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麗娟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時間醒了過來,不過並沒有著急下床,而是溫習起了昨天的筆記。


    不知過了多久,寢室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起床後,黃麗娟才跟著下床,慢悠悠的洗漱,離開了學校。


    由於公交車的班次時間不確定,黃麗娟今天出門比昨天還要早幾分鍾。


    等到了醫館,那邊才剛剛開門。


    昨天接待黃麗娟的那名男子齊軍看到黃麗娟出現在醫館的門口時,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今天來得早了些,老先生還沒來。”


    黃麗娟回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比較遠,又是坐公交車過來的,怕遲到就早走了一會兒,沒想到來太早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其他的事做,就等一會兒吧。”


    聽到黃麗娟很早就坐車過來後,齊軍貼心的問道:“吃過早飯了嗎?我家就在附近,可以給你帶過來一點。”


    “吃過了,謝謝你,如果沒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先去那邊坐著了”,說完,黃麗娟就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翻開自己的筆記,再次溫習。


    劉正乾昨天聽自家孫女回家聊起黃麗娟來醫館找自己的事時,還微微有些驚訝。


    當初是因為愛才之心,才把自家醫館的地址寫給了黃麗娟,原本以為等她們開學後,黃麗娟就會來找自己。


    為此,劉正乾還專門找劉若冰問了她們開學的時間。


    開學後的那兩周,劉正乾每天都待在醫館,還特地叮囑醫館的其他人:如果有人來醫館找自己,一定要把人留下,並及時通知自己。


    可過了兩個星期,黃麗娟一直沒來,這讓劉正乾很是失望,覺得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此,劉正乾對黃麗娟的印象不太好,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就當沒有見過這個人。


    如今,突然之間聽到黃麗娟來找他,還有些驚訝,又知道了黃麗娟是自己孫女的同班同學,便問起了黃麗娟的近況。


    得知黃麗娟是因為自己家裏的事,才沒來找自己後,劉正乾就釋然了,也期待起了與黃麗娟的見麵。


    劉正乾到達醫館的時間要比往常早半個小時。


    一進門就看到黃麗娟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待,劉正乾有些欣慰,至少從禮節上看,黃麗娟是不錯的。


    黃麗娟看了一遍筆記後,就把本子放在一邊,靠在椅子上思考。


    剛好今天坐著的位置正對醫館大門,黃麗娟看到劉老先生進門,連忙起身,快步向前走去,在老先生的身邊站定,禮貌的問候道:“劉老先生好,我是黃麗娟,今天特地來拜訪您的。”


    劉正乾沒理黃麗娟,而是先和齊軍交代了一些情況。


    和齊軍說完之後,劉正乾才回頭打量起了這個和自己孫女一般大的女孩。


    這孩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挺穩重,眼眸中沒有孩子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


    黃麗娟雖是活過一世的人了,但經曆的事卻不多。


    平日和同齡人在一起,身上凸顯出的氣勢可以穩壓他們一頭,可要與劉老這樣曆經滄桑的老人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此時,黃麗娟被劉老先生這麽一直盯著看,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後背也冒出了冷汗。


    許久,黃麗娟才聽到劉老先生的聲音:“你跟我過來吧!”


    劉若冰剛剛一直站在兩人的身邊,看自己爺爺的神情,以為他不喜歡黃麗娟。


    聽到爺爺喊黃麗娟跟他一起進看診室,劉若冰有些擔心,怕爺爺會為難黃麗娟,便跟在兩人的身後。


    察覺到劉若冰的動靜,劉正乾冷哼了一聲:“你跟來幹嘛?去,把藥櫃裏的藥材清點一下。”


    隨即,劉正乾又側過身子,扭頭遠遠的和櫃台前的齊軍說道:“清點藥材的事讓若冰負責,你們誰也不準幫忙。”


    說完,就帶著黃麗娟進了看診室。


    劉若冰是爺爺帶大的,爺爺向來嚴肅,小時候跟著爺爺學習時沒少挨訓,久而久之,就對爺爺有了敬畏之情,一見到爺爺陰沉著的臉就會發怵。


    在爺爺的命令下,劉若冰乖乖地到櫃台前整理藥材。不過,眼睛卻沒有離開過看診室的門口。


    齊軍看劉若冰不在狀態,出聲提醒道:“你藥材拿錯了,小心老先生待會兒出來責罰。”


    黃麗娟低頭看手裏的藥材,訕訕的說道:“哦,知道了。”


