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河岸,尋找合適的捕魚地點。這條小河由金雞嶺的溪流山洵匯聚而成,穿過嶺下村蜿蜒流過。


    陸可兒發現,靠近村子的河段,很少有大一點的魚。許是時常出現的人聲將魚給嚇跑了。她帶著冬玲一直走到臨近金雞嶺的山腳下,才發現一處偏僻的河段,那兒的河麵較寬,水較深,岸邊雜草叢生,鮮有人至,水中不時能看到一尾尾魚在穿梭。


    “是青魚。”陸可兒滿臉欣喜。


    她拿下背在身上的竹簍,正準備找個合適的點位放入水中,忽然聽到不遠處的草叢中“卟”的一聲,然後響起孩童的哭聲。


    “爹……爹……嗚嗚……”


    “誰家的娃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玩了?”冬玲柳眉微蹙,“該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吧?可兒,咱們去看看吧。”


    陸可兒放下簍子:“行。”


    嶺下村風景如畫,別說是本村的人,就是外村,甚至是鎮裏也有不少人會來遊玩。


    草叢裏坐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長得眉清目秀,頭頂紮著兩隻小髻,身著細棉衣衫,一看就知不是鄉村孩童。此時他的兩隻鞋甩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光著兩隻白嫩的小腳丫,臉上滿是淚痕,看到兩人出現,哭得更大聲了。


    “唉呀,小弟弟,別哭了。你家大人呢?”冬玲問。


    身邊的陸可兒目光掃到男孩的腳,陡然色變,急步上前,俯身蹲下。


    冬玲這才注意到男孩的右腳踝處有兩個血洞,流著黑色的血,整隻腳踝腫脹發紫。


    “這……這是咋了?”冬玲駭得臉色都變了。


    “他被毒蛇咬了。”


    “毒……毒蛇?”冬玲隻覺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看見陸可兒臉色凝重,從自己的衣擺上撕下布條,動作飛快地纏在男孩的腳踝傷口上方,用力捆綁。


    “可……可兒,為什麽要綁著他?”冬玲吃驚地問。


    完了,小孩的家人若尋來,會不會以為可兒在虐待欺淩這小孩?


    “這樣,可以止住蛇毒通過血液蔓延至全身。”


    匆忙解釋了句,陸可兒便俯下頭,在冬玲驚駭的目光中,用嘴去吸小男孩那傷口裏的血,每吸出一口,就吐出來。連吸了好幾口,那血才從最初的黑紫色變為鮮紅色。


    吐出嘴中最後一口血,陸可兒捧著河裏的水漱了下口,然後平靜地對男孩說道:“好了,沒事了。”


    這兩天,她運用靈氣的能力有所增強。不但能讓靈氣在自己體內運行,還能將靈氣輸出體外適當運用。在吸血時,她動用了靈氣將毒血逼出。吸完後,又悄悄用靈氣探知了一下小男孩的身體,發現他體內已沒有殘毒了。


    男孩愣愣地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


    這個小姐姐好溫柔啊。她清冷的話語,象春風一樣吹散了他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瑜兒,瑜兒——”男子焦急的呼喚聲從不遠處傳來。


    男孩聞言,立刻大叫:“爹,爹,嗚嗚,我在這,我在這!”


    未幾,一個二十來歲身著長袍的儒雅男子尋了過來。


    看到男孩狼狽的模樣,他大驚失色:“瑜兒!”


    “爹!爹!”男孩撲到父親懷中,大哭不止。


    “瑜兒,怎麽了?誰……誰欺負你了?”


    看到兒子身邊站著兩個鄉下小姑娘,男子心中惱怒,板起臉斥喝二人:“看你倆年齡已不小了,也該知禮守禮,怎麽欺負起懵懂幼童來?果然鄉野鄙俗,不通教化!”


    冬玲臉色微僵,杏眼圓瞪,聞言就像一隻爆竹,一點就炸。


    “喂,你眼瞎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欺負他了?”她憤怒地朝男子咆哮。


    陸可兒臉色也很不好。她拍了拍冬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冷聲對那男子說:“閣下還未了解事實真相就妄下定論,主觀臆斷,汙蔑他人,難道就是知禮守禮?這就是你說的教化之功?”


