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內部燈火通明,而外麵的亮光寥寥無幾,一股詭異的氛圍蔓延在整個戰場。


    夜色深處,月色隱匿,無盡的黑暗籠罩在怪物身上,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惡魔們銳利的眼睛在林中看見了那微弱的燈光,以及那空蕩蕩的平地。


    而越發接近地液體的遺跡怪物也更加瘋狂,壓壞無數林木,狂湧向它們感知到的鮮活生命。


    身後,惡魔們的呼出一口濃氣,那是殺戮,鮮血的味道!


    在惡魔們漫長的曆史中,戰爭,恐懼,殺戮,血液,殘暴是永遠的主題。


    亮光映照在吸血惡魔的眼中,一如它們突入的南蠻城鎮。


    “快跑!孩子!”


    “跑!永遠不要回來!”


    “啊!!”身後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大喊,惡魔們!進來了!!!


    母親為了救他,也為了救其他孩子,選擇轉頭和惡魔們拚命!


    眼淚止不住的流,他不敢大聲哭泣,因為會引起惡魔的注意,“啊!!”躲在牆壁後麵,偷偷向外麵看去,一隻惡魔剁下一位大叔的隔壁,劇烈地疼痛讓大叔忍不住大喊。


    男孩捂住嘴巴,“哈裏叔叔!”,哈裏是叔叔平時村落的獵人,非常喜愛孩子們,經常弄些野味帶給他們。


    他還記得叔叔被母親嗬斥時,臉上帶著的傻氣。


    哈裏叔叔臉色蒼白,雙臂血噴如柱,惡魔們壓在他身上,任憑血液浸濕身軀。


    男孩看到叔叔的眼睛失去亮光,嘴角動了動,哈裏叔叔看向他這裏,似乎發現了因恐懼而瑟瑟發抖躲在角落的他。


    他看到哈裏叔叔嘴角掙紮著說了什麽,但他聽不到,男孩的眼淚再次如泉水般失控,匆匆逃離了那裏。


    男孩不會唇語,但是他知道哈裏叔叔在說什麽!


    “快逃…”


    周圍的惡魔在虐殺人類,每一道牆壁,屋內充滿了血紅,濺射出一道詭異的紋路,男孩注意到這些,可他無暇顧及,一路上不斷有人被抓起。


    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全部被殘忍的殺害,忍著內心的崩潰,他憑借著熟知的道路,幼小的身軀,躲過一個又一個人間地獄。


    經過一座小茅屋,他不禁停下,那是他的“女朋友”的小屋,他們約好以後會在一起。


    咬牙堅持,很想進去,理智告訴他,裏麵沒了,惡魔出現在附近,女孩要麽跑了,要麽已經……


    說不定裏麵正有一個惡魔呆著…


    男孩的心智受到巨大的考驗,我該怎麽做?我想跑!我也想救她!


    “你在幹什麽!”正在他猶豫的時間,身後一個稚嫩的女音響起。


    女孩拉起他的手,黝黑的膚色上顯露出健康的證明,他們從小瘋玩,太陽在他們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你怎麽在我家門口?”


    “我想救…你。”男孩一邊奔跑,一邊吞吐著,轉頭看著她,女孩的眼睛還有淚痕,證明她不久前哭過。


    女孩沒有回話,眼裏依然流露出恐懼,但是多了一樣東西。


    一股讓男孩心安的東西。


    母親說過,難道這是勇氣?


    他想起之前不斷哭泣的樣子,有些難過,男孩認為自己沒有提起勇氣。


    村子不大,一路兩人幼小的身軀躲過惡魔的視線,很快跑到了邊緣。


    一個個地獄般的場景讓兩人充滿恐懼的同時也漸漸麻木。


    跑出村外,女孩忍不住小聲抽泣,眼淚打濕了幹淨的臉皮,她抬起手搽搽眼淚,腳下卻一滑,摔了一跤。


    男孩見狀趕忙上前扶起她,“我們安全了。”


    女孩哭聲沒有停下。


    “至少我們活了下來。”女孩哭得更傷心。


    這時,他感覺女孩一僵,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一隻惡魔站在樹上靜靜地看著他們。


    “凡人想逃出惡魔的掌握?你們是不是想得太簡單?”它嘴角上揚,露出鋸齒般的細牙,戲謔地說道。


    “你想幹什麽!”


    男孩聲音顫抖,心裏很清楚被惡魔抓住的下場,強忍著恐懼,他慢慢將女孩放在後麵。


    惡魔將一切看在眼裏,“她似乎對你重要?”它露出舌頭,舔了舔,猙獰一笑。


    男孩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快逃!!!”他推開女孩,衝向惡魔。


    女孩看了眼,對上男孩的眼神,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她從沒想過,那個膽小憨厚的男孩還有這樣的一麵。


    “我……”她發現似乎不論說什麽都是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一邊咬牙狂奔,一邊深深的回頭夾雜著各種複雜的感情。


    或許,它吃了我,她就能跑了。


    我死了,總好過兩人一起死!


    男孩思緒混亂,然後將這個想法堅定,即使手腳顫抖,我也要鼓起勇氣!像母親那樣!!!


    然而男孩沒看到惡魔那一絲殘忍的笑意。


    “弱小的生物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類小孩,我說得…對嗎?”


    等了一陣,惡魔的表情漸漸不耐煩。


    “不!不對!”男孩沉默一會兒,恐懼的內心逐漸占據上風。


    心知自己必須做點什麽拖住它,讓女孩逃走。


    “你看”


    “你沒能守住你的父親,沒能守住母親,因為你太弱小!你沒辦法守住一切!”


