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你能照見南邊也能照見北邊,如果你照見他了就和他說一聲,就說我想他了。


    大火,逃亡,生離死別。


    “誰是死者家屬!”


    “他。”


    “啊,這...這怎麽是個孩子?沒有大人嗎?”


    “沒有。”


    “看資料上沒有,而且這還隻是死者的養子。”


    急診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急診室的們被打開了,兩個人影交談著走出來急診室,順便將視線停留在了急診室外走廊兩邊椅子上坐著的小男孩身上。


    臉上還帶著汙垢和淩亂的淚痕,本來精致的像陶瓷娃娃一樣的小男孩,現在更像是一個被遺棄蛋肮髒布偶。


    身穿白大卦的中年男人按了按太陽穴,盡管這樣的生離死別他也見過無數次了可每一次他都會感到一股濃濃的悲傷,一股無能為力的悲傷。


    “警察還沒走吧?一會帶他…算了,你去把警察叫過來吧。”中年男人摘下了頭上白色的軟帽對旁邊的助手說道,助手點點頭向著走廊盡頭走去。


    說完他就緩慢的來到了小男孩身邊,輕巧的蹲了下來,就在他思索著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小男孩卻先開口了。


    “如果死亡是生命的盡頭的話,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是一個沒有盡頭沒有答案的問題。


    這位活了半輩子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生沉默了,他先是吃驚於為什麽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能聞出這樣一個問題,又是吃驚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的這個孩子。


    這個男孩子他的臉已經被汙泥和黑煙蓋住,唯一能看清的眼睛帶著無比的空洞。


    屬於孩子的任何神情都沒在他眼中出現,他的淚流幹了之後,隻剩下了麻木。


    在救援來臨之後,陳青衫硬是死死的拽著地麵上裸露出來的鋼筋,一直到救援隊將被埋葬的他挖出來時,陳青衫才鬆開手,最後一次見到他的父親。


    被砸的血肉模糊,被燒的卷曲焦黑,但勉強能辨認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微笑。


    男孩那張被染的烏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一雙空洞的眼睛盯著蹲在自己眼前的醫生。


    醫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麽回答這個孩子,就在他起身打算親自去找警察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是啊,人不管怎麽樣總是會離去的。”


    那是一道挺拔的身影,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黑色的西裝製服,眉宇之間始終帶著一絲冷峻。


    他五官立體目似朗星,一頭漆黑短發讓他顯的格外利落幹淨。


    他來到陳青衫跟前緩緩蹲下就像剛才的醫生一樣,伸出雙手將陳青衫的頭緩緩的靠在了他的額頭上,繼續說道:


    “青衫你覺得陳木在火海中抱起你時,他在想什麽呢?”


    陳木是陳青衫養父的名字,這個男人好像很熟悉兩人一樣,語氣溫柔的問道。


    兩人的額頭輕點在一起,彼此的溫暖都好像傳遞到了對方的心裏。


    “是想要一起逃出去嗎…不,他想的是無論如何都要讓小青衫活著。”男人低垂著眼簾自顧自的說著。


    “所以,就算是為了陳木,青衫也要好好活下去,帶著兩個人的生命活下去。”


    他輕輕地擦拭起了陳青衫的臉,聲音中難免帶上了一絲悲傷,這也讓他本來就微紅的眼睛又紅了起來。


    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真誠,漆黑的眼裏有著陳青衫不知道的感情。


    陳青衫不認識他,但心中的悲傷卻如狂風中的海嘯,卷起了他自己的悲傷。


    可他的淚已經流幹了,他已經不能再流出任何一滴眼淚了,他隻能麻木的抬起頭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像這種大型火災,受到的救助往往都是集體性的,而陳青衫和陳木顯然走的是特殊通道。


    這種單獨的特殊服務,估計就是眼前男人帶來的。


    而這時,沉默許久的陳青衫才問道:


    “你是誰?”


