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她給你委屈受了?”薑老夫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哭得傷心的姑娘,想著她家霖哥兒今時今日的地位,那蘇瑜既在京城住著,肯定也是聽過如今沈家是如何發達的,還敢欺負瑩姐兒,是活膩味了麽?薑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


    沈瑩見阿娘這樣動怒,心裏樂開了花,要是有阿娘幫她到哥哥麵前去說嘴,還怕蘇瑜那賤人有好果子吃?“是啊,阿娘,就是她,從前在咱們家做媳婦時就對您不孝,常惹您動怒,大哥哥也是被她氣得成婚數月都住在書房。如今她隻是個被休棄活在別人屋簷下的棄婦,居然敢對女兒甩臉子,還不把大哥哥放在眼裏,阿娘,您和大哥哥要為我做主啊!”


    薑老夫人看著為她出門張羅,卻吃了一肚子氣回來的親姑娘,心裏的火騰騰就燒了起來,等到霖哥兒回來,定要問了孫家的住址,上門去討說法。“你放心,有阿娘在呢,定不會叫你的委屈白白生受。”


    “還有蘇瑜那個相好,看著人模狗樣的,還是個體麵人呢,竟能做出讓人把我丟出門的事情來,太可恨了,阿娘,你和大哥哥一定要為我出這口氣。”


    薑老夫人扶起沈瑩,拍拍她的手,又說安撫她的話,“隻要找到蘇瑜,她那個相好定然也是逃不脫的。”


    “嗯嗯。”沈瑩連連疊聲應著,心裏很是滿意。


    “走走,進阿娘屋裏歇歇,都是阿娘的錯,過個壽辰不但讓你操心還記你在外頭受了委屈。”薑老夫人母女倆親親熱熱的朝屋裏去,“好好跟阿娘說說蘇瑜那賤人是怎麽欺負你的,也好叫你大哥哥仔細給你討公道。”


    賀宏平訕訕退下,萬氏也抱起孩子準備回自個兒院子,剛起身就見李氏一臉難看疑惑的盯著薑老夫人和沈瑩的背影。她這才想起這個京城沈氏是不曉得上河縣沈家那些舊事的,連她這個二房媳婦也是偶爾聽府上婆子閑磕牙才知道的內情。方才聽到沈瑩哭訴,簡直就是大爆料啊,換了是她也由不得不生疑。


    “二太太,瑩姑娘適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李氏見萬氏準備悄溜,在她轉身是問道。


    李氏哂笑一聲,不知是說還是不說。說吧,她一個侍妾,就是沈家一個奴兒,實在不該打聽這些,她也不必放下身段給她解釋。不說吧,沈家如今中饋在沈氏手裏攥著,她得罪不起。權衡再三,萬氏還是決定紆尊降貴告訴李氏,反正她一個侍妾,肚子裏又懷著沈家的種,能作什麽妖出來?


    “你住在京城,自是不知大哥哥在下河縣老家的舊事,之前他是娶過一房媳婦的,那媳婦還是如今大嫂嫂的堂姐,後來說是那大嫂嫂不賢不孝,被大哥哥休了,這才娶了如今的大嫂嫂。”萬氏三言兩語交待了沈重霖和蘇瑜還有蘇玫的往事,晃著懷中孩子,“孩子打磕睡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歇著吧。”


    萬氏走得很快,不如說是逃得很快,她好像不願意提起沈家從前那些事。李氏雖是沈家侍妾,主家的事輪不到她發生作主,可她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至晚些時候,沈重霖去會友回來。臉上一臉被人奉承坦然受用的醉意,但他酒量一向不錯,今日這點醉意也隻能算是微熏。


    他走到廊下,是在想回蘇玫的屋還是去侍妾李氏的屋。說實話,他吃了點酒,心裏有股子邪火欲泄,李氏雖然溫柔如水,但她懷著身孕,實在不適合承受他的歡愛,那就隻能往蘇玫屋裏去。


    說起蘇玫,自打上次他吵了她,二人還沒見過麵,想著她是個知禮賢慧的,如今定然知錯了。畢竟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沒有他,她哪裏來的誥命?還在下河縣那個鄉下地方不知會嫁個什麽人家做婆娘呢。


    快要走到蘇玫那裏,身後突然響起女使的聲音,“大人,老夫人一直說要見大人,大人既是回來了,就趕緊先去見見吧。”


    阿娘要見他,沈重霖首先想到的便是,“出什麽事了嗎?”


