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罷了,”


    季泓軒想想當年的情景也覺得好笑,


    當時玄尊長老氣得胡子都翹起來,嚷嚷著神武池不知好歹,竟然連一把武器都不願給他天資卓絕的乖徒,簡直瞎了眼。


    “我現在不需要神武。”


    “那我也不需要。”墨陽立刻接上,“我跟師尊一樣。”


    “那倒好了,”謝瑩瑩笑嘻嘻擺擺手,“師弟跟師尊一樣,我跟藍師兄以後就負責保護你們。”


    “就靠你那顆珠子啊?”藍胤在謝瑩瑩頭上rua了兩下,“你還是老實一點兒,我來保護你們就好。”


    “你可別小看我的魂珠,那是師祖的東西呢。”謝瑩瑩一臉幽怨看著藍胤,替自己辯解。


    藍胤彎唇笑笑,“我哪敢小看你,我是說,等我打不過的時候你再出手,一般的小妖師妹完全可以指揮我去嘛。”


    “說的對啊!”謝瑩瑩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你是師兄,得聽我的,這叫為長謙遜。”


    藍胤臉上沒有一點不悅,反而全是笑容。


    他特意跑到謝瑩瑩身側,捏著掌心微微彎腰行了個不大不小的禮,“全憑謝師妹吩咐。”


    謝瑩瑩被他哄得眉開眼笑,一路上又跑又跳的,藍胤就在後麵追著,最後被藍胤拉著同乘一劍回去。


    季泓軒像是已經習慣了在他們身後看著,臉上神色溫和。


    “師尊,藍胤跟謝瑩瑩他們——”


    “青梅竹馬,”季泓軒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若不是來九華山,他們怕都要成親了呢。”


    不過如今應該也不影響,日後兩人做道侶一同修行,同樣能日日相伴。


    季泓軒自是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


    “你可是羨慕了?”季泓軒抬手摸了摸墨陽的腦袋,“緣分不可強求,我相信,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歸屬。


    他們都很好,你若有事隻管找他們,不用怕打擾,或者找我也可以,我們都很希望你能跟我們親近些。”


    “我才不羨慕他們,我有天底下最好的愛人。”墨陽極自然接了一句。


    季泓軒倒是有一瞬驚詫,隨即低頭笑笑,“為師是不是對你關注太少了?以前倒沒發現——”


    怎麽突然多了個愛人?而且看墨陽的神色,並無半點玩笑之意。


    “師尊沒發現的可多了,”墨陽哼一聲抱住季泓軒的胳膊,湊近他小聲道,“所以你以後可要多關注我一點。”


    *


    四人回到下榻的客棧時,天色已經黑了。


    墨陽一邊想著謝瑩瑩的事,一邊又擔心自家泓軒在幻境的安全。


    他試著喊小七,根本喊不出來。


    想去找泓軒,又毫無方向,隻得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四人在客棧的房間是並排挨著的,藍胤跟墨陽距離最遠,中間是謝瑩瑩跟季泓軒的屋子。


    墨陽沒心思睡覺,一個人飛到屋頂想泓軒。


    夜裏很安靜,隻有耳邊輕微的風聲,墨陽看著頭頂一動不動的月亮,都懷疑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由水墨畫出來的假象。


    突然一陣黑風飄過,墨陽敏銳察覺到鬼族的氣息。


    他立刻起身,追著那一團黑氣而去。


    追到幾人住的房間外,那團黑氣突然一分為二,分別朝藍胤跟謝瑩瑩的房間去。


    墨陽無法,隻能抬手拍了拍謝瑩瑩的房間提醒,聽到謝瑩瑩聲音後,轉身去看藍胤。


    走進藍胤屋裏,墨陽沒看見人,連天元劍都不知所蹤,隻留著剛被打開還在晃動的窗戶扇。


    墨陽趕緊出門,正遇上剛出來的季泓軒,兩人對視一眼,不等開口,謝瑩瑩房間就傳來一聲巨響。


    “藍師兄!”


    謝瑩瑩一聲慘叫,伴著墨陽踹開房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瑩瑩!”


    兩人進門時,謝瑩瑩已經躺倒在地上,胸口處正插著天元劍。


    藍胤同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隻有謝瑩瑩的那顆九幽魂珠,泛著黑氣在半空中上下跳動。


    “怎麽了?”季泓軒把謝瑩瑩抱進懷裏,用靈力給她止血。


    但那把劍的位置直衝心髒,就算大羅神仙都不可能救得回來。


    “瑩瑩,對不起,是師尊的錯。”季泓軒一直溫溫和和的,如今看見自己視作孩子的弟子胸口插劍,無論如何也沒法再冷靜,“是我沒保護好你,別怕,師尊一定會救你。”


    “師尊……”謝瑩瑩氣若遊絲,拚了全力才喊出這麽一句,“我,我還沒……保護你們……”


    “瑩瑩!”


    季泓軒雙目赤紅,抱著謝瑩瑩不肯鬆手,渾身都在發抖。


    墨陽作為記憶之外的人,還能保持起碼的理智。


    他先去查看了藍胤的情況,隻是昏迷,身上沒有一點傷,不像是被打暈的。


    “是天元劍,殺了謝瑩瑩?”墨陽皺眉小聲道,“那藍胤——”


    啪——


    墨陽的思緒被重物擊落的聲音打斷,謝瑩瑩的九幽魂珠在季泓軒的靈力掌風下被狠狠摔進牆壁裏,整顆珠子都嵌進去。


    “我去追那團鬼氣。”


    季泓軒不等墨陽反應,登時消失在窗口,臨走前還帶上了那顆被嵌進牆壁的珠子。


    墨陽在原地愣了許久,他也曾猜測謝瑩瑩的死因,今晚之前還好奇,有藍胤跟泓軒看著,誰能對謝瑩瑩動手呢?


    可現在看,謝瑩瑩好像,是被藍胤殺死的?


    幻境裏展現出來的,隻是泓軒的記憶,墨陽今日見到的,大概就是多年前泓軒見到的。


    他不可能看不出,藍胤出現在這裏有多麽的突兀。


    正因為動手的很可能是藍胤,泓軒才會因此成為心結。


    藍胤怕是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師妹是被自己的天元劍刺死的吧?


    墨陽既心疼又發愁,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他又要如何解開心結走出幻境呢?


    自己若是出去了,真的泓軒又該怎麽辦?


    他一直蹙著眉心,俯身把藍胤提起來帶回隔壁他自己的房間,又折返坐回謝瑩瑩的屍體旁邊,等著季泓軒回來,心裏組織安慰他的話。


    他家泓軒是個什麽事都憋在心裏的,墨陽知道自己不管怎麽安慰他都沒用。


    泓軒甚至還會故作平靜,一副師尊可以承擔下所有事的樣子,其實心裏會一遍遍譴責自己,把所有的錯歸咎到自己身上,自虐一般在夜深人靜時一遍遍拿出來淩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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