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蛙困於井底,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唐羽低聲說道:“有的時候,甚至我都在想,如果我也是井底那隻蛙該有多好。”


    “是因為見識到了宇宙的無限廣闊,知道了自己的弱小?所以想要回到井底嗎?”鴻鈞目光閃爍,意味深長的說道。


    聞言,唐羽笑了笑:“你呀。心眼子還是這麽多,何必這般的試探我呢?”


    “我可不是試探。是從你的神色看到了一種挫敗的感覺。”鴻鈞也笑著說道:“不會是遇到了比你更加強大的敵人吧?”


    唐羽稍稍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有著太多的人比我強大了。”


    鴻鈞笑了起來,似乎有些幸災樂禍:“這好像是個好消息,畢竟能讓你有挫敗感應該是第一次吧。”


    “這可不算第一次,你可不要忘記。當年你曾把我廢了的時候,那時候我才是真的絕望呢?”唐羽說道。


    鴻鈞拿起茶壺再次給唐羽倒上茶:“這麽多年你都沒有改變,始終不願意吃虧呀。”


    他喝了一口茶說道:“無論多麽強大的敵人,我相信你都可以戰勝的。”


    “對我這麽有信心嗎?”唐羽饒有興致的問道。


    曾經敵對的兩個人。


    此刻宛如久違重逢的老友一般,在暢談著。


    “我不知道比你強大敵人是什麽?但如果你都不是對手,一旦他們稍有野心,估計這方天道世界也會蕩然無存吧。”鴻鈞笑著說道:“為了我能夠繼續活下去,在這方天道的世界當個鳳尾。我也希望你可以戰勝一切的呀。”


    唐羽看著手中的茶杯,他緩緩說道:“嗯,聽你這麽說還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你若在乎的人都在這方宇宙,這方天道的世界,我相信你一定會戰勝一切的。”他仔細的看了看唐羽,繼續說道:“你的真身不會受傷了吧?怎麽以神魂歸來呢?”


    唐羽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這並不重要,不是嗎?”


    “也對,如你這般強大的人,哪怕真身負傷,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恢複的。”鴻鈞站起身,向著遠處看去。


    遠處一團模糊的霧氣呈現在了眼前。


    在變化著不同的形狀。


    “如果說切斷和天道的聯係,我應該怎麽做呢?”鴻鈞突然說道。


    唐羽皺了下眉頭:“你剛剛還說想要在這方天道當宇宙的鳳尾,怎麽現在又想著切斷天道的聯係呢?”


    鴻鈞自嘲一笑:“其實我的路是錯的。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但卻無法掙脫了。看似合成天道,但也受製於它,甚至還要維持著天地秩序,甚至我都不如太上等人自在。”


    合成了天道。


    看似高高在上。


    實則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就像是他說的,得維持著天道的秩序。


    “既然曾經的選擇,何必否認過去的自己呢。”唐羽說道:“切斷的天道的聯係,從頭再來的你,怎麽可能接受呢?”


    他向著鴻鈞看去:“其實你也知道,甚至你也可以做到切斷和天道的聯係。但那時候的你,會徹底的被打回原形,一切都將重頭再來。”


    “你詢問我,無非是想讓我保留你現在的修為,將你從天道之中分裂出來,但我做不到。”唐羽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做到這一點對唐羽而言,輕而易舉。


    但他卻不會這麽做。


    有著鴻鈞維持這方天道秩序,比天道自己動手,布局來的更加簡單直接一些。


    而且現在這方天道的世界,被來哥霍霍的有些混亂了。


    哪怕就是天道重新布局,讓一切重回正軌,原本的痕跡,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所以,還是讓鴻鈞繼續操心吧。


    鴻鈞半信半疑的看著唐羽:“是真的沒有辦法?還是不想呀?”


    “真的沒有辦法。”唐羽攤了攤手:“你和天道的牽連,根深蒂固。而且當時合成天道可是你自己的選擇,可以說你就是天道了。哦,但天道不是你。”


    鴻鈞歎息了一聲,轉而苦笑了起來:“多年前費盡心機選擇的路,自以為是成就了無上的地位,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受困自己的囚籠。”


    “你現在也是無上的地位。”唐羽直接說道:“這方天道的世界,無人可以撼動你的位置。”


    鴻鈞看著唐羽,嘴唇動了動,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最終隻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無人撼動的地位?


    如今這話似乎有些可笑了。


    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早已經超越了他的掌控。


    “你現在得到的,擁有的,是曾經弱小的你夢寐以求的。”唐羽繼續譏諷的說道:“來,笑一個。”


    夢寐以求的想要的一切。


    當你有一天真的得到了,發現也許不過如此。


    “我怎麽感覺你在嘲笑老夫?”鴻鈞說道。


    唐羽哈哈一笑:“有這麽明顯嗎?我這個人心裏藏不住事,不好意思,哈哈……”


    鴻鈞向著唐羽看來,轉而也大笑了起來:“你這個家夥,果然還和以前一樣的無恥。”他笑聲收斂:“我不斷的複盤,曾經的你我。後來,我發現無論如何,我都戰勝不了你的。”


    唐羽點了點頭:“弱小的時候,我是唐三藏,身負量劫,你動不了我。唯一的一次,就是我曾被你廢掉的那一次,那時候的你,是有機會殺死我的。”


    “不,你身為變數,無時無刻不在變。誰知道,如果當時的我,真的動了殺念,又會引發出怎樣可怕的後果。”鴻鈞看著他說道:“至少現在這樣的結果,我感覺也還不錯。至少我還活著,我們都在。”


    唐羽稍稍沉吟了一下:“你說的對。哪怕那時候我真的廢了,我想你也殺不了我的。”


    其中的變數太多了。


    如果真的對自己動了殺心,也許大道的念頭會現身,也許天蒼也會出現。


    鴻鈞歎息了一聲,他眼中泛起了一絲苦澀:“你這個變數影響了太多。有的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沒有你,是不是也就沒有這些問題了。一切的一切依舊還按照天道的規矩運轉了下去。而我也像你說的,井底之蛙的在這方天道的世界內以為是。”


    唐羽沉默了下來,因為這樣的問題,他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如果真的他不曾出現,也許真的不會發生這一係列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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