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妨已經拿定主意,她在孫府一眾姑娘中,條件是最差的。當然,這其中包括蘇瑜,不是她抬舉蘇瑜,她嫁進沈家三個月,那時的沈大爺卻是睡書房沒碰過她,說來是恥辱,可她好歹被休至今仍是清白的身子。而她不一樣,她已經拜蘇瑜所賜,被屠大郎那個蓄牲給玷汙過了。


    所以,縱使她羨慕蘇瑜也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能傍上攝政王,在其他姐妹心頭妒恨難散時,她依舊神智清醒的知道自己這輩子的命運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這個賀餘既然與她暖昧上了,那他就是她改變命運的天梯。


    “賀公子好早。”


    聽著孫妨語聲嬌媚,賀餘心癢難耐,眼前這個小嬌娘像朵綻放到極致的豔麗之花,正等著讓人掐下放在懷裏揉捏。而巧了,他就是那個要摘花的人。


    “在下怕讓孫姑娘久候,故此想早些來。”賀餘往前進了一步,這一步的好處在於他與孫妨之間的距離停在一個微妙的感覺上。再進一步孟浪,退一步則疏離。而他進的一步,孫妨隻是嬌態的低下小女兒的頭,並未動憚,那就代表不排斥,賀餘心頭大喜。


    賀餘站在她兩步開外的地方,聽著他溫潤的聲音,孫妨直覺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公子有心了。”


    “我已在樓上雅間備好上好的酒菜,請姑娘移步。”


    孫妨福了福,“公子先請。”


    姑娘披著件杏粉色的薄鬥篷,耳根子紅若朝霞,賀餘瞧著是越發的心動不已。


    賀餘為著今日是做足了準備,移步前看了看要落雨的天,在孫妨看見的地方,唇角勾踐起一抹狡猾的笑。


    二樓雅間裏,賀餘殷情的給孫妨加餐遞茶。


    孫妨還怕賀餘要與她吃酒,席間還不勉問了一句,“賀公子不吃酒的麽?”


    賀餘也大膽,情話吐口就來,“姑娘家嬌嫩綿軟,可不能叫酒氣給熏著了。”


    他是這樣的體貼溫柔,孫妨覺著自己真是賭對了,賀餘這般好拿捏,等她嫁進伯府,肯定會叫家裏那一眾姐姐妹妹給羨慕的。


    孫妨心裏美滋滋的,不時拿眼偷瞧賀餘,賀餘身姿儒雅端坐著,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柔情蜜意。孫妨的心小鹿亂撞,嬌嗔一句,“公子怎的老是這樣看我。”


    “姑娘好看,在下好不容易見著姑娘,自然要將姑娘看進眼裏,裝進心裏,午夜夢回時才不至於心中空落落,寂寞得很。”


    “公子,你……。”


    姑娘自認為已不是個清白姑娘了,但賀餘這樣撩撥人的情話她完全無力招架。心裏呐喊著,再說些,再說些,我想聽,我愛聽,總算不會有人嫌棄我了。


    “孫姑娘,恕在下冒昧,你這樣好的姑娘可有許配人家?”賀餘沒話找話,在霍家賞花宴上她主動與他搭話,在長公主府上她又找他搭話,幾句話和她的幾個眼神,在花叢中遊刃有餘的賀餘立即明白孫妨的心思。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子,玩玩兒可以,是斷不可能娶進家門的。


    這是往她親事上問呢,孫妨擱下筷箸,一副扭捏嬌柔的模樣,“我家新到京城,還不熟悉呢,哪裏能有機會碰到中意的良人?”


    說這話時她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的用意不用意表,賀餘心中冷笑,麵上卻要裝作欣喜萬分,“姑娘貌若天仙,家世也好,肯定不乏高門公子求娶。”


    孫妨想點頭,刹那間又定住了,她掐著自己的手,不可能賀餘麵前高興得失了手。陣陣痛感的確令她冷靜了些,“公子莫要說笑了,阿妨自知蒲柳之姿,哪敢奢望什麽高門貴戶,隻盼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罷了。”


    不奢望?不奢望你來勾搭我幹什麽?賀餘心中再次冷笑。


    眼見著窗外天空烏雲密布,是要落大雨的征兆,賀餘趕緊叫來小二哥付賬,然後對孫妨說:“時辰尚早,不若我們去街看逛逛吧,這條街上有很多小玩兒意兒,你們姑娘都喜歡的。”


    有自己中意的人陪,孫妨怎會拒絕?


