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用手托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休息了片刻之後覺得自己似乎身子恢複地差不多了,就想著走到門外,親自去養心殿試探試探皇上的口風。


    隻不過當自己忍著身子的不適挪步走到屋子門口的時候,自己的身下卻嘩啦啦的,根本來不及反應富察琅嬅就瞧著自己的衣服潮濕了一大片,


    富察琅嬅的嘴唇泛白,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此時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從腹部開始朝著身子四肢擴散,等素練過去攙扶著富察琅嬅身子的時候,富察琅嬅更是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了起來,


    “素練……,素練,快去請太醫,本宮要生了,快去!”


    富察琅嬅感覺自己這次肚子疼起來的頻率似乎比懷璟言的時候還要快,就連疼痛似乎都加倍了不少,上一次的那些疼痛自己咬咬牙還可以忍受,這次的自己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疼的自己根本受不了。


    延禧宮的人忙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此時躺在椅子上依舊昏迷著的富察老夫人,這也是素練有意為之,當初若是富察老夫人肯為自己說說話,自己的事情說不定還有一些緩和的機會。


    反正昏也昏不死,那不如多昏迷一會。


    ……


    璟言聽說自己的額娘突然早產,著急地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前來報信的宮女以為四公主是擔心自己額娘,連忙安慰四公主說賢妃娘娘無事,如今已經讓產婆跟嬤嬤們前來接生了。


    宮女哪裏知道,璟言這般驚訝是因為自己的毒藥還沒有來得及動手,自己的額娘就要生產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好了,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璟言遣散了屋子裏頭所有人,隨後小心翼翼從自己的衣櫃最裏頭拿出一個白瓷瓶,白瓷瓶裏頭的藥丸混入一點點的水,直至變成黏糊的粉末狀的時候,


    璟言這才小心翼翼將這些被進了水的藥丸塗抹在自己的指甲蓋上,隨後這才一臉焦急地趕了出去,口裏喊著額娘,仿佛是真的擔心自己的額娘會出什麽事情一樣。


    如懿聽說延禧宮的賢妃娘娘今日動了胎氣,如今已經找了太醫跟產婆前去接生的消息倒是有些詫異,


    自己原本以為富察琅嬅還能撐著去養心殿跟皇上好好對峙一番,到時候動了胎氣那也算正常,沒想到富察琅嬅連延禧宮的大門都沒有出,就直接動了胎氣,真是沒有用。


    隻不過自己身為皇後,還是要去的,自己本就不是什麽聖母,富察氏算計自己烏拉那拉氏,那自己就算計富察氏如今滿心歡喜的六阿哥,你來我往,誰也不虧欠誰。


    至於這六阿哥出生之後,是否會因為早產影響身子,就不是如懿考慮的事情了,畢竟自己能讓富察琅嬅在這個節骨眼上將孩子平安生下來就已經開恩了。


    如懿趕到延禧宮的時候,延禧宮門口倒是出人意料的空無一人,就連皇上居然都還沒有過來。


    一問才知道,說是養心殿的嘉貴人也見了紅,皇上派了身邊的小太監來延禧宮傳話,說會晚一點過去。


    如懿不動聲色地聽著有些熟悉的一聲高過一聲的痛苦呻吟的聲音,有些時候自己也懷疑皇上究竟有沒有想過,這些女人的腹中懷的是他的孩子,


    或許是皇上的阿哥太多了吧,就連皇上自己都不在意了。


    富察老夫人最後是被一陣又一陣鬼哭狼嚎的哀嚎聲當中被吵醒的,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早產的時候,富察老夫人一時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又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璟言給皇額娘請安。”


    如懿瞧著身旁對自己恭敬行禮的璟言,不禁感歎命運無常。富察琅嬅仗著背後最近在前朝頗為風光的富察氏,一時間風光無限,


    可如今卻隻能孤零零地躺在屋子裏,與自己這位她一直認為德不配位的皇後一起等待分娩時刻的到來。更諷刺的是,此刻陪在她身邊的,除了如懿之外,就隻剩下一個被她視為不如兒子的女兒。


    如懿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憐憫之情,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她想起了富察琅嬅往日的高傲和不可一世,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而此時,她也注意到了璟言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奇異的香氣,它似乎有著某種魔力,讓人一聞便感到心曠神怡。


    “起來吧!”