    男人沒有起身隻是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友善實則有些牽強的笑容回答道:


    “於夜明,陳木的親生弟弟。”


    空蕩蕩的走廊回蕩著輕柔的聲音,深夜中旭日不會升起隻留長夜漫漫。


    一輪明月橫空高照,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陳青衫平坦的床上。


    博雅塔是位於京大未名湖旁的博雅塔。燕園建築精髓“一塔湖圖”之“塔”——博雅塔,是使用功能、藝術造型、環境協調三方麵高度統一的建築傑作。它在未名湖中的倩影深印京北大莘莘學子的心中。


    塔級十三,高二百八十尺,圍百四尺,中空。


    一道俏麗的人影靜靜地站在塔頂眺望著漆黑的遠方。


    在昨天護送玲回到北極之後,她再次回到京大擔當起了看守鹿透了鰻和馬猴燒酒小隊的任務,隻是這次她想先看看京大的風景。


    “你要在後麵站到什麽時候啊,小帥哥?”


    崔妮蒂收回視線,帶著撫媚的向身後說道。


    陳青衫沒有立刻回話,他的身體仿佛融進了這茫茫夜色,開始一點點的出現在月光之中。


    不幹擾周圍空間,就無法影響眼前之人的感覺嗎。


    “剛來。”


    陳青衫冷冷的回道,隨即又問:


    “你要呆到什麽時候?”


    昨天在接到宿群的電話說要將夏夭安置過來後,當天晚上玲給陳青衫打了聲招呼就離去了。


    隻是最後囑咐陳青衫不要告訴方然。


    然後出於對玲的信任陳青衫也沒有選擇尾隨或者是送行,睡了一覺醒來,玲已經完全不見了,陳青衫完全不知道她去哪裏了……才怪。


    陳青衫當然態度堅定的跟著玲送行了,一直送到了崔妮蒂身邊才離去的。


    而陳青衫果然沒猜錯,崔妮蒂就是有空間方麵的能力。


    在動用“什奇”的能力悄悄在崔妮蒂開的傳送門終點留下了一個坐標之後,陳青衫才心滿意足的回屋睡覺。


    “哎呀,是舍不得姐姐我嗎?”崔妮蒂喜上眉梢,性感的紅唇露出一抹笑容,碧綠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陳青衫。


    “嗬,太舍不得了。”


    意想不到的冰冷回答讓崔妮蒂一愣,陳青衫接著說道:


    “畢竟結社執行官的人頭可是很值錢的。”


    如此鋒芒的話語讓崔妮蒂臉上的笑意更甚,她輕輕的捂著嘴巴說道:


    “哈哈哈,小帥哥可真會開玩笑,那麽點賞金怎麽可能讓白夜心動呢。”


    這次換到陳青衫一愣了,隨即沉默兩秒後說道:


    “就這點賞金對於我哥哥白夜來說確實有些難以入眼,但對於我而言那可是賣好幾個月刨冰的錢,為了少賣幾天刨冰,這點髒活累壞我還是能接受的。”


    這是崔妮蒂目前為止聽陳青衫說過最長的話,隻不過陳青衫說的冷冷清清,崔妮蒂聽的眉頭直跳。


    賣你嘛一輩子刨冰也比不了老娘一個腳趾頭金貴!去你嗎的髒活累活!


    “哼,有話快說,老娘沒時間和你扯淡。”


    崔妮蒂語氣一轉黑著臉沒好氣道,她還算有修養沒有直接開罵。


    “玲……”


    “關於玲的問題我一概不知!”崔妮蒂雙手抱胸用後腦勺子對著陳青衫冷冷說道。


    陳青衫想了想最終也沒有想出個什麽和“玲”無關的問題,隻好小聲問道:


    “你天天守著我們,不困嗎?”


    崔妮蒂眼角猛烈的抽搐了起來,一開始那個沉默寡言冷酷無情的小帥哥結果隻是個隻擅長戰鬥的呆瓜嗎。


    崔妮蒂按了按太陽穴,選擇再次高冷一把無視陳青衫的提問。


    陳青衫見崔妮蒂沒有回答,也沒多想就再次融入這茫茫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隻是崔妮弗在陳青衫快要消失的時候好像聽到了陳青衫的小聲嘀咕。


    “可能是在倒時差吧,管她呢睡覺去了。”


    最後在濃濃的夜色中隻留下了一陣憂傷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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