    她充滿期待的點頭,又與賀餘一並站到芙蓉樓外。


    此時,孫妨也見著天空厚雲沉沉,似要掉下來壓到不遠處的塔樓上,這是要下雨的陣式。心裏有些埋怨天公不作美,難得她與賀公子能一同逛街,要是下雨了多掃興?埋怨過後,又暗暗祈禱不要下雨,不要下雨。


    這條街上的商鋪琳琅滿目,但商戶見著要下雨,鋪子外頭的展示品都陸續往鋪子裏收。


    孫妨逛了一會兒沒見著自己滿意的,出了這家鋪子又邁進那家鋪子的門檻。


    賀餘站在鋪子外頭的街沿上,抬頭無語的看著天,質問天,“你怎麽還不下雨?”


    不下雨,他怎麽‘掐’花兒呀。


    賀餘有個狐朋狗友的爺爺是欽天鑒任職,那日在長公主府閑談到湖南的洪災,無意中說到今日有雨,孫妨那一送上門,他便生了這場邪心。


    “公子,您瞧?這簪花兒多好看呐。”孫妨沉浸在自己拿捏賀餘的美夢裏,沒一點兒醒的跡象。


    賀餘看著孫妨手中那支金絲翠瑤簪花,知道這是要掏銀子的東西,手都還沒摸到呢,有些不大情願,笑道:“姑娘真有眼光,這簪花很稱姑娘呢。來,我與姑娘戴上。”


    又想事成之後拿走便是,總不能便宜她去。


    “公子爺,這簪花天下僅一支,正巧姑娘也喜歡,不若買來贈與姑娘做定情信物吧。”


    店掌櫃極會說話,而賀餘也有了主意,瞥了一眼抿唇嬌羞的孫妨,擔心中帶著試探,“買是不成問題,就是不知姑娘是否接受。”


    孫妨此刻內心雀躍不已,她直覺這是發生屠大郎玷汙她後發生的最美的事。看著賀餘,孫妨這次沒掩飾她內心的歡喜,“既是公子所贈,那阿妨就卻之不恭了。”


    賀餘暗問:你要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又不經意間瞧到外頭已經開始飛雨星子,心中大喜,立即大大方方掏出銀袋子問店掌櫃,“這簪花多少銀子?”


    “因為是極品,所以價格偏高,但千金買好心頭好,又是給姑娘做訂情信物的,小老兒就算便宜點兒,隻需五十兩銀子即可。”


    五十兩?這店掌櫃也真是會開價。


    孫妨也驚呆了,她沒想到這簪花這麽貴,五十兩銀子,可是她一年的月錢。又見賀餘也被這個價錢給嚇到了,雖然不甘心,但孫妨還是懂事的取下簪花,“不必了,公子,阿妨擔不得如此貴重的禮物。”


    此時的孫妨,是他眼中已經煮熟的鴨子,何況簪花還可以拿回來,雖然貴是貴了點兒,但賀餘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他臉上的表情以及眼神都充滿真摯的看向孫妨,“隻要你要,隻要我有,什麽我都會給你。”


    孫妨聽完這句話,整個人如置蜜罐裏,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溢著醉人的甜蜜。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不然怎麽讓她遇到賀餘,“賀郎……。”


    這一聲‘賀郎’,叫得賀餘骨頭都酥了,“來,我重新給你戴上。”


    孫妨站著沒動,目不轉睛看著賀餘替她重新戴上簪花,然後聽賀餘說:“阿妨戴上這簪花是真好看,明豔動人。”


    “是啊是啊,公子真是好眼光,相中這麽漂亮的姑娘。”


    孫妨唇角上彎的弧度,笑得如何也壓不下來。


    賀餘正在付銀子,門口徒然進來兩道女子的聲音,這兩人從衣著上不難判斷是一主一仆。“唉呀,這雨真是說下就下,真不該挑這個時候出門,瞧瞧我頭發上的雨珠兒,一會兒就得浸到頭發裏了。細蕊,快給我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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