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天花板...


    夜局的病房裏,唯一的病床上的病人睜開了眼睛。


    腦袋像是頂著一個千斤重的石頭,悶悶沉沉的,身體的疼痛不再劇烈,一股疲倦無力的感覺侵蝕了身體。


    蒼白的病房裏除了他空無一人,身邊的桌子上放著些許水果,身體的無力感和腦袋裏的燜沉讓他想要再次入睡。


    身形消瘦的病人想要起身靠在牆上,可腰部卻始終感覺不到任何力氣。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對身體發出指令隻有左手可以勉強動彈。


    他張張嘴,就連用嗓子強壓出來的嘶啞聲都發不出來,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臉部被纏了個結實,隻有眼睛鼻孔和嘴裸露在外,脖子上也帶上了一個拖著自己下巴將自己頸部完全包裹著的醫療設備。


    他隻好控製左手將自己拚命的往後推,左手上的傷痕已經消失,但也隻能用上些許的力氣,按在床上的左手顫抖著向下推著,他的頭也慢慢的抵住牆麵。


    他就這麽一點點的挪動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把身體向牆上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如願以償的靠在了牆上。


    此時已經是黃昏十分了,枯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病房裏,但是卻照不到病床上。


    瘦弱的病人靠在牆上,看了眼自己纏著繃帶的左手,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半邊身子靠在牆上,左手從被子裏拿出放到小腹前,歪著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麵。


    渾濁的眼睛裏透著枯黃的光,從睜開眼睛到現在他都沒有進行任何思考,隻是顫抖著左手木楞的想要坐起來靠在牆上。


    他的這間病房很大也很空曠,除了病床和一個桌子一個椅子還有桌子上的一些水果也就沒什麽東西了,低垂著的太陽向著地平線一點點的移動,太陽的陽光始終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所在的樓層並不高,窗戶的另外一邊是寥寥幾顆老樹,再往後就是些看不清楚的高樓。


    今天應該是有些風,這些老樹都有氣無力的晃動著,在陳青衫眼裏,模糊成一片的綠色裏有陽光從中透出。


    這股安詳的氛圍不知道何時籠罩了他,平靜沒有波瀾就像他想的那樣。


    享受到安詳的陳青衫也慢慢回了神,寂靜的病房裏響起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幾個得到了艾瑪提示後急忙衝過來的笨蛋們忽然意識到了病人們的休息問題,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


    樹蔭隨風飄蕩,枯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了屋裏,消瘦的青年好像提前預知到了什麽,微笑著迎接著進來的幾人。


    今天是九月一號,逆水襲擊夜局的第二天,夜局全員全部脫離生命危險且全部蘇醒。


    …………


    “青衫情況怎麽樣了?”


    夜局的特殊用急診室綠燈昏暗了下去,在複蘇出來的一瞬間,方然就發聲詢問,孟浪,苟彧和其它已經蘇醒了的人也在他身邊。


    盡管有複蘇這個級別的治療係參加者,急診室和手術室也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一些特別精密和棘手的傷勢複蘇一個人也不能處理的很好。


    “暫且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什麽時候蘇醒我也不知道。”


    複蘇的表情有些凝重,陳青衫受到的傷很重,內髒或多或少都發生了位移,肺、胃、腎破損嚴重,七根斷裂的助骨裏有兩根還紮到了內髒,脊椎有些骨裂,右手肌肉群壞死大量肌肉神經被破壞,內出血嚴重失血嚴重。


    在複蘇和方術使找到陳青衫的時候,陳青衫的狀態和宿群都差不多了,但是陳青衫卻被一抹光芒包裹住了軀體的中心位置,讓陳青衫的狀態沒有惡化,這股光芒在複蘇治療陳青衫時就消失了。


    而將陳青衫運到夜局主要是為了給他輸血和清理體內的內髒殘渣和骨渣,但就算這樣陳青衫的狀態還是很差。


    “青衫應該是使用了某種透支精神的力量,對他精神的傷害很大,這方麵我能做到的很少,所以...”


