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長時間以來,薛莊對方駿弘施加的壓力真的不小了。


    無論是明麵上的還是暗地裏的手段,基本上就沒有停止過各種小動作。


    但都無傷大雅,就算是翻臉都翻不起來那種。


    他萬萬沒想到方駿弘能忍到這個時候才透露出來這麽大一個消息。


    如果外麵都知道了他為了利益放棄兒子的線索,那能有什麽好處?


    弟兄們跟著他無非是求財而已。


    為了利益他連親兒子都不要了,更何況他們這些小弟呢?


    這個後果,薛莊吃不下去的。


    任何一個帶頭大哥都吃不下去。


    就算是付出再大點的代價這事兒都必須扛下來,否則就是樹倒猢猻散的結局。


    沒有其他任何的可能。


    這就是唯一的結局。


    “方駿弘,方老板,你果然知道。”薛莊的微笑,看上去很醜。


    “您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開車的司機雖然在裏麵,可你知道我又有多少人也在裏麵嗎?


    他的家人,現在也有人陪著喝茶呢。


    你雖然有照片或者其他東西,但對我來說並不是非要不可。


    可一個碼頭能養活多少人?


    這還需要我考慮嗎?


    更不用說方老板你想讓我出頭幫你兒子報仇了。


    就憑你這一手,我就知道對方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我看啊,還是算了。”


    方駿弘抬了抬眼皮,皮笑肉不笑地問了一句,“怎麽?薛總不打算為你兒子報仇了?”


    薛莊微微搖頭說道:“坐在我這個位置上,我首先是領頭人,其次才是個父親。


    為了讓弟兄們吃飽飯,碼頭我要了,你開個價吧。”


    方駿弘歎道:“不急,薛總。碼頭可以給你一個合適的價格。


    不過你確定不為兒子報仇了嗎?


    哪怕你我聯手?”


    薛莊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搖頭道:“那是等碼頭的事情解決了之後的事情。


    等碼頭拿到手之後,我隨時等候方老板約我喝茶。”


    方駿弘笑了笑,“怪不得大家都說薛莊薛總是個能夠讓人產生信任感的帶頭大哥。”


    薛莊沒有跟著笑。


    他哪裏是不想報仇?


    是沒有任何消息和線索好不好?


    偏偏現在他必須要兩選其一。


    等碼頭拿到手,到時候想要拿到那四個人的線索要付出什麽代價,那是另一件事了。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方駿弘沒有早些時間告訴他關於那四個人的消息。


    否則也不至於從一開始的憤懣找茬發展到現在想要謀取對方的碼頭了。


    現在他下麵的骨幹早就知道下一步的動作了,那就是一定要把碼頭弄到手。


    如果失去碼頭,就為了他的兒子的話,大家會失望。


    可如果放棄兒子的仇,也一樣會讓一部分人失望,讓另一部分人笑話他沒用……


    “方老板,開個價吧。”


    他再次冷冷地說道。


    方駿弘想了想,搖頭道:“薛總,你想要收購的話,還是憑手段吧。


    至少方氏集團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董事會會有什麽決定,要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方氏集團不會坐以待斃。


    碼頭也並不僅僅牽扯我們方氏集團和那些股東。


    我個人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薛莊平靜地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很好,方老板。


    我兒子的仇我可以等。


    隻不過等下次咱們再見麵的時候,可能就不是今天這樣了。


    告辭!”


    方駿弘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看著薛莊消瘦的身影拉開門走了出去。


    緊接著外麵傳來一陣細微雜亂的聲音,然後完全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茶室的門被推開了。


    秘書走了進來,“方總,現在回去嗎?”


    看著秘書火辣的身材,方駿弘擺擺手道:“你回去吧,讓司機留下就行了。


    我坐一會兒,還要約個人過來。”


    ……


    薛莊帶著自己的人很快回到了他們的大本營。


    不得不說薛莊是個人才。


    他自己沒有多少學問,也不太懂的管理企業。


    但是他對於管人很有一套。


    公司下麵囊括了他這些年弄出來的各種行業,可以說是一個大雜燴。


    但他用比市麵上要高了很多的薪水聘請了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公司。


    而他那些手下根本也不會參與公司的經營和管理。


    除了灰色產業和土石方運輸之外,他們這些沒文化的人也不懂管理公司和做生意。


    此刻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臨海的一個大型采石場。


    曾經這裏供應著雲城超過六成的石料。


    現在這裏已經蓋起了一大片住宅區。


    這都是薛莊給手下蓋的房子。


    他對手下非常舍得花錢,隻要事情能辦成,基本上從來不會虧待辦事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是這麽幹的。


    當一件事被持續做了三十年的時間之後,這件事就會形成一個極其可怕的循環。


    從他個人角度來說,他已經沒有任何改變現狀的能力了。


    薛三雖然是唯一的大學生,但他實際上也沒指望這個兒子能給現狀帶來什麽改變。


    那小子,除了會讀書之外,也沒有什麽值得他關心的。


    倒是家裏另外兩個兒子,現在已經在公司裏分別負責幾個大的業務。


    “薛總,碼頭的事情……”


    問話的外號叫竹竿。


    對一個人表述最準的就是外號了。


    竹竿身高接近一米九,這在南方是很少見的身高。


    也是跟了薛莊很多年的老夥計了。


    “去安排幾個外地佬,方家的碼頭,放一把火。


    然後把人送到舟山去。”


    竹竿點了點頭之後問了一句,“要不要時候把人做了?”


    薛莊搖頭,“不用,送到舟山養著,以後還有用處。”


    ***


    217寢室。


    陳平安從那個小小的折疊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其他三個還在呼呼大睡。


    看了看時間也不過早上七點。


    今天是節後上課第一天,點名是一定的了。


    這是所有人都能預見到的事情。


    洗漱完畢,他穿好衣服去食堂,準備給三頭豬帶點兒早餐回來。


    國慶節之後氣溫有些低,他穿了一件長袖格子襯衣,是柳青買的巴寶莉牌子。


    紅黑大格子這件是他比較喜歡的。


    從宿舍到食堂的距離不算遠,他走的並不快。


    主要還是腿上有些不放心,拐杖在手,他見到路上的學生都盡量避開,免得碰撞。


    小籠包子直接買了4籠,然後是豆腐腦兩份,豆漿兩份,再加四根油條。鹹菜來兩份。


    估摸著這就基本夠了。


    回到寢室,那三個還沒起來。


    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有些清涼的空氣湧進來。


    然後開始叫他們起床。


    昨天晚上他們幾個喝了不少酒。


    他因為腿沒有完全好,所有人都刻意讓著他,總共喝了不到三瓶啤酒。


    他算是喝的最少的。


    即使是李洪忠都喝了至少六瓶。


    所有人爬起來之後頓時對陳平安一通感謝。


    “要不是怕你們遲到,我根本不會給你們帶早餐。”


    陳平安收了床,坐在桌邊開始吃。


    “別急,買的夠多,足夠吃了。每人一籠包子加一根油條,還有鹹菜和豆漿豆腐腦。”


    池永昊動作最快,他衝進衛生間刷牙洗臉一共用了不到一分鍾時間就已經坐在桌邊了。


    “不是昨天晚上胖子說帶的有肉醬麽?


    沒有肉,咋吃?”


    “吃你的吧,有吃的就不錯了,要不你現在自己去食堂買點兒?”


    丁俊哲從衛生間出來,抓起筷子說了一句。


    四人囫圇吃了早飯,帶了書本電腦,一起去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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