    那女使答,“奴婢不知,請大爺趕緊去吧。”


    近日過得順風順水,府中也是一陣太平,阿娘突然找他幹什麽?難道是李氏和蘇玫又鬧矛盾了?沈重霖心裏那點兒邪火漸漸隱淡下去,臉上浮上些許不耐煩和厭惡。都說後宅安定,大丈夫才能在前院衝鋒獻陣,他家到好,安靜一陣子總要出點兒風波來,真不知幾時能消停。


    鬱鬱寡歡度到薑老太太院裏,屋裏就隻得薑老夫人一人,馬嬤嬤沏了茶也退去。


    沈重霖請了安作了揖,吃著茶,聽著薑老夫人和藹開口,“阿娘的壽辰還有大半個月就到了,你屋裏的媳婦個個賢慧知事,弟弟妹妹們也孝順,阿娘這心裏為能過上如今這日子甚是欣慰,隻是你阿爹又是個沒主見的,京城又大,時常見不著人,阿娘心裏有樁事還請問問你的主意。”


    聽著阿娘的語氣尚算平順,沈重霖心裏有忐忑擱於平靜,放下茶碗,十分孝順的看向薑老夫人,“阿娘有事盡管吩咐。”


    薑老夫人搖搖頭,一臉為難的看著沈重霖,她滿心滿意的大兒子,“這事兒就算阿娘吩咐,你也輕易辦不成。”


    沈重霖心裏又犯嘀咕了,“阿娘,有事直說。”


    “你屋裏的媳婦和你弟弟妹妹們,想給阿娘過壽辰,阿娘心裏很高興。想著你如今前程似錦,愈發出息,咱們沈家在京城總算是站穩腳根。素日裏你請你飲宴吃酒的不在少數,你媳婦封了誥命也是隔三隔五收到宴請貼子,這些禮數要是不還,人家該說咱們沈家沒有規矩了。”


    沈重霖聽了半天覺得還是沒聽到點子上,但被阿娘那動聽的話說得心中很是舒坦。的確如此,如今他升了官,請他吃酒會友的人檔次又得到一個提升,那些過往看不起他背不起抵毀他的小人如今更是高攀不上他,再沒有比這個更得意的事了。


    “你們非要大操大辦我的壽辰,可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霖哥兒,屆時來那麽多人,咱們這院子能裝得下麽?”薑老夫人終於說到重點上,“我有想過不若請人出去飲宴算了,可如今你的官做得這麽大,給我辦壽辰卻要出去飲宴,實在是讓人笑話不是。”


    沈重霖終於明白了,阿娘鋪墊了那麽多話,是在說現在住的宅子已經配不上自家人的身份,要換宅子。可是哪裏來的銀子換宅子?要換多大的宅子?


    瞧著沈重霖一臉的為難和凝重,薑老夫人心裏空落落的。他都當了這麽大的官了,換個宅子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先前她說不容易不過是客套話,可真沒想到會見到兒子這麽難看的臉色。


    “怎麽?很為難麽?”薑老夫人心裏不大樂意,但臉色仍要做出一副不忍兒子為難的表情來,“唉,真是我這壽辰鬧的。要是不聽你媳婦和弟弟妹妹的話就好了,可如今連進府做宴的大鐺頭都請好了,人家也在積極準備這次做宴席的事,若辭了人家說不做宴了,咱們沈家的臉麵往哪裏擱哦?”


    沈重霖為肖相獻計偷梁換柱活下肖敏的命來,肖相問他:你是為財還是為官?


    他很認為的答道:前程。


    前程,即是官。


    官,就得有官聲。


    官聲一差,他的前程就得斷送。


    此前都是別人宴請他,他若不回禮的確說不過去,關係,不都是靠來來往往維係的麽?阿娘這次做壽辰,的確是個籠絡和維護關係的好機會,錯過了實在可惜。


    “阿娘事事為兒子著想,兒子心裏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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