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


    一家法式米其林三星餐廳。


    此時正值晚餐高峰期,然而,餐廳內卻空空蕩蕩。


    在臨窗的雙人座。


    侍者正恭敬地看著麵前入座的男女。


    “按照預定的上菜就好了。”男人微笑著說道。


    “好的,先生。”侍者恭敬的態度,就像是在麵對一名國王。


    “您好,您的開胃酒。”侍者拿著一瓶菲諾雪利走到兩人麵前。


    “好的。”男人示意侍者開瓶倒酒。


    他風度翩翩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他看了眼自己的女伴,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哦,我想起來了,你還沒有成年。”


    “請來一點無酒精飲料給我的女朋友。”他轉頭看向侍者。


    “好的,您請稍等。請問,要喝點什麽?”侍者轉身,完全沒有任何不耐煩地向紅發少女詢問道。


    “好了莎拉,說出你想要喝的東西。”男人笑了起來,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自己的手去撫摸少女精致的臉龐。


    正常情況來說,這種無禮的行為並不可能出現在如此高檔的餐廳內,但是很怪異的,是此時餐廳內的所有人,都幾乎無視了男人的動作。


    少女的動作有些機械僵硬,她喉嚨微微動了動,終於吐出了一句話:“檸檬茶就好。”


    “好的小姐。”侍者說完,退了下去。


    “哦,我的小莎拉。”男人站起身,走到少女身旁,拉起她的手,輕輕撫摸,“不要生氣好嗎?我隻是不小心忘記了你的年齡,誰讓你長得如此成熟呢?”


    少女依然身體僵硬,沒有回答,甚至她的肌肉在微微顫抖著。


    很快,兩碟塗抹著鵝肝的麵包被端了上來。


    “嚐嚐吧,這味道,吃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男人向少女說道,隨後他又向侍者笑了笑,表現得就像是一個異常滿意食物的老主顧。


    少女慢慢張開嘴,將麵包送進嘴裏,然後機械地開始咀嚼,吞咽。


    男人看到少女的表現,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後他眼神示意了一下。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提琴手,拿著樂器走到兩人麵前。


    德沃紮克的《幽默曲》。


    輕快悠揚的旋律在餐廳內響起。


    男人伴隨著樂曲輕輕揮動著雙手,似乎沉浸在音樂中。


    “啊,洋蔥湯,我的最愛。”此時,侍者送上了晚餐中的第二道菜。


    “快嚐嚐。”男人趕緊熱情地向自己的女伴推薦。


    少女慢慢拿起勺子,開始吞咽。


    “今日,警方在不明人士的報警下,於皇後區發現一名自殺的獄警,據推測自殺原因可能與財政緊張有關。”餐廳吧台後的電視正好播放了一條新聞。


    男人微微皺眉。


    “抱歉,打擾了二位的興致。”侍者連忙走上前,“我這就去關掉電視。”


    “啊,大可不必。”男人彬彬有禮地笑著回答,“這是紐約,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就像我可以坐在這裏享受美味的大餐,而有些人隻能卑微地因為貧窮而吞槍。”


    他揮手示意侍者退下去。


    慢慢走到少女身旁,男人輕輕撩起對方耳鬢的秀發,將嘴湊到對方耳旁:“世事無常,就好像我現在正用她的錢在享受這一餐美味的晚餐。”


    “你明明可以不用用錢。”少女終於擠出一句話。


    “哈。”男人矜持地笑了一聲,然後站直,“這可不合適,如果不付錢,怎麽對得起如此美味的食物呢?”


    他拉開椅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求求你,放了我。”少女的聲音在顫抖,“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這麽多天了,你已經得到了一切,求求你,放了我。”


    這是,侍者正好端著晚飯的主菜紅燒兔肉走上前。


    他完全無視少女的話語,隻是安靜地把菜放在兩名顧客的麵前:“請用。”


    “快吃吧。”男人拿起刀叉,開始切割。


    “放了我,求你了。”少女的聲音在顫抖。


    男人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我說,吃飯!”


    少女慢慢拿起餐具,將肉切開,送入口中,隻不過,兩行淚水開始慢慢從她的連忙滑落。


    “哎呀,我的寶貝,你怎麽哭了?”男人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然後立刻拿起餐巾走到對方麵前,輕輕擦拭著對方臉上的淚珠。


    “我想,我們真的相處得非常愉快,你為什麽就要想著離開我呢?”男人做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真的,相信我,你的家庭不會是障礙。”他溫柔地安慰道,聽起來就像是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故事。


    “你……你殺了他們!”少女的聲音在顫抖,“你讓她殺了他們。”


    “哦。”男人笑了起來,“這不都是因為,你太迷人了嗎?”


    “我想,你作為一個好女孩,應該不會喜歡自己的男朋友腳踏兩條船吧?”他溫柔地回答,“而曾經有個人教過我,將關係斷絕地最最徹底地辦法,就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同時翻著白眼吐出舌頭。


    “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放過我吧……”少女似乎隻會重複這一句話,隻不過非常詭異的是,哪怕是在此時,她的雙手依然在繼續著用餐的動作。


    “唉。”男人歎了口氣,“我就真的,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如那個你班上的高中生嗎?”


    “哦,我想想,叫柯爾特是吧?”男人歎息,“想想之前的夜晚,你可是對我無話不談,現在怎麽就又變回這種陌生的態度了呢?”


    “不,不要,請你不要去找他……”少女麵露驚恐。


    “這就要考慮了。”男人輕聲說道,“作為你的男朋友,我可不是個大度到能允許自己女友心裏住著另一個人的人。”


    “不,不,我不喜歡他了,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少女哀求。


    “真的嗎?”男人慢慢走到少女麵前,挑起她的下巴。


    兩人如同熱戀的情侶般吻了起來。


    隻不過,淚水再次從少女的臉龐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而此時,一旁的樂師演奏的曲目,是弗裏茨·克萊斯勒的《愛之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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