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擔心花媚的情況,有心仔細問問崔五娘,可是她身邊一直圍著個風笛,其餘人也時不時在眼前走動,他實在找不到機會。


    都是因為他的原故,芬媚才會被新月樓控製,也不知道她是被怎麽控製的?


    隻是被軟禁?還是有被用刑?


    一想到賽彪那凶神惡煞的模樣,重巴就止不住的心寒。


    他朝青箏勉強的笑了笑,然後扭頭看到青逸拎著一隻灰色的野兔打門框裏進來,“瞧瞧我在前麵那片林子打的野兔子,可肥啦。”


    一聽見青逸說在前麵的林子打的野兔,崔五娘有些緊張。這個偏僻的廢村並不是他們無意中來到的,而是她用崔五娘的安危威脅了重巴,告訴他地址,迫使他駛來的。這廢村周圍有三片林子,她猜測大掌事的人肯定躲到那些林子裏,等著她給的信號然後動手。


    “天都黑了你還去打兔子,你也未免太饞了吧。”青箏邊打趣邊走過去盯著他手裏的兔子,“是挺肥的,你去井水清洗清洗,正好拿來烤了,一會兒給大家夥兒加個餐。”


    “其實我看到好幾窩兔子呢,但咱們又不在這裏長住,所以才打了一隻最肥的。”


    青逸說著青箏能聽懂的一語雙語話,然後扭身出去洗理兔子。


    等到兔子烤好了,重巴去喊宣衍和夏夙回來用晚飯。


    他是心不甘情不願去喊的,在回來的途中還在猶豫要不要將崔五娘是奸細的事告訴宣衍。


    又想到崔五娘找準機會警告他的話,“別想著通風報信,你要是敢有透露半分,大掌事知道了,花媚就活不成了。你不信我的手段,難道還會懷疑賽彪的手段?你為大唐太子賣命不過也是求銀子好回去跟花媚度子,等到這一行人殞了命,他們身上的東西還不全都是你的。既能得到自己該得的銀子,又能回去見花媚,何樂而不為呢?”


    崔五娘說得半分不錯,可是這一路他跟著大唐太子,覺得他是個極有風度和魄力的人,這樣的人不該死。此時他的內心負罪感層出不窮,可一想到花媚的處境又不敢有任何動作。


    越來越近了,空氣裏飄著野兔子的肥美香氣,隻要就著他加了毒藥的水吃下去,今晚這破敗的院子就會添幾縷冤魂。走著走著,重巴覺得自己的腿上就像綁著十幾斤重石頭似的,很艱難。


    “老遠就聞見兔子肉香,今夜總算有些口福,不枉重巴你帶路。”


    宣衍的話說得重巴心裏一咯噔,他心虛的看著宣衍,火光下臉色慘白。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故意帶錯路的了?


    可是見到宣衍的表情又沒什麽異常,他才安慰自己原來是多心了。


    “這條道是去燕國邊境最近的,我又不會帶錯路。”


    青箏將一個餅丟給重巴,“這是剛才答應你的大餅,吃吧。”


    重巴低頭看著手裏的大餅,男子漢大丈夫,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怕別人看出異樣,他隻得折過身麵向門口,嘴裏吃著大餅,卻是食不知味。


    此時的崔五娘也很緊張,她努力壓抑著滿腔的忐忑,連風笛遞過來的吃食都險些掉到地上。


    “你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其實崔五娘背後的傷都已經愈合了,隻是都是嫩肉,不能有大動作,否則就有撕裂的風險。可風笛不管這些,在他眼裏隻能看到崔五娘身上有傷,需要他的精心照顧。但凡崔五娘有點兒心不在焉,他都會緊張。


    崔五娘失笑看著風笛,覺得他真是蠢得可愛。


    大掌事說過隻要她完成任務,會放風笛一條命,她望著風笛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和心疼,“你別緊張,我隻是手抖了一下罷了,我沒什麽胃口,你自己吃吧。”


    “那怎麽成,你身上還有傷呢,雖然是痊愈了,到底是傷到了根本的,不吃東西怎麽養身體?”風笛邊說邊把餅撕碎遞到崔五娘嘴邊,“等回到大唐,咱們就找個好住處,我給你好好養養身子,你現在就是太虛了。”


    大唐有句俗話,相夫教子,宜室宜家!


    她此刻真的好向往和羨慕,隻可惜她沒那個好命,注定要失信於風笛。


    張嘴咬下那小塊餅,崔五娘微微移頭瞧見眾人在喝水吃兔肉,眼裏的光冰冷且麻木。


    大掌事說毒藥會在服下的半個是辰後發作,她仔細看了看,除了知情的重巴,其餘的人都喝下了重巴下了毒的水。趁著風笛去給她取水的時刻,她偷偷把解藥抹在了餅上,等上風笛取水回來,她遞上去笑道:“我吃不了這麽多,這塊給你吃吧。”


    這可是崔五娘遞到他嘴邊的餅,風笛想都沒想就含在了嘴裏,並且樂滋滋的嚼起來。


    水足飯飽之後,男女分了兩邊就寢。


    重巴木訥的坐在火堆旁,火星子跳到他手背上他都不知道挪開。


    躺在幹草上的崔五娘緩緩起身,然後撿起一旁的石頭故意丟出去砸出大聲響。


    沒人醒過來,倒也重巴嚇了大跳。


    合仁公主離她遠遠的,她與合仁公主中間躺著青箏。大掌事交待過,大唐太子身邊有兩個高手護衛,一個是青箏,另一個是青逸。她製造這麽大動靜都沒把這二人吵醒,顯然是下在水裏的藥起了作用。


    她起身走了出來,先是走到風笛身邊看了看他,然後伸手輕輕的摸摸他的臉。這輩子,或許再也找不到有個男人會對她這麽好這麽體貼了,隻有下輩子再償還他的情誼。


    重巴站在屋簷下,冷然和緊張的盯著她。


    “我的任務隻是放倒他們,真正要對他們動手的可不是我。”


    崔五娘似乎讀懂了重巴的內心,替他解釋道。


    可不輪是何等解釋,重巴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崔五娘走到破敗的院子裏,離那堆火不遠的地方站好,拉響了隨身的信號彈,星河斑駁的夜空瞬間散開一朵五顏六色的煙火。


    重巴知道她在叫同夥,剛才見崔五娘靠近那些人,他以為她是去直接取人性命的,沒想到她會說出那番話。見到宣衍和青逸等人沒死,他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無比的懊悔著。


    “你的事情我聽風笛嘮叨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大掌事不是殺你家人的仇人麽?你不是最應該殺大掌事的嗎?為什麽要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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