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島上有時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味,那是跟海島特有的魚腥所不同的,像是某種東西腐爛的氣息,令人特別不愉快。還有一次,他在一棵樹上看到一隻吊死的狗,樣子很猙獰難看,隻有貓才會被吊在樹上。他想看個究竟,鳳棲把他匆匆地拉開了,神情惶然。還好,那幾天有鳳棲陪著,如果不是,他想,那幾天的海島生活,他實在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


    雖然,那裏的沙灘很美,細軟的沙子很幹淨,還能時不時地撿到一些美麗的貝殼與海螺,白天的海水看起來藍得澄清。基本上,他們都在海邊玩,還用沙子堆了一個很大的墩子,墩子上麵,再堆了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當然,男人是他,女人是鳳棲。


    他是與鳳棲一同離開那個小島的,因為,他們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半年後,他們就結婚了。結婚那天,她家沒有任何親戚過來,她說她的家人都在島上生活慣了,不喜歡離開那個地方,他在小島的時候,也從來沒見過她的家人。不過他也沒有強求。他想,婚姻,反正是兩個人的事。


    婚後生活一直很正常,像所有的人一樣,雖然平淡,但是,也有滋有味。


    鳳棲偶爾會離開幾天,說是回小島看看她的家裏人。但是,結婚那麽多年,他從來沒有見到她家的任何人。曾有幾次,他提出去島上住幾天,一來算是度假,二來問候一下老人家,還可以重溫一下他們相識的時光。但鳳棲總會以各種理由予以拒絕。


    而現在,光明才發現,結婚四年,他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知道她是那個叫秘澤的小島的人,現在在某一家中學教著曆史,除此之外,他對她竟然毫無所知。而且,他從來沒看到過她有過什麽朋友,或跟什麽樣的同事來往,現在想來,真的很不可思議,而他作為一個警察,竟然對此沒有保持著作為這種職業應有的敏感。


    他越想越覺得很蹊蹺,但是,對於一個愛著的人,關於她的背景與身世,難道很重要嗎?他感到煩躁,若不是那本書,他不會想那麽多。


    正當光明想撇開這些令人煩躁的事,認真工作的時候,小魯風風火火地闖進了辦公室,“在何其銘的口腔裏發現了藍蓮花的花瓣。”


    “藍蓮花?”


    “是的,完整的花瓣,有大拇指一般大小。”


    藍蓮花?光明總感覺它是那麽令人熟悉的東西,似乎在哪裏接觸過,絕對不是在池塘寺院那些地方見過的。他馬上跟小魯去看那花瓣,果然,那花瓣真的看起來很完整,因為取出來後,又進行了保鮮處理,看上去沒有一點枯萎的樣子。


    他凝視著這片看起來純潔,卻又有著無限邪氣的藍色花瓣,陷入了冥思之中,好大一會兒,他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一扇門,還有閉合的藍蓮花。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要跳了起來。


    他在密密麻麻的文案中翻到了六年前的那宗案子:葉枚。女。三十八歲。離奇死亡,血管破裂而死。不見任何凶器。死前胸上有古埃及時期的紙莎草。光明看著照片上的那張臉,跟她女兒如此像,隻是她略顯得成熟而已。


    他把“紙莎草”,還有“蓮花”一同打進了電腦,然後進行搜索,找到了下麵兩條資料:“根據老普林尼的記載,當時尼羅河在進入三角洲以後分成了7條支河,由東向西依次是pelusiac,tanitic,mendesian,phatnitic,sebennytic,bolbitine和canopic。而現在,由於河道的淤積和變動,三角洲上的主要支河隻剩下兩條:西邊的羅賽塔(rosetta)和東邊的達米耶塔(damietta)。


    “尼羅河三角洲看上去就像一朵蓮花——‘尼羅河之花’,從尼羅河穀地伸展出來。蓮花是上埃及的象征,每到秋季,河麵都會被蓮花映紅;紙莎草則是下埃及的象征,它是古埃及人製作莎草紙的原料。古埃及人想象中的兩位河神,上埃及的hap-reset和下埃及的hap-meht就是分別戴著蓮花和紙莎草。而hapi,上下埃及的尼羅河神,則是同時手持蓮花和紙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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