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看著沒有提前通傳就徑直來自己長春宮的皇上,心裏頭清楚皇上無非是想要來自己這打探口風的。


    畢竟皇上雖然如今對自己沒有幾分欲望,但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他也不快活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的。


    有些事情,隻有皇上自己一個人可以做,旁的人做皇上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如懿,朕這段時日忙著處理政務,永璂的婚事全部都由你負責,真是辛苦你了。”


    “皇上您日理萬機,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如懿說完這句話之後,屋子裏頭反倒是莫名安靜了起來,皇上自顧自地轉著手上的扳指,另一隻手將原本給自己請安的如懿拉了起來。


    皇上不說話,如懿就坐在一旁幫皇上剝橘子,兩個人雖然不說話但是瞧著倒是默契的很。


    皇上雖然有心想要去問如懿關於 那淩雲徹的事情,但是出於男人的尊嚴,皇上根本不屑於去問,也不覺得自己身為大清之主,居然會比不上一個侍衛。


    如懿餘光瞧著皇上那都快要轉冒煙的扳指,死死咬著嘴唇才讓自己的嘴角沒有彎下去,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如懿這才開口主動打破平靜,


    “皇上,臣妾聽聞賢妃前些日子從鍾粹宮要了個宮女回去,說起來那宮女臣妾原先倒是見過的,確實是個妙人兒,難怪賢妃惦記著。”


    “哦?是麽,朕聽聞她原先倒是有個青梅竹馬,就是當初你從冷宮提拔去坤寧宮當差的那個。賢妃前些日子還特地過來尋朕,說看上了那個宮女,又怕你不快活,賢妃向來行事畏畏縮縮,腦子還不好,皇後你也多多擔待。”


    皇上一開口直接給如懿頭上扣了頂帽子,明裏暗裏就是讓如懿對主動挑事的富察琅嬅多多擔待,如懿知道皇上舍不得富察氏對自己的支持,隻是皇上自然也離不開她們烏拉那拉氏的支持。


    “皇上,那淩侍衛當初在冷宮當差的時候恪盡職守,又對當初關在裏頭的前朝舊人有救命之恩,臣妾也是按功封賞的,何來徇私枉法一說。賢妃不過是要一個宮女,還鬧到皇上跟前,這讓後宮的人如何想臣妾。”


    如懿沒好氣地掃了一眼皇上,隻不過手上卻是將剛剛剝好的橘子朝著皇上遞了過去,主打的有好有壞。


    皇上尷尬地咽了咽口水,心裏頭也知道如懿說的這些話都是有理有據的,隻不過到頭來自己倒是對那淩雲徹頗感興趣,


    “賢妃畢竟出身富察氏,朕自然要多多權衡些,皇後啊,你與朕自幼相識,有些話朕也隻能與你說實話,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等永璂跟璟兕都成婚了,日後這宮裏就隻有你我二人互相相守相伴了。”


    皇上說的一臉情真意切,看向如懿的眼神中的情誼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來了。


    “臣妾自然明白皇上的難處,隻不過那賢妃好端端的,突然看上了鍾粹宮的丫鬟倒是實在反常,畢竟先前賢妃可是處處瞧不上純妃的。而且,賢妃隻不過是個妃位,富察氏月月從宮外給延禧宮送東西,到底是不合規矩,若是皇上默許,那臣妾自然也不會插手在管了。”


    皇上眼神飄忽了一瞬,眨了眨眼睛火速回神道,


    “賢妃恃寵而驕,你是皇後,自然由你來管。今日朕來瞧你,就是來看看永璂的婚事籌備的如何了。”


    如懿勾了勾嘴唇,輕聲道,


    “下個月就是永璂挑選府中側福晉跟姬妾的日子了,這些時候臣妾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聽聞玉氏不久又送過來一個美人,宮中有金氏為例,想必那位也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皇上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如懿還是瞧出了皇上麵上的那絲期待。


    皇上今日主動來長春宮,原本就是想要來問如懿關於那侍衛跟宮女的事情,如今問的差不多了,自己心裏頭那原本的一絲不快活此時也徹底沒有了。


    皇上剛回到養心殿,就讓李玉把原本在坤寧宮當差的淩雲徹調來了自己的養心殿伺候,理由就是當初自己醉酒之際,就是淩雲徹送自己回來的。


    ——


    延禧宮


    衛嬿婉自從被富察琅嬅要到自己身邊伺候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隻是自己隻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哪裏能忤逆的了那些做主子的想法。


