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虛空之上,諸多浩然正氣各自分開,最後凝聚成一枚枚符籙!


    這……赫然全是大道古文!


    一眼掃去,這洋洋灑灑諸多古文排列成序,從一而讀,恰好為……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逐字而讀,全篇正是墨正所書的正氣歌,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這最後剩餘的浩然正氣,傾盡所有,化為滿篇正氣歌,釋放餘熱!


    “轟隆……”


    聖文一成,寶光衝天,到處都是筆墨之香,更有道鍾長鳴,金蓮遍地,墨正的聖人虛影也隨之出現!


    緊接著,聖人虛影一點指,聖文中的每個字都出一聲道音,最後緩緩鎮壓而下,整篇聖文明明隻有數十丈寬,卻給人一種無邊汪洋的浩瀚感!


    讓人驚悚的碾壓感降臨了,上官無涯他們如無頭蒼蠅般不知往哪裏亂竄躲避!


    原本氣勢洶洶的十國聯軍步伐再次戛然而止,一個個嚇得渾身僵硬,想撒腿跑,又覺得兩腿奇重,根本抬不起來!


    麵對這可怕的聖文,哪怕是早已被鍛造得泯滅人性的神國士兵們亦不由自主的顫抖,這是本能上的畏懼!


    雖說此時的聖文僅僅隻是最後殘餘的一點浩然正氣所化,但它的層次擺在那裏,依舊有絕對的威懾力!


    在聖文的磅礴威壓下,上官無涯幾人隻覺得體內有火在燃燒,灼得他們痛不欲生,肌體幾乎都要碳化!


    連他們都如此,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很快就有奇特的場景形成,隻見一眼望去,浩瀚的十國聯軍陣營蒸騰無盡熱氣,一個個仿佛待在蒸籠裏似的,極為滑稽!


    上官無涯真的是想破口大罵,不時惡狠狠的掃向墨正所化的聖像,恨透了他!


    “人都死了,還留下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烏煙瘴氣!”


    “待我攻進城池,第一件事就是要一拳搗毀你這破雕像,看著就煩!”


    ……


    上官無涯心中一直罵罵咧咧,心中的驚慌逐漸平息下去!


    他向其他九國的領軍人使了個眼色,各方皆會意,當即開始調動古寶!


    “隆隆……”


    十件原本形成封困陣法的古寶齊齊轟向那篇聖文,生生將其錘散,令之沒能成功落下,可謂遺憾至極!


    聖文雖強,但畢竟是殘餘之力,落此下場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墨力幾兄弟沉默不已,一言不,隻是握緊拳頭!


    身後的諸多子弟兵也是如此,皆用力握拳,恨不得捏爆每一個敵軍!


    上空,聖文崩散,形成的光和煙火似的,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在其下方,上官無涯等人這一次沒敢再那麽大放厥詞,囂張氣焰收斂不少!


    他們警惕的望著君軒帝國方向,神色小心,顯然是怕了!


    此番進攻君軒帝國,每到關鍵時刻總會衍生出變故,一來二去之下,他們心中真的有了陰影,再也不敢大意!


    這一幕看起來頗為好笑,一大群人疑神疑鬼的模樣實在滑稽,但卻無人能笑得出來!


    上官無涯他們警惕的打量了許久,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進攻!”


    他大喝一聲,自己紋絲不動,卻下令麾下大軍展開衝鋒,要以雷霆之勢一雪前恥!


    然而,其部下們遲疑了,目光全部集中在之前正氣屏障的界限處,不敢輕舉妄動!


    浩然正氣給他們留下了太多噩夢般的陰影,現在他們也不確定這種力量是不是真的徹底消散,萬一再次冒出來怎麽辦?


    這些部下心中無底,自然遲疑!


    但,在上官無涯等人的壓迫下,他們不得不率軍邁出第一步,嚐試著跨過界限!


    這個過程被放緩到了極致,第一排的軍士雖然都被訓練成了殺戮機器,不懂思考,不知疼痛,可身為人族的本能還在!


    出自本能的恐懼心理令他們不再像往常那樣悍不畏死,這一點令神國高層很是不滿,臉色無比陰沉!


    終於,在那種極度緊張的氛圍下,有人成功的邁出一步,跨入君軒帝國地界!


    在一人成功後,其他第一排的士兵也一一邁入,不久,整個排大軍全部跨過了原本的正氣屏障,毫無損!


    見狀,其他士兵再無後顧之憂,紛紛挺近,步伐聲越來越整齊,越來越浩蕩!