    惡魔越來越近,龐大的威壓迫使手無寸鐵的男孩氣喘籲籲,“即使弱小,我們還是有機會!”


    “不,你們沒有絲毫機會。”


    惡魔深深看著他,朝著他後方看去。


    男孩下意識地看過去。


    他瞳孔一縮,一隻惡魔正把女孩扛在肩膀上。女孩的大腿有個血洞。


    旋即眼前一黑。


    當他醒來,已經被綁在架子上,嘴巴被捂上,身邊正是幸存下來的村民。


    男孩定眼一看,激動無比,下一刻,他掙紮身軀,母親!然而此刻母親身上到處是傷痕。


    惡魔來到他身邊,“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力!”


    血紅的指尖一刺,暗紅的液體湧入體內,男孩的母親痛苦的哀嚎。


    男孩劇烈地掙紮,鼻子重重地喘氣,眼睛死死地盯著惡魔,這一刻,他隻想把惡魔大卸八塊,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它怎麽能這樣做!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男孩內心狂吼。


    惡魔並未理會他,掙紮得越厲害,說明他極度憤怒,它就喜歡看人類無能為力的感覺。


    它將目光看向旁邊,那是個女孩。


    男孩更加劇烈的搖晃,但是憤怒並未讓他突破極限,畢竟他隻是個男孩。


    “求我。”惡魔露出森然的微笑,“求我,我就放過她。”


    男孩盯著它。


    “她很重要,不是嗎?”惡魔將手放在她身邊,女孩還在昏迷當中。


    眼看鋒芒的利刺即將刺入女孩體內,男孩終於忍不住哀求,他用祈求的眼神期望惡魔不要傷害她。


    “對,就這樣,祈求我們的憐憫吧!”


    惡魔拉下他嘴角的封口,“求…求你們放過她。”男孩小聲說道,聲音充滿恥辱。


    “你說什麽?”


    “大聲點!!”


    “我聽不見!”惡魔殘酷地露出本性,尖刺放在女孩的脖子上,笑容滿麵。


    “求你們放過她。”男孩大喊道,說完這句話,他似乎失去全部力氣。


    沒想到惡魔殘忍一笑,“相信惡魔是件愚蠢的事。”


    用力一抽,女孩瞬間死亡。


    男孩一呆,無聲地哭泣。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遭受這樣懲罰!神啊!救救我!”


    咕嚕!


    惡魔將尾刺刺入男孩胸口,“這裏!沒有神明,沒有弱者的生存!隻有!惡魔!”


    男孩的意識模糊,結束了!失去了一切,最後一刻連母親教導的尊嚴也沒能守住!為什麽我會來到世間?我還剩下什麽?


    逃跑?


    不!逃不了了!


    我……!


    我要!反抗!反抗!沒錯!反抗,即便輸了也要反抗!反抗啊!!!!


    既然已經一無所有!那那為什麽不反抗!什麽都剩了,讓我死得痛快點!!


    男孩胸口隨著劇烈活動大出血,拘束雙手想地方勾勒出一條紅色的勒痕。


    察覺到變化,惡魔臉色一冷,不屑地說:“螻蟻再怎麽反抗也是徒勞。”


    男孩吐幾口血,村子的生活很難,有一群小夥伴,即使再艱苦他們都挺過去,正如它所說,他可能真的反抗不了,但這不是反抗不反抗的問題,而是必須得反抗!


    必須戰鬥!直到身邊的人都死去,男孩才明白,惡魔沒有憐憫,求饒什麽的根本無濟於事,除了戰鬥別無選擇!


    大股大股的血從胸口上流出,男孩覺得很痛,但是心更痛!


    要是我在最後一刻堅強一點就好了,他最後看了眼母親和女孩,身心疲憊的他忽然感覺一鬆。


    這就是死亡嗎?


    “切!你的努力都是徒勞。”


    男孩終究不是天選之子,也不是神明的眷屬,為了親人朋友,他選擇投降!但是敵人什麽都沒有留給他,最後一刻鬥爭在惡魔眼裏不值一提,他什麽都沒改變。


    隻是個被戲耍的普通男孩。


    其餘惡魔都冷酷著看著一切,興致缺缺,早在男孩的母親要他逃的時候,惡魔們就注意到他,不過它們沒有理會。


    欺負一個崩潰的小男孩並不能證明什麽,至少在其他惡魔看來是這樣。除非他是實力強大的人類強者,否則踩死螻蟻一樣的生物無法讓其他惡魔產生認同。


    而這樣的事情在地獄見怪不怪,又一個悲劇而已。


    “真是可惜,明明成功了。”說罷,惡魔殘忍地將他肢體分離,大口吸食。


    忽然!男孩的鬼魂出現,狠狠地撲倒它身上,牢牢地咬住惡魔。


    惡魔一個踉蹌,惱羞成怒“我要你魂飛魄散!”說罷,撕碎男孩的靈魂,身邊惡魔均露出嘲笑的麵孔,被毫無反抗的弱小靈魂咬了一口,沒傷到它,不過這也夠了。


    “混蛋!你們想打架!?”被襲擊的惡魔凶狠地掃視可是其餘惡魔根本不害怕,用一種嘲弄的眼神看著它。


    它們不僅愚弄凡人,也嘲笑自己以外的所有惡魔。


    惡魔們離開親手鍛造的人間地獄。


    在它們身後,殘存的村民殘魂組成一道恐怖的怨靈,滿懷怨氣的怨靈長著無數的麵孔,其中作為主導的正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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