    複蘇帶著一絲歉意的說出的話被方然打斷。


    “謝謝複蘇姐了,大家都很累了吧?都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就好了。”


    方然露出了一個笑容,而複蘇卻有些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些什麽,但又被方然打斷。


    “複蘇姐,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今天一晚你也沒休息過吧?一直都忙碌著的說,先去休息吧,青衫既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就由我們來照顧他吧。”


    說完,方術使就帶著複蘇離開了。


    “大家也都去休息吧,我今晚也沒能幫上什麽忙,青衫就由我來照顧吧。”


    方然保持著笑容將周圍的一個個人送走,隻留下了苟彧和孟浪。


    “隊長也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孟浪大哥就夠了,畢竟隊長你也是忙碌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停過。”苟彧走到方然旁邊溫柔的說道。


    “對啊,今晚的頭號大功臣可是你啊老弟,快去睡一覺吧,睡醒了青衫沒準也就醒了呢?”孟浪用胳膊挽著方然的脖子說道。


    而方然則是有些沉默的打開了急診室的門。


    “我沒有大家可什麽都做不了。”


    孟浪和苟彧跟著方然走進了急診室,然後看到了手術台上的陳青衫。


    此刻的陳青衫被包成了一個腫脹的木乃伊,有些滑稽可笑。


    盡管有清掃機器人在收拾殘局,但這裏還是一片狼藉。


    手術台四周散落著被鮮血浸濕的衣服碎片和無數血汙。


    呼吸器,心髒起搏器,各種沾滿鮮血的手術器具和繃帶,低落著些許殘留血液的冰袋。


    很難想象那個對手術一絲不苟的複蘇會將手術室弄成這個樣子,或者說就連複蘇麵對這樣的狀態也有些手忙腳亂了。


    “青衫他可是為了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個有些滑稽可笑的樣子。


    隨後三人一言不發,在血腥味中將陳青衫推出了急診室。


    …………


    夜局大樓樓頂燈火通明,如同室內白晝。


    淺色調漸變成純白的別致布局從樓頂入口一直蔓延到樓頂邊緣,種種奢侈別致具有品味和格調的家具擺設,讓夜局樓頂變成了其實比不少宴會會場還要高端華麗的地方。


    而最讓人驚歎的是,這裏擁有的是和世界上幾處著名酒店一樣的無邊際遊泳池,


    純藍色和地麵平齊的設計,讓整個鄰著樓頂邊緣的遊泳池看上去像一整塊水藍方塊成為了樓頂三分之一的地麵。


    出於設計者追求極致以及使用這裏的人的身份考慮,這個無邊際遊泳池....


    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此刻幾乎夜局所有的人都在這個天台,為了慶祝新人們進入夜局和慶祝這種大災難下全員都活下來的。


    而幾乎是守了一天一夜的方然等人也被強拉著拽了上來。


    現在夜局除了陳青衫所有人都蘇醒了過來,宿群、青檸也在這裏,司艾和黎澤也在。


    “參加者陳青衫,蘇醒。”


    艾瑪的播報聲忽然響起,本來有些熱鬧的夜局頂層天台忽然安靜了一秒,然後....


    “臥槽!!青衫醒了!!”本來有些沉默的方然忽然大叫一聲,把摟著自己的孟浪一把推開。


    “走走走快去看看青衫老弟去!”孟浪也是急忙向著樓頂的入口處跑去。


    “我們幾乎守了一天一夜結果這個時候醒了嗎。”苟彧說完就踏著有些輕快的步伐小跑著跟在孟浪和方然後麵。


    “青衫終於也醒了嗎,太好了。”青檸此刻躺在一個昂貴的白色沙發上,兩條手被包成了法棍一樣。


    “呼~醒了就好。”宿群也是鬆了一口氣,盡管此刻他動不了但還是很想去看陳青衫一眼。


    “哼,那個死小鬼不是挺抗揍的嘛。”華淩站在宿群旁,一邊強製性的給宿群喂食,一邊阻止了他想要下去的想法。


    “複蘇姐!複蘇姐!青山醒了!!!”反應過來的方然站在入口處不遠,對著也是急忙過來的複蘇大喊。


    “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我們趕緊下去吧。”複蘇快步走了過來溫柔的說著。


    “那你們就先下去吧,我們在這裏等著夜笙姐。”


    “臥槽老哥別擠啊!!”


    “老弟你才是...臥槽你摸哪呢?!”


    “啊...隊長還有老哥都冷靜一下,你們這麽擠著電梯我們都進不去了。”


    “嗯...青衫的病房是幾層來著?”