    上官無涯那顆略有忐忑的心總算徹底放下,其臉上的笑容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猙獰程度,令人望而生畏!


    “這一次……我看你們拿什麽抵擋……區區一個帝國,今日將除名!”


    “我要在你們麵前,屠戮眾生,用他們的血與骨將爾等埋葬!”


    “戰栗吧,恐懼吧,我等就是你們的噩夢,揮之不去,逃脫不了!”


    ……


    上官無涯也開始踏向君軒帝國,同時不斷輕喝,令人生厭!


    “一臉扭曲的弱智貨色,在那蹦噠叫囂個什麽勁兒,待會把你屎給敲出來!”墨心毫不客氣的回懟起來,話語粗鄙,氣得上官無涯脖子都粗了一大截!


    “阿呃呃……”


    更讓他惱火的是,瘸驢也附和似的點了點頭,一臉不屑,甚至朝著他翻起白眼!


    瘸驢可是天馬,乃上蒼瑞獸,一雙天眼能辨賢能與廢柴,隻有真正的天驕才能得其垂青!


    現在,瘸驢這般對上官無涯,無疑是看不上他,這讓自詡為天驕的他情何以堪!


    不難想象,從今往後此事定成笑料,而他上官無涯也會被載入史冊,貽笑大方!


    上官無涯越想越氣,暗道天馬眼瞎,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挺矛,橫推過去!”上官無涯知道自己打嘴仗的功夫不如墨心,當即明智閉嘴,轉而率軍加快步伐!


    對麵,大風起兮雲飛揚,墨力等人衣袍獵獵,神色肅穆!


    “弟兄們,最後一戰了,怕麽?”墨力和墨智慧等人回,看向諸多子弟兵!


    “不怕,怕他娘的做甚!”眾軍齊齊喝道,雖然話說得漂亮,可那緊張到出汗的手掌卻表明了他們真正的內心狀態!


    墨力看破沒說破,隻是微微一笑,沒有怪罪責備!


    麵對百倍千倍乃至萬倍以上的強敵,怕,也是人之常情,很正常!


    這是一種本能的情緒,很難壓抑住,有這種情緒也不代表膽小,畢竟怕和逃完全是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


    墨力領兵這麽多年,很清楚子弟兵們內心的狀態,其實不僅是麾下大軍,連他自己,也感到緊張壓抑!


    這一戰太重要了,事關生死存亡,有幾人能做到處變不驚,鎮定自若!


    所以,墨力沒有去怪罪子弟兵,反而微笑視之,那老實敦厚的笑容極有感染力!


    “怕,沒什麽丟臉的,大方說出來,沒必要不好意思!”


    “這也是七情六欲的一種,很正常,並不代表懦弱,你們能在這站著,我相信也不會有人覺得大家是懦夫!”


    “最後一戰來了,說實話,不光你們,即便是我,也心有恐懼!”


    “但,咱們堂堂七尺男兒,鐵骨錚錚,就是怕,也得上,也得衝,也得戰!”


    “回頭,告訴我,你們看到了什麽……”


    ……


    墨力一揮手,令所有子弟兵回頭,看向後方的無盡大地!


    廣袤大地上,山嶽,叢林,城池,百姓,應有盡有,盡皆印入眼簾!


    每個人看到的東西,注意到的東西都不同,所以帶給墨力的回答也不一樣!


    墨力沒有去評判大家的回答,隻是在所有人都回看完後,才繼續開口!


    “你們看到了山,看到了水,看到了百姓,看到了草木……”


    “這些都沒有錯,但卻皆是表麵之物,我告訴你們究竟看到了什麽,咱們看到的……是家園!”


    “在我們身後,是故土,是祖輩生活的地方,我們是在這片土地成長起來的漢子!”


    “現在,該是我們保家衛國的時候了,怕,也得上,因為我們退了,家,就徹底沒了!”


    ……


    墨力怒吼道,一下子點燃了所有子弟兵的情緒,令他們慷慨激昂!


    “人可死,家卻不可破,國亦不能亡……”有士兵大吼,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鳴!


    “轟……”


    磅礴戰意升騰而起,無盡子弟兵目光陡然鐵血到了極致,當真有破釜沉舟的大勇!


    他們不是修士,沒有什麽遠大理想,唯一的渴求,便是親人平安,有一個安寧的家!


    家,即是眾子弟兵的逆鱗,也是每一個士兵的逆鱗,他們的信條隻有一個……犯我家園者,雖遠必誅!


