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腳步聲輕緩從容,而且聲音越來越響。Δ81中Δ文網


    這表明,有人在靠近芯片監控室。


    根據這腳步聲,金聖哲判斷到了來人的身份。


    他,終於來了!


    幾十個白衣人們明顯也知道來者是誰,緊張的神情有所鬆緩,但在桌邊站立的身體仍很僵硬。


    偌大的房間,氣氛持續地沉重,仿佛空氣都具有了重量,要把一切壓垮。


    靜靜的,沒有人出聲,直到外麵的腳步聲終於在門口處停下來。


    韓信口中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呆呆地看著站在幾米開外的男子。


    這是一個麵頰瘦峭的青年男子,下巴和腮幫上有淡淡的黑色胡茬兒。


    他滿頭棕褐色的頭打著卷,仿佛沒有生機的死海波浪,一直漫過耳垂。額前的頭遮住了他的眉毛,眼睛也被覆蓋住了一小部分。而他的眼睛籠罩在一片陰影裏,黑色的眼瞳上見不到一點兒的光,看上去就像連眼白都是黑色的。


    他的身上穿著殘破、又舊又髒的衣服,空蕩的衣袖仿佛是掛在衣架上一樣,更加凸顯出他瘦弱頎長的身材。


    這個青年人給人的感覺像是營養不良的病態瘦弱,還十分的邋遢,猶如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金聖哲先是一愣,他沒有想到此時出現的人會是這般模樣。但他馬上又產生一絲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這張臉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記憶朦朦朧朧的,仿佛上了霜的玻璃。


    金聖哲正想對來人說話,眼角的餘光就現,站在一旁的韓信有點不對勁。


    韓信猶如石化一般,板著僵硬的身體站在那裏,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瘦弱的青年人,臉上是一種特別複雜的神色。他似乎比誰都要驚惶震恐。


    金聖哲察覺出這裏麵有問題,視線在韓信和青年人的臉上來回地掃著,卻現這兩人都是始終維持一樣的表情和動作,好似兩尊雕塑。青年人黯淡無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韓信則持續的驚撼。


    時間在壓抑的安靜中一點點流逝,大約半分鍾之後,韓信終於一邊沉重地喘息,一邊緩緩開口:“你……你是……小博嗎?”


    聽到這話,金聖哲和蕭九九、程小龍幾個人,終於明白了韓信為何會是這種神情。


    原來韓信認識這個邋遢男子!


    “不是……”男子沒有血色的嘴唇輕動,喉嚨裏出喑啞低沉如同磨砂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劃過耳膜。


    “你認識的那個韓博已經死了。我是王的頭領,鼠巢的守護人。我沒有名字。”


    韓信如遭電擊,渾身一震,眸子迅蒙上一層水霧,臉色越潮紅。


    韓博這個名字是在他以孤兒的身份進入韓家之後,由韓家的人取的。而韓博說出“我沒有名字”這種話來,就足以說明他的立場。


    “小博……”


    韓信的喉結顫動著,眼圈已經紅了,“十年了,我終於再次見到你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怨恨我的失信,怨恨我老爸的蠻橫無情,我都能理解……你所有的怨恨,我都心甘情願的接受,也真心向你道歉。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念你啊……你失蹤之後,我找了好久,可最終……我不知道,原來你被帶到了這裏,你……你還好嗎?”


    失信,十年,失蹤……


    這些字眼讓金聖哲忽然回想起來一件事。不久之前在地下醫院的時候,韓信的貼身護衛大兵曾對他說起過一個人。


    那人是韓家的仆人,也是韓信的好朋友,卻因為韓信的一次沒有遵守規定的過失而被逐出韓家。韓信雖然努力尋找過,卻隻得到了一個沒有追尋線索的消息——那個仆人被7區以外的惡魔人塞進一輛車裏,帶走了。


    這麽說來……


    前方站著的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失蹤的仆人,韓信曾經唯一的玩伴!


    現在來看,韓博被擄走之後的去向已經很清楚了。


    他被1o區的惡魔人帶到了1o區,成為了這裏的一名成員。這十年裏,不清楚韓博究竟經曆了什麽,但是有幾點可以確認——如今他已經成了惡魔人!成了鼠巢的守護人!成了暴王手下最強的四人之一!


    同時,金聖哲也想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在剛進入1o區那天的時候,韓博是他在夜幕拉下來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怪不得韓信當時會望著韓博的背影不肯離開,原來他在那時候就察覺出來,這個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曾是他的熟人,是他最好的玩伴!


    而此時,他們卻在這裏,以這種形式重逢。


    漫長的時光讓兩個人分開,讓他們彼此成為立場對立的敵人。


    一切能否可以重來?


    這需要行動來檢驗。


    對於韓信的話,韓博就像沒有情緒的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其實,這種沉默也是一種情緒的表達。


    韓博的情況是否安好,不用他回答,任誰都看得出來。


    韓博和韓信同歲,可兩人的外表卻天地之別!


    不到二十歲的韓博,看起來有三十多歲!


    韓信外表光鮮亮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出身不凡,身世顯貴。而韓博容貌頹廢,像生活在橋底、生活在城市最底層的下水道裏的流浪漢。


    韓信的淚滴終於從眼角流了下來,語聲也隨之而哽咽:“小博,你怎麽這麽憔悴……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韓博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最終卻依舊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相比於沉默,韓信更希望韓博大聲地吼出來,罵出來。


    沉默,就意味著無法從韓博的口中獲知任何信息,無法知道他的真情實感。韓信想把橫亙在他和韓博之間的溝壑填平,他想和韓博回到那個天真愉快的年代。


    這時候,韓博喑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沒有回答韓信的任何問題,沒有談及半點兒往事。


    “我是鼠巢的守護人,我要以非法侵入的名義,逮捕你們!”


    這是一份最冰冷,最強硬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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