    如懿淡淡地說道。璟言謝恩後站起身來,走到如懿身旁。


    就在這時,如懿的鼻尖再次嗅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它既不刺鼻,也不難聞,反而帶著一絲香甜和醇厚,仿佛能將人的思緒都吸引過去。


    如懿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璟言。隻見她低著頭,一副恭順的模樣,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毒與堅定。


    隻一眼,如懿就猜測出了今日璟言主動出來的緣故。


    不愧是自己姑母從小教養的孩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恩,你額娘在屋子裏生孩子,過會孩子出生了,你進去正好抱抱,也算是能緩和一下母女關係了。皇額娘知道你自從出生以來就養在太後娘娘宮中,如今你既然住在延禧宮,跟生母之後的關係自然不能太差。”


    “是,璟言明白。”


    ——


    如懿心裏清楚璟言八成憋著壞主意,隻不過富察琅嬅處處輕視自己的女兒,璟言若是真的做出了什麽,那也算是富察琅嬅自作自受罷了。


    自己也隻不過是順水推舟,坐享漁翁之利罷了,富察氏算計烏拉那拉氏,那自己就給璟言機會去算計自己生母。


    “皇後娘娘?皇上還沒有過來嗎?”


    高曦月後頭也跟著不少前來瞧富察琅嬅生產的妃嬪,延禧宮一時半會倒都是女子的身影,都在自顧自地嘰嘰喳喳聊著皇上怎麽還不過來的事情。


    意歡皺著眉頭聽著眾妃嬪說要派人去請皇上過來的聲音的時候,不由得不解開口問道,‘


    “皇上既然願意在養心殿守著嘉貴人,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我們隻不過是伺候皇上的妃嬪,貴妃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逼迫皇上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


    高曦月原本也隻是順勢應承了幾下底下人的嘰嘰喳喳,沒想到這意歡倒是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將心都偏到皇上那去了,真是令人無語!‘


    如懿不滿地看了一眼此時正義正言辭的意歡,心中暗自歎息:


    “這輩子的意歡還是一如既往的滿腔心血都為皇上考慮,可她卻不知道,皇上此時根本沒有跟她好好過日子的打算!”


    如懿深知,意歡對皇上的一片癡心,可惜,皇上心裏從不把被自己額娘送進宮的意歡看在眼裏=。她不禁為意歡感到不值,覺得皇上對不起意歡不顧一切為他付出的心意。而上輩子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隻不過,這不是如懿應該插手管的事情,高曦月在眾人麵前猛地被一個小小貴人開懟,一時間隻覺得胸口裏頭仿佛有什麽東西好像炸了,


    “雙喜,拖下去,給本宮掌嘴!若不是瞧著賢妃如今正在屋子裏頭生產,本宮就在這給你掌嘴了!既然你口口聲聲說皇上心裏歡喜你,那就讓本宮瞧瞧,皇上是否會為了你駁了本宮的顏麵!”


    說起掌嘴,原本還雲淡風輕的意歡下一秒皺緊了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事不關己的如懿,質疑道,


    “皇後娘娘,嬪妾是太後娘娘送到皇上身邊的舒貴人,貴妃娘娘就算如何瞧不慣嬪妾,也不能在這兒多人麵前下嬪妾的顏麵啊!”