    …………


    黃昏時太陽低垂,在方然幾人還未收到艾瑪的報告時,有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陳青衫的病房裏,而陳青衫也仿佛提前知道她要來一樣。


    “來啦。”


    憑空出現在腦子裏的悠哉聲音讓玲有些不爽,而陳青衫此刻的傻笑讓玲更不爽了。


    “哼,還沒死嗎。”


    此刻少女模樣的玲漂浮在空中,俯視著陳青衫。


    “哈,拖您的福問題不大。”


    陳青衫保持著剛才的表情繼續使用“低語”與玲進行對話。


    玲盡管現在的狀態很差,但是還是能對陳青衫的低語進行抵抗的,但是沒必要。


    “好了,客套話說完了,來說說充電寶你現在的情況吧。”


    陳青衫有些先入為主的感覺,沒讓玲繼續說話,而是撇過頭看向窗外的夕陽。


    “為什麽變成了一副隨時都可能消散的樣子呢。”


    “玲。”


    盡管陳青衫通過“低語”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加冷漠一點,可昏沉沉的腦袋讓他帶上了一絲不紊。


    玲好似沒想到陳青衫的發言,有些沉默的低下了頭,看了一眼這個隻有眼睛、嘴和兩個鼻孔裸露在外的少年的側臉。


    “這也能看出來嗎。”


    “嗯。”


    陳青衫回應著並沒有廢話,他在等,等玲的回答。


    通過特效【光】,陳青衫看到了此刻像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燭火一樣的玲,弱不禁風的好似下一秒就會熄滅一樣。


    這不是心中的光,不是可以被吸收的光能量,而是生命的光。


    陳青衫現在能看到很多東西,他對【光】的掌握已經熟練,但是還是會有些新東西時不時的跳出來。


    每一次戰鬥結束,或大或小陳青衫都會對自己有一個新的了解,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進步。


    而現在陳青衫就透過玲的表象,看到了那一絲微弱的維持著玲整個人的火光。


    “我要走了。”


    玲的聲音有些淡漠,她本來是來看看陳青衫的,結果陳青衫直接看出了自己現在的狀態,玲便不再偽裝。


    “因為方然嗎?”


    陳青衫並沒有繼續追問為什麽玲會變成這副樣子。


    “不完全是。”


    玲平淡的回答著,她已經看清楚很多事情了,方然和陳青衫在夜戰世界也屬於強者了。


    她也沒必要去把他倆當普通的d級參加者來對待了。


    “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


    “方然知道嗎?”


    “不知道。”


    “去哪?”


    “不知道。”


    “那我們之間到達b級之後的約定怎麽辦?”


    “不知道。”


    陳青衫:“……”


    玲:“……”


    你tmd。


    “笨比充電寶...”


    “你說什麽!?”


    “笨比...”


    陳青衫還未說完,頭上就迎來了一道重擊,眨眼之間仿佛幽靈一樣的玲就已經到達了陳青衫身邊,與自己視線齊平。


    陳青衫想要撓撓頭,可唯一能動彈的左手根本就抬不起來,做不了抬手這個動作,隻能稍微歪著腦袋盯著眼前的人。


    玲也被這個詭異的臃腫木乃伊盯得不自在,可還是雙手抱胸有些高傲的俯視著陳青衫。


    想要表現的更加冷漠一些的兩人,又回到了往常的氛圍。


    “玲走了以後會回來嗎?”


    樹葉之間的縫隙裏透過來的光越來越暗淡了,陳青衫再次發動能力。


    “哼,不回來萬一哪天你們兩個蠢貨死外邊了,丟的可是我的人!”


    “哈哈,也是啊。”


    “好了,夜局的人工智能我並不能屏蔽太久。”


    玲稍微頓了頓,然後又舉起左手在陳青衫被包裹的圓滾滾的腦袋上砸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要小心。”


    說罷玲的身影就變得虛幻了起來,她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滑稽的臃腫木乃伊一點點的陷入黑暗之中。


    陳青衫的“低語”發動失敗了,玲將陳青衫的“低語”完全隔絕了。


    太陽落山了,被玲完全屏蔽的這一小塊區域所有科技造物全部失效。


    這件病房在進入完全黑暗的一秒後,所有設施都將恢複正常,而玲也會完全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轉移的速度慢了起來,玲的身體完全變成了透明的藍色,而一點點進入屋內的黑暗仿佛停止了一樣。


    就在玲也有些疑惑的時候,陳青衫緩緩抬起了本該無力抬起的左手。


    “小...小心...”


    被嗓子強行擠出的沙啞聲線在漆黑的空間裏回蕩,微小而短暫。


    陳青衫全身上下唯一包裹的不算特別嚴密的地方,隻有手腕打了石膏纏上了繃帶,左手還裸露在外。


    黑暗中陳青衫左手抬起,一絲光亮閃過,玲消失,這件病房供電係統恢複正常,方然和孟浪的吵鬧聲遠遠傳來。


    陳青衫看了一眼左手上暗淡下去的【zxc3-b熾天使米勒迦的神聖加護】,便放下手微笑著看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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