    劉若冰歎了一口氣,把心收回來,認真的整理起了藥材。


    等劉若冰整理完藥材,兩人還沒有出來,劉若冰一個人在大堂來回踱步,心裏有些焦急。


    過了好一會兒,醫館來了病人,劉若冰見此機會,趕忙跑到看診室門口,提高了聲音喊道:“爺爺,有人來看病了。”


    隨即,劉正乾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讓他進來吧。”


    劉若冰等了半天就聽到這麽一句,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轉念一想,爺爺總不會在當著病人的麵訓斥學生的,就放下了心,轉身安排那名病人進去看診。


    上午總是忙碌一些,病人陸陸續續的到來,劉正乾和黃麗娟一個上午都在看診室,連麵都沒露過。


    直到中午,兩人才走出來,彼時,劉若冰正趴在櫃台上打盹。


    劉正乾放輕了腳步,走到櫃台前,湊在劉若冰的耳朵上,大聲的說道:“開飯了。”


    劉若冰睜開眼睛看到劉正乾的臉,嚇得打了一個哆嗦,嘟囔道:“人嚇人,嚇死人,幸好你是我爺爺!”


    劉正乾瞥了劉若冰一眼:“我又不是你爺爺,就怎麽了?”


    劉若冰揮了揮拳頭:“砰——拳頭說話。”


    “女孩子家家的,別那麽粗魯。”


    黃麗娟跟在劉正乾的身後,看著祖孫倆的互動,低低的笑出了聲。


    藥館開在鄰街的位置,後來被國家征用,分隔成好幾個部分,分給別人居住,中間都打了隔斷。


    後來,雖然這房子又被還了回來,但劉正乾看這些住戶都比較可憐,自己又有其他的地方住,就沒在繼續追要。


    不過每月收一部分租金,表明自己對這個住宅的所有權。


    現在的醫館占地麵積不大,沒有廚房的地方,所以每天中午,劉正乾都會多走幾條街,回家吃飯。


    昨天中午是因為劉若冰和自己爺爺置氣,就直接在齊軍家裏用飯了,沒有回家,為此,晚上還被老爺子說教了好長時間。


    今天,在劉正乾的帶領下,三人一起向劉家走去。


    昨晚劉若冰和劉正乾說起黃麗娟的事時,劉老太太也在旁邊,自然知曉黃麗娟今天回來家裏做客。


    見三人進門,老太太就熱情的招待了起來。


    飯桌上,一個勁勸她多吃一點,還不停的問要不要加飯。


    劉若冰看爺爺奶奶的熱情勁,不免有些吃醋:“真不知道,我倆到底誰是你們的親孫女。”


    劉正乾瞪了一眼旁邊扒飯的劉若冰說道:“你但凡有一點像娟子那麽優秀,我就對你好點。”


    劉若冰一聽這話,就知道老頭子要開始嘮叨了,想扔下碗筷直接走人,但考慮到老爺子的脾氣,隻能忍著,隻是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劉若冰是劉正乾帶大的,隻看一眼,就知道她那些花花腸子在想什麽,作為每時每刻都在鬥爭的祖孫倆,劉正乾自然不會讓劉若冰如意,直接開口說了起來。


    “你說說你,打小就跟著我學醫,現在才開始能獨立看病。人家娟子,十多歲才辨識藥材,現在的水平一點都不比你差。就你這樣,還跑去學習西醫,貪多嚼不爛,哪頭都顧不好。”


    劉若冰不滿的回道:“知道我不能兩頭兼顧,還逼著我每周回家,我要是在學校裏好好看書,還怕學不好西醫嗎?”


    劉正乾:“回家怎麽了?我攔著不讓你看書了?每天你奶奶好吃好喝的供著你,還嫌棄,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劉若冰:“不是,現在不是說我學醫的事嗎?怎麽又扯到我是不是白眼狼的問題上了?”