    慶貴人聽著意歡說的這些話,冷嗤道,


    “舒貴人說笑了,後宮裏頭的人誰不知道你自從到了皇上身邊之後,就處處不願與太後娘娘來往,就算太後娘娘請你去憙寧宮聚聚你都不會願意吧。既然舒貴人都這般跟太後娘娘避嫌了,太後娘娘又怎會為了你跟貴妃娘娘作對。更何況,剛剛嬪妾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你出言不遜,冒犯了貴妃娘娘,原本就應該受處置的。”


    意歡掃視了一圈,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站出來為自己出麵,陸沐萍早就瞧著自詡清高的意歡不順眼了,如今有落井下石的機會,陸沐萍自然第一個站出來。


    高曦月偷偷瞟了一眼如懿的臉色,確定皇後娘娘是站在自己這一頭的時候,高曦月瞬間有了底氣,高傲地伸出自己纖細的指甲,給一旁的雙喜丟了個眼神,


    “雙喜,拖出去,打!不要給你家主子丟人,舒貴人既然這般冒犯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日後宮裏頭的人若是都跟舒貴人這般不懂規矩,舒貴人今日這般,就是你們的下場!”


    如懿微微咳了一聲,默默站到了高曦月身後,如懿從頭到尾沒有說上一句話,但卻很明顯地給了高曦月自己的底氣。


    沒多久,外頭就響起一陣的巴掌聲,雙喜的手勁大得很,算得上是高曦月的得力助手,一般情況下,高曦月隻會讓茉心跟星璿動手掌嘴,如今高曦月派了雙喜,說明意歡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的惹惱了她。


    屋外巴掌聲一陣又一陣的,屋內富察琅嬅的哀嚎聲也是一陣又一陣的,一時間,延禧宮裏頭跟外頭的動靜倒是莫名押韻了起來。


    等了足足三柱香的功夫,皇上的影子卻根本沒有在延禧宮出現過,饒是反應遲鈍的高曦月,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湊到如懿的耳朵邊悄悄說道,


    “皇後娘娘,皇上莫不是因為富察氏前幾日跟皇後娘娘阿瑪在朝堂上打起來,駁了皇上的麵子,所以這次有意不來延禧宮的,不然後宮妃嬪生產,皇上是一定會過來查看的。”


    如懿瞧著高曦月臉上那快要收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笑容,連忙讓海蘭擋在高曦月跟前,免得做的太明顯了些。


    不過如懿其實心裏頭也是這般想著,皇上倒真是會權衡烏拉那拉氏跟富察氏之間的矛盾,自己阿瑪打了富察琅嬅的阿瑪,富察大人負傷嚴重,為了平息富察氏的怨言,所以皇上讓自己唯一的弟弟前去玉氏,到了富察氏,在生產的關鍵時刻,皇上沒有過來,算是下了富察氏的顏麵。


    隻不過這一個小小的丟人,根本比不上自己弟弟前往玉氏一路的艱險,若是璟言做的事情不合自己心意,那自己必定會親自動手。


    有些時候,該做的事情雖然狠辣但是自己卻不得不做。


    就在屋外的人都各懷鬼胎的時候,屋子裏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孩子啼哭的聲音,


    “生了!總算生了!”


    ……


    門開的一刹那,站在最前頭的如懿似乎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為首的田姥姥一臉喜色地抱著一個繈褓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恭喜皇後娘娘,賢妃娘娘生了個六阿哥,長得虎頭虎腦的,跟皇上可像了,隻不過賢妃娘娘剛剛急切地想要看自己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六阿哥的臉,不過裏頭的太醫已經瞧過了,說是沒有什麽大礙,日後好好養著就沒事了。”


    如懿輕輕推了推一旁不知為何連連後退的璟言,輕聲道,


    “璟言,瞧,你額娘給你生了個弟弟,你上去抱抱他,日後好好在延禧宮與你額娘相處。畢竟賢妃才是你的生母,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對你到底還是惦記著的。”


    璟言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嘴巴,其實自己在孩子從屋子裏頭抱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自己擔心事發之後,自己身為公主的榮耀會不會一切都沒有了。


    隻不過聽著田姥姥說自己額娘生完孩子之後,不顧一切爬起來要去看孩子是男是女的時候,璟言隻覺得心裏不平衡的厲害。


    如懿看著璟言小心翼翼地從田姥姥的手上接過正熟睡的六阿哥,眼神一眨不眨地瞧著璟言,她到底動不動手就看這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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