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還真快啊,記得我最近一次來到這裏,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駐足而立,南宮霸掃視著麵前這個破落、古樸、但同時又飽經滄桑的道觀,嘴上也是一陣唏噓。


    “哦?”夏浩然微微一怔,撇了撇嘴道:“這麽說來,你們還是老相識了。”


    “是啊!”


    提起這個,南宮霸似乎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臉上猶如放電影般瞬間湧現出激動、興奮、憤怒、失落、辛酸和深深的懷念。


    “說起來,我和青木老兒相識可就早了。我還清晰的記得,那是一次武林大會上,當時的我們都還年輕,年齡也就和你相當吧。巧的是,在那屆武林大會上,我和青木老兒都是玄階初期修為,而且還被分到了同一個擂台。結果,我們倆不分勝敗,但雙方的內心中,都各自卯足了勁,誰也不服誰。”


    “自那以後,我們約定,每隔十年,我們就切磋一次。往後的交手中,我們相互各有輸贏。二十多年前,我們最後一次交鋒,當時的我們都已經是地階巔峰修為,但是,卻遲遲觸碰不到天階的契機和希望。”


    說到這裏,南宮霸眺望著遠方雲霧中的山峰,滿臉苦澀的說道:“當時的我們都已經年近五十了。這人啊,你知道的,一旦上了年紀,體內元氣虧損,氣血衰敗,這個時候要想修為再有所精進,可謂是難上加難。更何況,我們連突破的一絲契機都沒有。在那次交手後,我們交談了許久,最後做出相同的決定,發誓回去後一定閉關潛修,直至成功突破!”


    “可是這一晃,時間就過去了二十年。若不是眼看著壽元將盡,去年的時候,我也不敢貿然放手一搏,強行突破了。但最後,卻還是失敗了。若不是蒼天有眼,巧遇夏小友神醫妙手仗義相救,此刻的我早已去麵見了佛祖……”


    夏浩然默默的聽著,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沒好氣的說道:“從地階巔峰突破到天階,你硬是耗費了二十年?”


    “二十三年!”


    “……”


    看到道觀門口突然出現的兩人,從道觀內快速跑出來一個小道童,對兩人施了一禮道:“兩位前輩,這裏是道門聖地,不知你們找誰?”


    夏浩然故意落後一步,把位置讓給了南宮霸。


    “哈哈,小家夥,去給青木老兒通報下,就說老朋友南宮霸來看他了。而且,還給他帶來了一位貴客。”南宮霸哈哈一笑,爽聲說道。


    “啊?原來您就是南宮前輩,快快請進!”小道童連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觀中掌教早有吩咐,南宮前輩及貴客來了,不用通報即可直接入觀。”


    在小道童的帶領下,夏浩然跟在後麵走進了道觀大門。


    道觀內竹林青翠,竟是別有洞天。風景秀美,空氣清新,而且,他還能感覺到,天地之間還隱隱流淌著一絲絲淡淡的靈氣。


    “道教聖地,果然名不虛傳!”夏浩然暗自稱讚了一聲,這地方的確不錯啊。風景很美、地勢夠高、空氣夠好,若是能在這種地方生活,即使不為修煉,也是一大快事!


    很快,他們就沿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一間古樸的木屋。童子奉上茶點後,就躬身告退去傳信了。


    “這地方的確不錯。在這種地方生活,即使不曾修煉,也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夏浩然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說道。


    “哦?夏小友,這其中有什麽說法嗎?”


    南宮霸聞言立即請教了起來。這個老家夥雖然口中稱呼‘夏小友’,但這還是夏浩然強行要求下的結果。實際上,他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敬重和佩服夏浩然。


    因為,夏浩然的修為、醫術、手段和人格魅力,都深深的震撼了他。


    南宮霸如今已經是天階修為,按照古武者的修煉體係,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算是站在這個世界的最巔峰的那群人了。但是,他心中自知,在夏浩然麵前,自己仍舊和一個小孩子似得,還有著太多的東西需要去學習,去探索。


    “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你應該也從一些古籍文獻或古裝電視劇中知道,往往那些傳承久遠的門派或世家,他們的駐地,無一不是一些名山大澤之地,這裏麵是有講究的。”


    微微一頓,夏浩然繼續說道:“修行即修心。我們在追求力量、壽元的同時,更追求那種閑逸瀟灑的生活方式。所以,在修行的時候,心境的修煉也至關重要。你不覺得,這裏環境優美,地勢開闊,人的第一感受就是心情很舒暢、很愜意嗎?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我們修煉之人,都是從自然界汲取那一絲絲淡淡的‘營養’。有人稱之為元氣,有人稱之為靈氣,還有人稱之為玄氣等,但說的是同一種東西。而外麵的大都市,由於人為的汙染和肆意破壞,如今已經不適宜我們修煉了。最後,你不覺得在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大環境中,人心浮躁,很少有人能夠靜下心來打坐修煉了。而在這裏呢?”