    隻可惜自己在鍾粹宮還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就又得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富察琅嬅悠閑地品著茶,看著衛嬿婉在自己身旁擔驚受怕的模樣,腦子裏已經開始自動浮現起如懿跪在自己身旁伺候的場景。


    一旁的金玉妍自從聽說不久之後,玉氏送過來的美人就要進宮的消息之後,就整日心不在焉的。


    若不是金玉妍在皇上身邊還算得寵,富察琅嬅壓根瞧不上金玉妍那窮酸的家世。


    “嘉嬪,你瞧瞧這宮女,瞧著倒是與皇後娘娘有幾分形似,日後跟著本宮,本宮自然會好好待你的。”


    “是,奴婢定好好伺候主子。”


    金玉妍心不在焉地垂眸看著那此時還跪在地上的衛嬿婉,若是原本自己的性子,定是要向賢妃娘娘請求,要走這個酷似皇後娘娘的宮女,放在自己身邊親自調教的。


    隻不過如今自己滿心滿眼都是玉氏又送過來美人的這件事,宮鬥這些事情,自己如今倒是沒有心思了。


    “賢妃娘娘,嬪妾今日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了。”


    富察琅嬅淡淡嗯了一聲,一個眼神都沒有丟給金玉妍,如今的金玉妍是越來越不管用了,日後若是繼續這般感情用事,自己也不介意換個謀略對象。


    隻可惜對自己最忠誠的黃琦瑩走得早,不然自己也不至於如今身邊隻有金玉妍一個合作對象。


    等金玉妍走後,富察琅嬅那原本看向窗外的眼神最後又落在了衛嬿婉的身上,隨後默默加深,也不知道富察琅嬅心裏頭究竟在想著什麽。


    “素練,本宮有些累了,你陪著本宮去休息會吧。”


    富察琅嬅適時的打了個哈欠,隨後示意素練陪著自己進去內殿,衛嬿婉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富察琅嬅在自己的身邊經過,也不敢出聲提醒主子。


    更何況富察琅嬅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跟自己隔得也不遠,若說富察琅嬅沒有注意到自己還在地上跪著,想必也說不過去。


    素練離開之前,有些惋惜地瞧了一眼衛嬿婉,心裏感慨這衛嬿婉剛過來就被富察琅嬅這般針對。


    衛嬿婉一直背對著已經走遠的富察琅嬅,一直到自己聽不到屋子裏頭有任何動靜的時候,衛嬿婉原本挺著的肩膀稍稍鬆了些,心裏不由自主湧起一種委屈,


    有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每一次倒黴的都是自己,明明自己在鍾粹宮已經快要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了,結果最後富察琅嬅又開口將自己要過去了。


    原本自己來的路上也以為富察琅嬅會將自己當一個普通丫鬟差使,隻是如今看著這局麵,日後自己在這延禧宮的日子八成是不會好過的。


    衛嬿婉這麽一跪,就跪到了屋子裏頭需要點燈的時辰,此時的衛嬿婉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膝蓋以下的疼痛了,


    自己想要稍稍挪動一下自己的腳,好讓自己跪著稍微舒服一些,隻不過自己跪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如今就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衛嬿婉臉上浮起一陣落寞,若是自己一直都過著這樣子的日子,或許自己還會認命,但是自己隻不過是差一點就能過上自己心中滿意的日子,隻不過每次自己都是隻差一點。


    ——


    素練從裏屋走出來的時候,就瞧見那此時還跪在外頭的衛嬿婉,算算時辰,如今衛嬿婉已經跪了將近兩個時辰了,就算是自己跪這麽長時間,八成都受不了。


    素練默默歎了口氣,自己從小就跟在富察琅嬅身邊,自然知道富察琅嬅如今隻不過是將自己對皇後娘娘的怨言通通投射在了衛嬿婉身上,


    日後這個叫衛嬿婉的宮女的日子八成就不好過了。


    素練一步一步走到衛嬿婉跟前,此時的衛嬿婉麵色蒼白到已經如同一張白紙,額頭上的冷汗更是滲透到了頭發裏頭,瞧著狼狽不堪。


    素練主動伸手將此時已經站不起來的衛嬿婉從地上扯了起來,輕聲安慰道,


    “主子如今已經睡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日後你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就跟在我身邊做事,若是主子想起你了,你在上前,主子既然親自把你從鍾粹宮要過來了,那自然是看重你的。罷了,你先回去吧,過會我會送些膏藥給你的。”


