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指使你的?”


    墨陽冷著眸子看向一旁越發癲狂的人,“為什麽要害他?”


    “他該死!他該死!”


    司機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整張臉漲得通紅,握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十四年前,我兒子隻是想去撿他誤掉進厲家院子裏的風箏,


    才走到他家大門口,就被剛殺了厲家夫妻,到處找厲泓軒藏身之所的殺手看見。


    那些殺手把他當成了厲泓軒,甚至問都不問,一刀,隻一刀,就割破了小豐的喉嚨!”


    墨陽眉頭緊擰,看著老何眼眶逐漸布滿血絲,臉上說不出是悲戚還是痛恨的神情。


    “該死的是厲泓軒啊!


    他早就該死了,我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每次看著他,都在想,他憑什麽能活著?在外麵活得人模狗樣人人畏懼,實際從心裏骨子裏都是爛的!”


    “他這一條命,是我的小豐換來的,是他昧著良心偷來的!他早就該還了!”


    “都是你,明明都是計劃好的,今天本就該是厲泓軒上路的日子,我都算好了的,你非要插進來,所以你也該死,你也該死!”


    “沒有誰是該死的。”不管是泓軒,還是小豐。


    墨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很快抬起,看向旁邊的老何,


    “我要回去找厲泓軒,你可願跟我走?”


    老何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走?有我送你,你就別再想那個惡心的人了!”


    墨陽哼笑一聲,看著遠方迎麵而來的晃眼車燈,輕飄飄說了一句,“是你不想活的。”


    老何甚至都沒來得及聽清,再側頭看時,身邊的人影已經如煙一般消失不見,一切都仿佛處在夢中。


    緊接著,白亮的車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本就飛速疾馳的車,不帶一點阻力地直直朝前麵照得如同白天一樣的遠光燈撞去,像被子彈穿破的氣球,瞬間被衝得粉身碎骨。


    巨大的碰撞聲在夜空裏響起,像是什麽壯烈悲歌的前奏,在空曠的夜裏顯得沉悶且悲壯。


    很快,轎車跟大貨車相撞的位置,就燃起火光。


    這種在白天本該最是能引起嘈嚷的場景,此時在漫地的田野間,卻安靜得可怕。


    直到十多分鍾後,有住在村頭的人遠遠看見了光亮,才打著手電筒前來查看。


    ……


    從京西別墅到蘇瀾卿工作的醫院大概要四十分鍾,厲泓軒一心想著墨陽,硬是不到半小時就趕到了。


    下車後直奔蘇瀾卿辦公室,看到林繼海,臉上隻有說不出的煩躁。


    “我不是說了嗎?你要見墨陽的母親,隻需去厲家找我。”


    “哼,厲家的門第,我們怕是高攀不起。”


    林繼海原本以為墨陽會過來,沒想到來的竟是厲泓軒。


    林繼海自知不能跟厲泓軒起衝突,但或許是看他跟墨陽關係很近的緣故,林繼海再看厲泓軒,有種“他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再加上厲泓軒帶走墨櫻,名不正言不順,林繼海說話相比上次見麵就硬氣一些。


    “厲總,你跟墨陽的關係,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不過是一紙買賣合同帶去厲家的,不管你們過得如何,厲總應該都沒有權利,私自帶走我的妻子吧?”


    “更何況,我讓浩宇代替墨陽跟蘇家履行婚約,也不過是為了滿足我夫人生前遺願,這是我的家事,厲總更是沒權利置喙!”


    “生前?遺願?”


    厲泓軒瞟了一眼林繼海,“你這是咒自己夫人早死呢?還是你對你夫人的身體狀況足夠了解,早就在心裏給她判了死刑?”


    “你——”林繼海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好歹從商多年,很快掩住情緒,


    “厲總沒必要在這裏跟我咬文嚼字,我夫人的身體如何,之前醫生跟我說的很清楚。”


    厲泓軒眉頭一直蹙著,顯示他現在所剩不多的耐心。


    除了墨陽,厲泓軒不想在別人身上浪費一點時間和精力。


    他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蘇瀾卿,語氣依舊冷著,“你叫墨陽過來,是因為婚約的事?”


    “嗬嗬~”蘇瀾卿對這個經常冷臉的人有些小怕,尤其他現在看著自己,像是看什麽小偷強盜一樣,蘇瀾卿不自覺後退一步,幹幹笑了兩聲。


    他是想讓墨陽來的,之前墨陽不是說過,有需要他幫忙的隻管告訴他嗎?怎麽就換成了厲泓軒?


    這讓蘇瀾卿原本想好的應對策略都給打亂了。


    “有人騷擾你,你該報警。”厲泓軒幽幽開口,“至於婚約,墨陽是我的人,你們的婚約以後不必再提。”


    “對哦,報警!”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蘇瀾卿恍然大悟掏出手機,不給林家父子反應的時間,果斷撥了110。


    以前待在國外凡事都是靠自己、找朋友,蘇瀾卿都快忘了,國內的帽子叔叔可是我們普通百姓心裏最為可靠的存在!


    “至於墨櫻的事我能不能管,”厲泓軒微微勾唇,目光如冷鋒一般刺向林繼海,“過些日子,可以讓墨櫻親自告訴你。”


    “你,你說什麽?!”


    林繼海身形都有些不穩,踉蹌著後退一步,被一旁的林浩宇扶住。


    “墨櫻,墨櫻她——,不可能!”


    厲泓軒再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你說清楚!”林繼海在林浩宇的攙扶下追出幾步,“墨櫻怎麽了?厲泓軒,你說清楚!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


    林繼海因為厲泓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心跳都開始加速。


    墨櫻應該是時日無多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會被宣布死亡。


    厲泓軒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把墨櫻接走,難道是知道了什麽?


    又或者,墨櫻她真的,醒了?!


    林繼海腦子裏嗡嗡亂成一團,一邊告訴自己墨櫻絕不可能會醒過來,一邊又因為厲泓軒的話心髒狂跳。


    加上心底還殘存的一丁點不知是對墨櫻的愧疚,還是自己尚未完全泯沒的良知,林繼海渾身都泛起虛汗,脫力一般依靠在林浩宇身上。


    但很快他就清醒過來,眸光順著厲泓軒遠去的背影逐漸變得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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