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鮮血充滿了整條輸液管,張念曦漸漸覺得體力不支,眼皮沉重無比。此時,她的輸血限額已經達到了最高的極限,護士走過來,抓著她的手,輕而易舉地將針頭從張念曦的胳膊上拔了下來。


    一直守在外麵的江寒在被允許進去以後,立刻握住張念曦的手,緊張道:“還好嗎?”


    張念曦雖然疲憊,但是還是搖搖頭,笑道:“我沒事,等休息一下就好了。”


    有了張念曦的雪中送炭,夏可染的手術得以順利進行,不到一個小時,夏可染便被推出了病房,雖然人已經沒有大概,但是卻被這次的意外嚇得不輕,張念曦進病房的時候,夏可染靠在床上,心有餘悸地跟周景言說話。


    見了張念曦,夏可染正預備起身,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她臉色都變了。


    “快別動了,好好躺著,”張念曦連忙上前心疼道。江寒跟在張念曦身邊,見她去扶夏可染,擔心張念曦剛剛抽過血,身體還未曾恢複,便伸手托著張念曦的胳膊,唯恐她有什麽閃失。


    夏可染一抬頭,就看到了江寒關切的眼神。


    她愣了愣,眼神在二人之間輾轉,又看了看周景言,對這三人現下的關係,也猜得七七八八。


    “念曦,你們——和好了?”夏可染衝張念曦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無邪。周景言聞言,也看著張念曦,好像在等著她給一個答案。江寒也不答言,隻當沒聽到,拉過旁邊的椅子,示意張念曦坐下。


    張念曦沒想到夏可染會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麵色一哂,抬手輕輕戳了戳夏可染的腦袋,半生氣半心疼道:“你呀,這麽大的人了,總想著別人,卻怎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告訴我,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法國嗎?怎麽突然回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張念曦勉強繞過了夏可染的問題,別扭的轉移了注意力。


    夏可染見狀,也不好再問,便拖著腮解釋道:“我也沒想到嘛,本來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的,誰知道驚喜沒給成,驚嚇倒是一大堆,”夏可染拉住張念曦的手,飽含歉意道:“還害的你被輸了那麽多血,念曦,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張念曦原本就沒有真的動氣,再加上夏可染可憐巴巴的語氣,她連樣子都做不出來,體貼道:“那你這次是為什麽回來啊?”


    “當然是,回來工作了!”提到這件事,夏可染的臉上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父母,又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國內的offer,這才歡天喜地地回國內發展,誰知道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躺到了醫院。


    張念曦在病房呆了半個多小時,考慮到夏可染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便沒有再久留。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張念曦起身道別。


    夏可染還未說話,坐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周景言也和張念曦一起起身,道:“念曦,我們談談。”


    周景言說話的時候,看都沒看江寒一眼,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江寒自然也不甘示弱,他把手放在張念曦的腰側,低下頭道:“念曦,我們早點回去,今天出來的太久,小芒果應該等急了。”言下之意,不僅僅告訴周景言,現在張念曦是在他的身邊,還提醒周景言,他和張念曦已經有了一個小芒果,挑釁意味明顯。


    兩個強者的對抗,沒有一個人會認輸,無聲的對抗之間,病房裏的氣壓都變低了。張念曦夾在兩個人中間,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昏。


    “江寒,”張念曦抬眼看著江寒,道:“我和周景言有幾句話要說,你先回去吧。我我很快回來,不會耽擱太久。”


    夏可染想了想,也在一邊幫腔:“念曦,你還記得在法國的時候,你和表哥一起去的那家餐廳嗎?他們在c市也有開哦,你們可以一起去坐坐呀。”


    江寒冰冷如霜的臉色變了變:在法國,他們還在一起做了什麽?


    張念曦搖搖頭,道:“我們隻是說幾句話就可以了,不用那麽麻煩。”


    周景言點點頭,道:“也好。”


    兩個人已經商量好了,江寒站在張念曦旁邊,覺得自己竟然十分突兀,與這個病房的人格格不入。


    周景言抬眼掃視了江寒一眼:根據他對江寒的了解,不出三十秒,他必然會發脾氣。


    可是,事情的走向卻不似周景言的預料:江寒稱得上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道:“我在醫院外的便利店等你一起回去,你慢慢談,不急。”說完,江寒就走出了病房——若不是親眼看到,周景言隻會覺得這就是個謠言:江寒吃錯了什麽藥,字典裏竟然會出現“淡定”兩個字。


    夏可染看著江寒走出去的背影,也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拉著張念曦的手問道:“念曦,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江寒的變化這麽大?這是我的錯覺嗎?”


    張念曦笑了笑,沒回答。


    周景言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緩和了過來,對張念曦道:“我們出去談。”


    江寒沒去便利店,而是站在了醫院的門口,手上的煙已經燃燒了一半,江寒卻一口都沒吸:他記得張念曦其實是不喜歡抽煙的。他隻是嗓子發苦,所以點一根聊表慰藉罷了。


    他不為張念曦要和周景言談話而生氣,而是為了夏可染那句“當初在法國”的一句話而感一陣形容不出的憋悶。那個時候,她因為他要拿掉她肚子裏的孩子,所以連夜逃到了異國他鄉,膽戰心驚的過著每一天——就是因為他的衝動,讓張念曦在孕期的時候,還受到了那麽多本不應該受到的苦楚。


    在張念曦最應該被照顧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這是江寒最大的遺憾。每每想起來,他的心裏總會生出難以言喻的愧疚。若是她能夠在當時就明白過來,守在張念曦身邊,事無巨細地照顧她,體貼她,那麽他們之間,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隔著深深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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