    素練瞧著衛嬿婉那搖搖晃晃的身影,心裏對富察琅嬅如今的所作所為倒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


    明明招惹富察琅嬅的根本不是這些宮女,但是富察琅嬅招惹不起皇後娘娘,所以就拿她們這些婢女撒氣。


    就像當初直接讓自己去給一個太監做對食一般,真是惡心透了。


    ——


    富察琅嬅罰跪衛嬿婉整整兩個時辰的事情並不算什麽隱秘的事情,那蘇綠筠聽說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倒是主動來長春宮替衛嬿婉鳴不平。


    “哎,皇後娘娘,雖然嬿婉那丫頭當初剛來鍾粹宮的時候,臣妾確實是不怎麽喜歡嬿婉,覺得嬿婉長相不俗,日後定是個不安分的。隻是她在鍾粹宮伺候的這些日子,將四阿哥照顧的服服帖帖,皇上也對臣妾讚賞有加。那賢妃把人要過去了就這般磋磨,這不是瞧不起臣妾的鍾粹宮嗎!”


    蘇綠筠幫衛嬿婉說話確實有些私心,畢竟當初衛嬿婉在鍾粹宮的時候,也沒少幫著自己搭配時興的衣裳,好討皇上的歡心。


    隻是如今衛嬿婉被富察琅嬅要過去了,自己也隻能在皇後娘娘跟前發發牢騷了。


    如懿自然也聽說了衛嬿婉在延禧宮被針對的事情,隻不過如今衛嬿婉是延禧宮的人,自己也不好開口出麵,至少目前來說並不適合。


    隻不過如懿心裏頭清楚,若是自己任由衛嬿婉在延禧宮飽受欺淩,日後想必要不了多久,這宮裏就要多一個妃嬪了。


    如懿默默聽著蘇綠筠在一旁的碎碎念,雖然蘇綠筠之所以幫衛嬿婉開口,有幾分衛嬿婉可以幫自己固寵的緣故,但是至少蘇綠筠願意出這個麵,這已經很難得了。


    “無事,日後若是時機合適,本宮就讓那宮女回你的鍾粹宮繼續伺候。畢竟四阿哥身邊,原本不就隻有一個衛嬿婉伺候的最為貼心麽。咱們這些後妃啊,就算再如何得皇上的寵愛,到底是比不上那些阿哥的!”


    如懿眉梢輕佻,語氣拉長而慢地說著這些話,如懿雖然有心暗示,就是不知道蘇綠筠究竟會不會把握機會了。


    蘇綠筠挑了挑眉,顯然是聽懂了如懿話裏旁的意思,當初若不是皇上開口,蘇綠筠這才一時間失了分寸,讓富察琅嬅將衛嬿婉討了過去。


    ——


    淩雲徹被李玉帶到養心殿的時候,覺得往日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這宮裏頭的侍衛沒有哪個人不想在皇上身邊伺候的。


    自己拚搏了這麽久,一步一步往上走,如今終於是成為了養心殿身邊皇上的近身侍衛。


    隻是自己如今算是謀得了個好差事,但是衛嬿婉卻在賢妃娘娘的宮裏頭受盡蹉跎。


    自己如今剛剛被調到皇上身邊伺候,也不好在皇上跟前幫著衛嬿婉說話,若是皇後娘娘的話,也不一定會幫自己。


    “嬿婉,是我對不住你。”


    淩雲徹每每想起衛嬿婉的時候,翻來覆去的也就隻有這麽幾句話。


    ……


    玉氏送過來的宋氏美人進宮的這一日,如懿讓人將其領到了啟祥宮,美名其曰金玉妍也來自玉氏,日後二人相處想必也更為和諧。


    宋氏進宮當晚,就被皇上翻了牌子,此後整整將近十幾日的功夫,皇上都隻讓宋氏在自己身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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