    “是,多謝夏小友解惑!”


    南宮霸站了起來,恭敬的給夏浩然鞠了一躬。


    對這個禮節,夏浩然並沒有推辭。學海無涯,達者為師。自己雖然年少,但無論從修為,還是對修煉的認知上,都不是南宮霸能及的。


    畢竟,夏浩然的腦袋中,可是裝著一代修煉‘妖才’天元子的全部閱曆和經驗,他此時的眼界和心性,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此時,位於道觀最深處,同樣也是一間古樸的小木屋中。


    小木屋中,床上正躺著一個骨瘦如柴、須發花白的老頭子。而此刻,這個老家夥氣息奄奄,朝不保夕,在他的床邊,此刻還坐著幾個滿臉愁容的白胡子老頭。


    “師叔,你別擔心,南宮前輩已經傳音回來,那位高人即日可達。”


    “是啊師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師叔,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


    “唉……”


    床上的老頭長歎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斷斷續續的說道:“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看來,這次是老道我著相了……或許,這就是命吧!你們也別說了……我青木年愈古稀,苟活了這麽多年,也知足了。隻是,到了天階門口卻不得入,終是遺憾啊。”


    “師叔!”旁邊的幾人都是滿臉的悲痛,小聲道。


    “自數千年前,大道中落,天地靈氣貧乏,各派人才調零,道法失傳。我能落到如今地步,也在意料之中。”青木道長感歎道,滄桑的聲音回響在小木屋內,愈顯得更加悲涼!


    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如今大道中落,道法失傳;紅塵滾滾,人心浮躁,真正修行的人已是少得可憐,更別說像他這種修為高深的得道高人了。這也是數十年前的武林大會上,青木道長和南宮霸成為知己之故!


    武功再高,一槍撂倒!


    武道文明沒落,科技文明鼎盛。修煉數十載,一顆小小的子彈就能輕鬆解決,這種落差,很多人一時根本就接受不了。更何況在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大環境中,本來就人心浮躁,難以靜下心來潛心修煉,這樣以來,更加劇了武道文明的衰敗。


    就在這時,小道童急匆匆的朝道觀深處的木屋跑去,大老遠就急切的高聲喊道:“師傅,師傅……”


    很快,木屋內其中一個老頭就氣急敗壞的吼道:“小兔崽子,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你看看你自己,什麽事情竟然如此毛糙?”


    這個老頭正是小道童的師傅,也是青城派的掌教青雲道人。


    倒不是他對這個小道童徒兒有意見,相反,對於這個最後收入門下的小徒弟,他心中是極其的歡喜和愛憐,因為這個小家夥不僅聰明伶俐,而且在修行之途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和資質!


    “師傅!”


    站在門口的小道童,歪著腦袋看到木屋內的眾人後,立馬就傻眼了。他萬萬都沒有想到,在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木屋中,此刻竟然聚集了這麽多的大人物!


    幾乎整個青城派所有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修為高深的前輩們,此刻均聚集在這裏。


    “師傅……那個,南宮前輩已經到了。此刻他正和那位貴客在一起,坐在會客廳喝茶。”小道童看著屋內投來碩碩的目光,縮了縮脖子,急忙弱弱的說道。


    “啊?南宮前輩到了,我們快去迎接。”青雲道人連忙說道。


    “去吧。對南宮老兒客氣點,人家現在好歹是天階大修士。另外,特別是那位貴客,知道嗎?”


    床上的老頭,慢悠悠的說道。雖然看起來這個老頭行將就木,但是話語中卻中氣十足,而且,還有著一絲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命令的味道。


    “是,師叔。我等謹記!”眾人齊整整應了一聲,然後豎起手掌,麵向床上躺著的老頭行了道家之禮,然後便一路出了木屋,徑直朝會客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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