是吧,臨安?”


    說完還用另一隻手捅了幾下徐臨安。


    此時的徐臨安正有些費力的抓著周玨箍在他脖子上的手往外拉。


    白淨的臉上因呼吸受阻帶起了一點潮紅。


    不是他不想開口,而是他怕一鬆手,自己可能要被這家夥勒死。


    這該死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單細胞生物!


    徐臨安隻好憋著一口氣快速點頭。


    白沐捂著嘴在桌前偷笑,呼哧呼哧沒忍住的笑聲從手縫裏漏出,在這夏日裏宛若一汩甘泉。


    “呼哧……”


    意識到徐臨安投來的視線,白沐略顯慌亂地放下了手。


    水光流動的淺粉唇瓣連忙開合,白亮整齊的牙齒若隱若現。


    “嗯?那還不快走?”


    聞言,周玨猛地鬆開自己的魔爪,跨步一把抓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


    嘴裏斷斷續續發出哈哈哈地令人尷尬的笑聲。


    緊張到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手一直在後腦勺撓著頭發,臨走前還瞪著徐臨安,眼神瘋狂暗示。


    大概意思是——好兄弟,你頂住!我跑路了!


    “呼……活過來了。”


    徐臨安手抵著喉嚨,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潮紅的麵色快速褪去。


    “還不走嗎,徐同學?”


    剛回身往前走的白沐轉過笑意盈盈的臉。


    聲調高而沉穩的嗓音很容易會下意識的讓人覺得,這是個充滿知性的漂亮女人。


    “走就是了,我也沒說不幫忙啊……”


    徐臨安碎碎念抱怨道,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拎著背包站了起來。


    “真是的,上課寫小紙條挺合理的吧……”


    “那你先請。”白沐側身在不算狹隘的課桌過道裏讓出一條路。


    徐臨安沮喪的死魚眼隻是低下目光掃了一眼白沐的上身。


    “算了吧,不好過。”


    他穿過一旁周玨的課桌,走上另外一條過道。


    白沐眼神一呆,欸地一聲。


    她低頭丈量了一下讓出的距離,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絲絲紅暈爬上白膩的玉頸。


    “可惡,現在的學生怎麽回事!滿腦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


    她有些恨恨的想著,但「滿腦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這個質疑又被心中升起的徐臨安上次月考成績壓下。


    這家夥!


    白沐咬了咬牙,跟上徐臨安的腳步。


    ……


    放學後的校園顯得人煙稀少,一般留下來的隻有做打掃的執勤生和有活動安排的社團部員。


    正巧,樓下不遠處籃球社的部員正沐浴著黃昏的日光揮灑汗水。


    中庭那株從建校之初就移植過來的近十米高的綠樹正隨風搖曳,發出嘩啦嘩啦的摩擦聲。


    “說起來,徐同學一直沒有加入過任何社團呢?”


    “沒必要的話,和陌生人打交道這種麻煩事能避免就避免。”


    端莊聲調的疑問被憊懶的話語阻攔在風中。


    “唔……要不是你還有周玨,老師真的要懷疑你是不是沒有朋友呢。”


    聲音停滯了片刻。


    “……不經意間你還真是吐出了令人痛心的話啊,白老師。”


    “對不起,偶然間戳破真相並非我的本意。”


    三樓的走廊上,徐臨安和白沐一前一後,腳步穿過鋪在地麵上的斑駁光影。


    即將進入傍晚的天氣氣溫略有降低,令人頗感愜意。


    “對了,你翻垃圾桶的愛好是從小養成的嗎?”


    徐臨安悠然的話語傳入白沐的耳腔。


    “徐同學,不會說話的男生是不受女生歡迎的哦。”


    “承你吉言。”


    “……”


    (低語)“可惡啊,這個臭小子……”


    “眾所周知奇怪的習慣一般都是有特殊的養成環境……”


    “夠了!”


    “我是你的班主任,上課的時候在後門關注一下學生的學習情況很合理吧?”


    “而且,我沒翻垃圾桶!是它自己掉了出來!”


    “嗯,原來如此。那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你這個偷窺的習慣是……”


    “徐臨安!”


    “嗯?”


    “閉嘴。”


    “好吧,這次是什麽事……”


    “閉……嗯……就是上次跟你說的家教的事。”


    二人漸行漸遠,聲音在傍晚的風中緩緩飄散,直至無聲。


    ……


    不久後,老師們的辦公室附近。


    腿長的人走路一般比較快。


    徐臨安先白沐一步走進辦公室。


    他環視辦公室,辦公室裏的老師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有白沐的工位邊上坐著一名中年男性。


    黑發經過精致的打理往後舒攏,長相端正,就是臉色不太好,渙散的眼神直視著前方,稍顯憔悴。且一身得體的正裝看上去非常合身,讓徐臨安第一反應就是「價值不菲的定製款」。


    “嗒嗒嗒……”