    男子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剛剛注意力都在愛子身上,也未仔細端詳。如今看到女孩容貌,心中也不禁暗自喝一聲采。雖布衣荊釵卻難掩那份天生麗質。雖然膚色差了點,膚質糙了些,卻眉目如畫,尤其是一雙丹鳳眼,波光流轉間,似笑非笑,似諷非諷。隻是,這女孩額頭似乎受了傷,纏著布條。


    “那……那為何我兒會哭?”男子不知不覺間,心中怒火已經熄了大半。


    “問你寶貝兒子呀。”冬玲沒好氣地說。


    男孩抱著男子的脖子哭泣道:“爹爹,蛇壞,嗚嗚,咬了瑜兒一口!好痛!”


    一聽到被蛇咬了,男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忙查看男孩周身情況:“咬到哪了?告訴爹爹。”


    “這裏。”小手指著被咬的腳踝。


    男子定睛一看,發現傷口上方綁了根布條,傷口也顯然已被人處理過了,傷口流出的血此刻是鮮紅的。心下稍定,轉身滿臉歉意,對著陸可兒和冬玲作揖:“適才多有冒犯,誤會了兩位姑娘,還望兩位姑娘原諒。”


    “你現在想讓我們原諒我們就要原諒你?要不是我們可兒……”


    “冬玲!”陸可兒打斷了冬玲的埋怨,對男子正色道,“你是怎麽做父親的?這麽小的孩子,你居然讓他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亂跑?”


    男子未料到女孩這麽直接地指責他,不禁愣在當場。


    陸可兒話音剛落,就恨不得將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吞回去。


    她怎麽忘了?這是古代,不是前世她工作的醫院。


    她現在是農女,不是醫生!


    唉,這該死的職業病!


    “爹,剛剛就是這個姐姐幫了瑜兒。剛才被咬的地方好痛,還腫了,變黑了。可姐姐吸過血後,就不痛了。”男孩子扯了扯父親的衣袖。


    平時隻有爹爹責怪別人的份,沒有人敢責怪爹爹。他好擔心爹爹生姐姐的氣。


    可他喜歡這個小姐姐,剛才若不是她,他肯定會痛死。


    男子聞言心中更是慚愧,正了正神色,朝陸可兒一揖到地:“小姑娘,謝謝你救了我兒。在下衛錦之,這是我兒衛瑜。今日帶瑜兒來此效遊,沒想到一不留神瑜兒就不見人影,好在遇到姑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他日在下必登門致謝!”


    陸可兒見他儀表堂堂,眼清目明,印堂中隱隱有白光迸出,一身正氣,並非奸詐刁滑之人,心中鬱氣方散。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陸可兒擺了擺手,“我們要去捕魚兒了,再見。”


    衛瑜不解:“姐姐,你為什麽要捉我?”


    陸可兒看著他稚嫩的小臉,想起了小皙。


    她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抑製不住笑意:“此魚非彼瑜。你是衛瑜,可我也不會喂你,嗬嗬。”她頓了一下,叮囑道,“野外毒蟲野獸較多,你以後萬不可離開大人身邊,知道嗎?”


    衛瑜點頭應允。想了想,拿出一顆火紅色的鵝卵石,遞給陸可兒:“小姐姐,這是我在河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漂亮石頭,送給你。”


    “你就是為了找漂亮石頭,才跑到河邊來,害得你爹找不到你?”


    衛瑜怯怯地點點頭。


    陸可兒遲疑了片刻,接過石頭。“好,謝謝你。”


    石頭在陽光下折射出絢麗的光芒。陸可兒很驚訝,一顆普通的石子,居然也能如此的美麗。


    衛錦之見之大奇。他很了解自己的兒子,除了家裏人,這小子一般很難和其他人親近,更不要說將心愛之物送出了。如今卻和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小姑娘這般投緣,實在令他感到詫異。對這個小姑娘,他不由生出了幾分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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