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怕什麽?


    裴元本想再多問幾句,可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好趕緊換了衣服。


    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不僅有他們倆,整個警局的人都到齊了,就連深夜被叫來的楚寒明和楚靈靈也在。


    專案組的同事都到了。


    大家戴上帽子,看上去嚴肅認真。最後由常興宇領著他們上了一輛警車。


    四周掃了一眼,至少有十多輛車跟著,意味著江北市所有的警察都出動了。


    掏出手機,也收到了封仿金的消息。


    說是江北市出了事,他們已經出發了。


    難道是……


    心裏隱隱感到不安,最終隻能默默低頭。


    車上,大家都很有默契,沒說什麽話,但都知道要去的地方。


    幾個小時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暗,隻是每個人的心情卻異常沉重。


    “浩園”兩個字赫然出現在眼前,這意味著有戰友犧牲了。


    腳步沉甸甸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大家排著隊依次向前走去。


    直到看到伏宇和老王站在棺材兩旁時,裴元的手開始顫抖,尤其當握緊成拳頭時。


    不,這不可能吧,不會真的是……


    當他看向楚靈靈時,發現她臉上的神情和自己如出一轍。


    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在前方,封仿金和張旭分立兩側,眼淚已經濕潤了他們的眼睛。


    裴元最終還是看清了墓碑上用手工寫的那行字。


    包記偉。


    這就是那個老包啊,他竟然、竟然遭遇不幸了……


    “現在,請所有人分成五隊,依次上前致意。”


    肅穆的哀樂輕輕響起,每個人都神色凝重。


    走到前麵,摘下帽子敬禮,裴元望著照片上滿臉笑意的老包,一時之間仍感到難以置信。


    明明上個月還剛剛見過麵,怎麽這麽快就陰陽兩隔了?


    他的動作有些遲緩,特別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向逝者致意的時間也比旁人要長得多。


    此時天空已經微亮,陽光穿過雲層,灑下一縷縷光芒。


    眼前展示的是浩園的美景。


    這是裴元頭一次到這裏,但他心裏暗自發誓這也是最後一次。


    看到戰友就這樣離去,實在是太難過了。


    “好了,除了專案組成員以外,警局的同事們可以先回去了。”


    局長的話一出口,大家都明白了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麽。


    一定要將罪犯緝拿歸案。


    “常興宇、裴元、楚寒明,這個案子交給你們三人處理,千萬……”


    “放心吧局長,我們一定會找出真相,絕不讓老包死得冤枉。”


    這句話是他能給對方最好的承諾。


    之所以如此倉促地舉辦喪事,是因為想要盡快平息社會上的議論,並防止事情被外界過分放大。


    回到局裏,每個人都帶著滿腔怒火,最後由伏宇走了進來。


    “因為我是老包的朋友,不適合介入調查,所以這件事就全靠你們了。”


    輕輕地拍著裴元的肩膀,後者堅定地點點頭。


    “所長您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放鬆警惕。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替老包討個說法。”


    “現在請你把整個案子的情況詳細地說一遍給我們聽。”


    坐定之後,大家目光齊刷刷地盯著他。


    伏宇歎了口氣。


    “其實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回想起來六個小時前的事情。”


    昨天晚上伏宇與老包原本約好了一起吃飯。本應是三個人聚餐的,但老王正忙著女兒打官司的事,因此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的主要話題是如何幫助到目前有麻煩的老王。


    “誰知道我中途接了個電話被迫離開,留下老包一個人還在攤位上吃東西。”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同行,在這些細節上也就沒那麽在意了。


    直到淩晨一點,突然接到分局同事的消息,說是在一處草坪邊上發現了包記偉先生,當時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此事件的敏感度可見一斑。


    作為現場第一反應人員之一,伏宇立刻前往確認。很快局裏的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趕往現場。


    他們本打算迅速恢複並鎖定證據以求早日破案。


    但在見到草地上那位故去的老朋友那一刻,便決定必須保密進行。


    說到這裏,伏宇遮住雙眼,第一次讓大家看到他紅紅的眼眶和淚水。


    “屍身已經被送去法醫檢驗了。我想後續應該會有專業人士跟你們解釋死因等信息。”


    “抱歉各位,我現在實在不想再多說些什麽,也不願再去回憶了。”


    話音剛落,伏宇就快速離開了房間。裴元拉住了想要跟出去安慰對方的杜斌。


    能夠讓局裏迅速響應,並且讓經曆過許多風雨的伏宇都這般沉默寡言,看來這次案件的凶殘程度——


    “哎,楚靈靈,你在這兒多久了?”


    楚寒明偶然發現楚靈靈站在門口好久了,手裏拿著一份資料卻遲遲不敢交上來。


    “怎麽了?屍檢結果出來了,這到底是……”


    當他想接過資料時,卻發現她緊緊攥著,不肯鬆手。


    “你們,你們最好有點心理準備。包警官,他,他……”


    楚寒明一看資料,也嚇了一跳。


    這時,裴元走了過來,冷靜地將屍檢報告投影到屏幕上。


    用最平實、嚴謹的語氣說:“大家通過屏幕上的報告單,可以看出死者包記偉是被割喉放血致死。”


    “從傷口來看,一處是頸動脈,另一處是手臂的大動脈,還有腳踝,總共五處刀傷。”


    “這種情況下,血液流失會很慢。楚靈靈,按照你的推斷,以包記偉的身體狀況,流幹血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內嗎?楚靈靈?”


    連喊了好幾聲,楚靈靈才回過神來。


    “我,我...... 根據包警官的體型和酒後狀態,不到一個小時血就會流幹的。”


    “而且他死後沒有屍斑,全身幹癟,說明凶手控製得很好。”


    隨著她的冷靜恢複,現場的人也慢慢平靜下來。


    一開始大家都沒想到,裴元竟然如此冷靜。


    現在,所有人都振作起來,充滿了信心。


    沒有人會怪他冷酷無情,因為他是在公事公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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