    高跟鞋不急不緩的節奏姍姍來遲。


    白沐看見仍站在門口的徐臨安,橫了他一眼,示意跟上。


    二人走到工位坐下。


    稍顯憔悴的得體中年男人渙散的眼神終於聚焦,微躬的背也挺直了起來,他深呼吸一次,整個人氣質瞬間切換成了社會精英的樣子。


    “白老師。”中年男人對白沐頷首,轉過視線看向徐臨安,站起身伸出右手,“這位應該就是白老師說的那位學力十分優秀的徐同學了吧,你好。”


    徐臨安沒怎麽經曆過這麽正式的會麵儀式,連忙起身與其握手,下意識的稍微低頭彎腰示意。


    “你好你好,我就是徐臨安。”


    事實證明,人與人見麵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二人鬆手坐下後,中年男人注視眼前局促、有禮貌的白淨帥氣高中生,臉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我夫人身體不太好,我們一家子臨時去了趟醫院,未能履約家教麵談,還是得說聲非常抱歉。”


    男人十分有禮的態度讓徐臨安對他的觀感,以及對他一家的觀感都上升了不少。


    徐臨安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情理之中,沒關係的,您別在意。”


    白沐柔和的聲音恰到好處的插了進來。


    “那麽,我們來談一下關於家教的具體事宜吧。”


    談話間,白沐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一遝a4紙,羅列放在中年男人麵前。


    “徐臨安,男,17歲,高二生,無不良嗜好。高一時全年霸榜年級第一,學科評價均為a級,無弱勢科目。


    截止高二學年上半學期,隻考過一次年級第二,但平均分仍保持穩定,有上漲趨勢,說明他仍然在努力學習,提升自己。”


    白沐的聲音仿佛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她青蔥一般的手指在數份成績單上來回點著。


    “同時,他在學校老師同學之中的口碑非常不錯,是一個知禮守信,三觀正常,積極向上的好同學。”


    這句話說著,徐臨安隱隱約約好像看見白沐對自己眨了下眼。


    “都是老師同學們的厚愛,我會更加努力的。”


    徐臨安連忙端正坐好,語氣誠懇。


    看起來就是個好同學。


    中年男人一邊看著桌上的成績單和老師意見收集,一邊聽著白沐的解說,不時點點頭,喉嚨裏發出嗯嗯聲。


    “這麽說吧,我對徐同學非常滿意。”


    中年男人等白沐話說完才開口,他笑道:“但是請家庭教師這種事,不能倉促決定。”


    徐臨安非常配合的點著頭。


    “所以,能請徐同學今晚跟我去一趟我家,試著講一節課嗎?”


    “今天周五,我女兒也放假了。哦對了,徐同學,我女兒今年高一,也在這所學校念書,算起來也是你的學妹呢。”


    學妹?


    念頭一閃而過,並未泛起太大波瀾。


    男人彬彬有禮的態度,讓徐臨安未多加思考就點了頭:


    “沒問題,倒不如說我還擔心我的水平得不到您家人的認可。”


    中年男人爽朗一笑,他收攏桌上的成績單,對白沐示意要帶走。


    隨後,他說道:“事不宜遲,時間不早了。如果徐同學沒事要處理了的話,不如現在我們就走?”


    徐臨安側臉看了白沐一眼。


    白沐臉上露出了鼓勵的笑容,拳頭微微在腰間上下搖晃一下。


    徐臨安點了點頭,“可以的,不過您能稍微在門口等一下我嗎?”


    “我和老師還有些事要商談一會兒,幾分鍾就好。”


    得到徐臨安肯定回複的中年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了句沒問題就走向門外。


    徐臨安看著白沐溫婉優雅的麵容。


    心下突然湧起複雜的情緒。


    這個麻煩的女人……真的要找機會好好感謝她。


    輕出一口氣緩解了情緒,他發自內心地低頭說道:“謝謝你,白沐老師。”


    自幼因人禍事故失去父母後,雙親又無甚親戚。


    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隻剩徐臨安孤零零一人了。


    但他也不甚在意這些。


    特殊的環境養成了特殊的性格,讓他的人生態度非常隨意。


    陌生的事物漠然對待,一般也隻有熟悉的人才能發現他的另一麵。


    十餘年的獨居生活幾乎花光了父母生前的積蓄和事故的賠償金,年紀輕輕的徐臨安從高一開始就在學習之餘不斷地打工,維持自己的用度。


    後來白沐得知了這一回事。出於教師的本能和母性的惻隱之心,她給徐臨安介紹了不少兼職,平時也有意無意的在各種情況下關照他。


    順帶一提,蘇素剛開始是徐臨安在線上遊戲認識的。


    巧合的是,白沐有一次給徐臨安推薦了一個咖啡店兼職,咖啡店老板正是蘇素,二人還是關係匪淺的閨蜜。


    “……”


    徐臨安微垂著的腦袋,絲毫沒有之前和白沐貧嘴的樣子。


    白沐失神片刻,而後呼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去去去,好好表現。”


    “這個男人一看就很有錢,記得把價格開高一點,免得你一個禮拜打好幾份工,耽誤了學習就不好了。”


    徐臨安想到快要截止的房租日期,麵色一正:“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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