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知其誰,相信沒見過他人,肯定也聽過他的名字。他可真是倒黴,竟被海幸給盯上了。鑒於阿娘先前的確是答應過她,這人子要是反悔豈不是打自己的臉?祖母那麽護著海幸,能過得去?


    海珍臉上僵著表情,極不自然的朝黃夫人斜去目光。


    黃夫人也正愁這事呢,自打海幸回來說了這事,提到沈宴知時那花癡的模樣,就像沈宴知是一棵樹上的果子,她就站在樹下,仿佛有本事伸手就能摘到似的。


    “都說這事急不來,大嫂嫂,珍姐兒今兒回門,此事等晚些時候再說吧。”


    “你也知道珍姐兒今兒是回門,她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是走是留還不得是憑聽姑爺一句話?好事要趁早嘛,你說是不是,珍姐兒?”


    錢氏又不是傻的,自然能看出來黃夫人母女兩個臉上的為難表情。可隻要這兩人不敢拒絕,她就要趁熱打鐵,探花郎哎,若幸姐兒真嫁給他,說出去多有麵子?


    “嗬嗬。”黃夫人幹笑兩聲,真是不知道該拿錢氏怎麽辦。


    海珍感受到阿娘的為難,有心替阿娘解圍,“大伯母,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關乎幸姐姐的終身,萬不可馬虎啊!適才你提到了他的身份和家世,可有探聽過他的人品?萬一人品不成,幸姐姐嫁過去也吃虧的呀。”


    “你還是細心的。”錢氏笑得眯起眼,“放心吧,沈宴知的人品貴重著呢,你是不知道他被陛下點了探花郎後,上沈家門提親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都被他婉拒了。說是自己才出仕,沒得個像樣的功名,怕連累妻房。瞧瞧,多好的小郎君啊!他家裏人口也極及簡單,隻得一個阿娘和妹妹。妹妹將來是要嫁出去的,幸姐兒要是嫁過去,往後家宅定是幸姐兒當家,日子定能美滿呢。”


    聽完這番厚顏無恥的話,海珍已經無語到了極點,這個大伯母想得還真是長遠哩。


    “如此一來,這可真是一門好親事!”


    海珍順勢感歎了一句,錢氏立馬接下話來,“可不是,幸姐兒的眼光能差得了?”


    她可真是敢說,海幸的眼光要是好,也不至於跑到京城來尋夫婿,早在崇州就嫁掉了好吧。


    “所以說,萬不能錯過了這斷良緣。珍姐兒,你回去跟你婆母好好說說,讓她進京跟皇後娘娘求一道賜婚的旨意吧,早把幸姐兒的親事定下來,我和你祖母也能早些安心不是?”


    怕海珍不答應,錢氏搬出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見自己發揮了作用,也很配合的和錢氏一起齊齊朝海珍望去。


    海珍想拒絕,可是拒絕不了。


    用過午膳,夫妻二人又歇了一會兒就往回去。一路上海珍都憂心衝衝的樣子,於希梵又不瞎,自然得問。


    “出什麽事了?自打出海家的門,就沒見你的眉頭舒展過。”


    海珍知道於希梵對海幸是有一定了解的,想了想,便把今日大房與她說的話與所求說了。


    於希梵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若不是顧忌著海幸是海珍的堂姐,他真的要吐槽一句‘癡心妄想’。


    “我與沈宴知也是在放榜那日認識的,往後因為一些公務頗有接觸,這才熟絡起來。此人有才情,也有謀略,他又是孫尚書的弟子,那個翰林院肯定是留不住他的。你姐姐一眼就瞧上了他,眼光倒是極好。”


    私心,海珍的確想海幸早點兒嫁人,她早嫁人早省事。


    可是,總不能去豁害別人吧!


    “夫君既是與沈公子熟絡,可聽說他有心儀的對象?”


    於希梵搖了搖頭,“那到沒有,這也是人家的私事,他不提,我自是不好打聽。”


    好打聽人私事,自然不是君子所為。


    回到蘇府後,於希梵回了書房,海珍則去瑞福院找楊氏。


    楊氏聽完海珍的話,眉目也擰得緊,唇角也揚著幾許譏誚,“你這個姐姐頗有眼光,委實而言,你們海家的門第配如今的沈家,算是低嫁了。但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以你姐姐的脾氣,沈家就算沒有小姑子和婆母,肯定也是家宅難寧。若你姐姐如你一般賢良淑德,我還願意搓合搓合,還想讓我進宮去求皇後娘娘賜婚,癡心妄想。”


    “媳婦知道此事為難,也不願意婆母為此事煩憂,隻是我阿娘把話放了出去,要是得不到妥善的處置,我祖母和大伯母定不會輕饒我阿娘。”


    原先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親家母在海家處境如此艱難,現在知道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楊氏默了默說,“進宮這事肯定不可能,但若一味任由你大伯母冒進,你們海家的清譽肯定會受損。依我看,此事能拖則拖,等拖不下去了咱們再商量。至於你阿娘那裏,你讓人捎話回去,就說我忙著還喜宴賓客的禮,得準備好些日子呢,等忙完了再進宮。”


    海珍微微歎了口氣,這事的確尚無好法子哩。


    小媛撩簾進來,朝楊氏和海珍曲了曲膝,“大夫人,奶奶,相府的胡老夫人來了。”


    楊氏蹭的一下站起身,忙迎出去,“這老太太怎麽突然來了?人呢?”


    “剛在門口落車,使役立來稟報,這會子可能已經進了門。”小媛邊走邊回答。


    喜宴那日這老太太應該是要來的,但相爺說偶感風寒沒讓老太太過來。如今喜宴都過了,她還來幹什麽?兩家的交情也沒那麽深啊!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一路上楊氏實在想不出胡老夫人前來拜訪的理由,但也不敢怠慢,裙擺走得驚濤駭浪。


    胡老夫人今兒隻帶著隨侍嬤嬤範嬤嬤出行,她頭上戴著小碎花囊寶鬆石抹額,一身繡鬆林繁紋馬麵裙,搭著範嬤嬤的手,臉上堆著淡淡的笑,很是慈祥。


    “胡老夫人,老夫人您吉祥。”


    楊氏匆匆迎上來,都有些喘了。


    胡老夫人笑道:“瞧瞧把你累的,讓你府裏的仆婦把我引到廳裏就是,你還親自迎來幹什麽?”


    “您老人家大駕光臨,我若不親自來接,豈非不懂事?”楊氏接過範嬤嬤的手,扶著胡老夫人往待客的廳去。


    見著小媛追上來,忙吩咐她趕緊給老夫人準備上好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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