    所有的子弟兵都熱血沸騰了起來,戰意驅散了恐懼,他們有大無畏精神,敢於奮戰!


    冷冽的注視著這一幕,上官無涯等人嗤笑,不以為意,隻管加進軍,雙方距離正在不斷拉近!


    氣氛越來越壓抑,可怕的戰爭殺意令這片大地的上空掀起腥風血雨!


    明明沒有烏雲遮蔽,可天色還是暗了下來,仿佛有無數的亡魂布滿虛空,黯淡了陽光!


    墨力丹田玄力炙熱,他望著麾下這些好兒郎,真的不忍心他們赴死!


    尤其是想到身後那些望夫歸來,望子平安的百姓,他就更是心如刀絞!


    一時間,原本熱血沸騰的墨力遲疑了,甚至頗為後悔說之前那番話!


    這時候,他倒覺得眾子弟兵被嚇退倒好些,起碼不會死,不會留下那麽多寡婦,不會讓太多白人去送黑人!


    矛盾的情緒彌漫心田,墨力少年老成的麵龐寫滿了複雜!


    “眾將聽令,這一戰很特殊,若有逃兵,不許追究,本將也不會怪罪!”


    “大家的身後,都有親人在苦苦等待,為了家人當逃兵,不可恥!”


    “無論如何,今時今日你們能站在這裏,那就是無可挑剔的好子弟兵,我甚欣慰!”


    “這一戰,必然艱難,出征與否,爾等自己決定,這一次我準許你們當逃兵,還是那句話,為了家人逃跑,不丟人!”


    ……


    最終,墨力輕輕搖頭,一番歎息,將選擇權交給大家,自己則轉身,麵向十國聯軍!


    他吐出一口濁氣,與墨智等人邁步向前,正式迎戰!


    身後,無數子弟兵麵露掙紮之色,一個個停在原地,在糾結著,隻有少數了無牽掛的士兵跟著墨力他們的步伐出征!


    絕大多數士兵內心都很煎熬,作為士兵,他們的榮耀不準其退縮!


    但,一想到家中父老妻兒的模樣,子弟兵們無不心痛,想要回家團聚!


    一方麵是家中溫柔鄉,一方麵是護國男兒命,兩者矛盾,讓無數人難以抉擇!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做出決斷,陡然放下武器,轉身向故土方向跪下,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孩兒不孝,一切恩惠來世再報,今天……孩兒選擇當一次英雄!”這不過十幾歲的年輕士兵泣聲高呼,隨後起身,毅然決然的踏上征途!


    其腳步所過之處,黃沙有水痕,那是……男兒淚……


    繼他之後,又有一名鐵骨錚錚的漢子向故土磕頭,而後也奔赴戰場!


    “弟兄們,想一想,你是選擇做一生的懦夫,還是選擇做一刻的英雄?”這人臨走時,拋下一句話,令其他人身體劇顫!


    在其遠去後,沉默已久的人中6續有人開口,情緒皆很複雜!


    “罷了罷了……我希望日後我的孩兒談起我,能一臉驕傲,而不是失望!”


    “此時逃跑,是不可恥,但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了,即便無人怪罪,自己內心也會永遠煎熬下去!”


    “一生的懦夫,一刻的英雄,老子自然選後者,七尺男兒活在世,豈能窩囊!”


    “戰吧,戰吧,士兵的宿命,無法推脫,若是逃了,今後拿什麽麵對戰友的亡骨!”


    “弟兄們,我若犧牲,家中妻兒老小麻煩代為照料一番,莫讓他們今後受欺負!”


    “大國若亡,小家豈能安生,老子願用一條命去給百姓搏來一片淨土!”


    “咱們腳下的黃土,葬下無數先輩,今天我等豈能墜了他們曾經的威名!”


    “殺,殺他娘的,吾兒長成後,希望他也能入伍,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能與如此多的熱血戰友一同征戰,縱九死吾亦不悔!”


    ……


    一個個子弟兵,或笑或吼,全做出了決斷,回身向著故土親人磕頭,無一例外!


    額頭觸地,男兒淚順頰而落,浸透泥土!


    每個子弟兵都有很多身份,兒子,丈夫,父親……但,當他們入伍之時,其內心最中間的位置就隻刻下了一個字……兵!


    兵的使命,不容推辭,即便隻能做一秒鍾的英雄,他們亦不後悔!


    留給故土親人的,唯有兩行……男兒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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