    劉正乾:“看你不順眼。”


    被這麽一懟,劉若冰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隻能偷偷的翻幾個白眼,多夾幾口菜放在嘴裏。


    黃麗娟被這祖孫倆突然的鬧騰弄得有些尷尬,靜靜的扒拉著自己碗裏的米飯


    坐在黃麗娟身邊的劉奶奶夾了幾塊肉放在黃麗娟的碗裏,說道:“別管他們爺孫倆鬥法,每天都要上演這麽一回,以後你經常來我們家做客,就習慣了。要是哪天倆人不鬥了,才是怪事。”


    黃麗娟看著劉奶奶笑了笑,夾起肉吃了起來。


    吃過午飯,在劉家休息過後,三人再次回到了醫館。


    醫館下午的病人不多,這一次,劉若冰也跟著進了看診室,和黃麗娟一左一右的坐在劉正乾的身邊。


    遇到病症簡單的病人,劉正乾就把機會留給兩個女孩子,自己在一旁監督。


    看了四五個病人後,下午的看診就結束了。


    由於今天是周末,晚上還有晚點名,黃麗娟和劉若冰便沒有再回劉家,看診結束後,就直接坐上回學校的公交。


    車上,黃麗娟猶豫了好久,開口問道:“若冰,今天中午因為我讓你挨罵了,真是不好意思。”


    劉若冰看了黃麗娟一眼,說了起來:“中午我沒被挨罵啊!”


    看著黃麗娟有些疑惑的表情,想起了中午的事,笑著說道:“中午那事和你沒關係。我爺爺就那脾氣,隻要閑著就要嘟囔我幾句,沒有理由也要創造理由,反正就是不能閑著。”


    黃麗娟:“啊?為什麽?”


    劉若冰笑了笑:“你有沒有發現,我家就隻有三個人。因為動亂,家裏人分散在各地,動亂期間,就在那些地方安家落戶了。動亂結束後,他們不想打破現在還算安逸的生活,就沒有回京都。”


    “一直以來,家裏就隻有我們祖孫三個人,很安靜。那幾年,家裏的醫館也被迫封了,爺爺心裏難受啊,每天在家話也不說,就一個人悶頭抽大煙袋子。”


    “我當時候看著挺不舒服的,就開始每天和爺爺鬥智鬥勇,藏他的大煙袋子,和他鬥嘴。這樣一來,爺爺每天的話多了不少,心裏的不快發泄了,家裏也熱鬧多了。時間一久,就養成了習慣。”


    黃麗娟這是第一次聽劉若冰說起家裏的事,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你是不是感覺我在學校和在家裏完全是兩個人啊?”


    黃麗娟點了點頭。


    “其實,那些外表看起來強勢、冷漠的人,內心卻很柔弱。她們害怕被傷害,唯一的方法就是將自己偽裝的很強,不讓任何人靠近,這樣就安全了。”


    “而能讓她們放下防備的,隻有那些絕對不會傷害他們的人,比如父母,家人。”


    “我就是這樣的,我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總感覺別人會背叛我,所以我看起來高冷。可回到家,我就可以大吵大鬧,說出自己的不歡喜,隻有這樣,我才感覺自己是一個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劉若冰說到這兒,忽然變得有些低沉,隨即整理好心情,笑著說道:“怎麽突然說到這兒了。以後你可能會經常來醫館,那就一定會在我家吃飯,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少見,所以不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爺爺能和我吵,說明他身體好,若是哪一天理都不理我了,那就出大事了。你不用太在意,知道這些和你無關就好。”


    “爺爺雖然嚴肅了一些,但是為了你好,隻要你學的用心,不懂就問,爺爺就不會責罰你。”


    黃麗娟:“嗯嗯,我曉得,以後就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劉若冰點了點頭:“我爺爺沒說要你拜他做師父嗎?”


    黃麗娟:“我是有師父的,隻不過他現在身體不太好,不能再教我了。你爺爺今天和我說起過這件事,我就拒絕了,不過你爺爺也沒太在意,直說要我帶著你好好學就行。”


    劉若冰知曉爺爺的用意,其實,每周末都趕回家,也並不是因為爺爺的要求,而是自己想多陪陪兩位老人。


    這次能這麽用心的帶黃麗娟,是因為爺爺是擔心自己的性子,不好處朋友。


    希望黃麗娟能承這份人情,給自己找個同伴,盡管沒有同門之名,但卻有同門之情,日後兩位老人不在了,也好相互照看一二。


    劉若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有師父了,就不能再認別人,不然就是背棄師門,不過沒關係,咱倆的交情不需要那虛名來證實。”


    很快,兩人就恢複了以前打打鬧鬧的狀態。一路上,說著這幾天的趣事,聊著給病人看病的感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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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小小劇透:孩子的名字男孩:伍喬礫(麗)至於為什麽叫小喬,就憑你們自由發揮了。


    女孩:伍艾(吾愛)三代獨女,碩大家族,僅此一個,艾有美好,漂亮之意,是對一個姑娘最好的期望。


    都是三代獨女了,她爹媽怎麽可能能拿到孩子的取名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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