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醫生和護士都離開病房後,沈硯風也打發李唯西回去拿換洗的衣服過來,又讓周阿姨明早送早點過來,然後他自己就留下了,看這架勢,估摸著要留下來跟我一塊住了。


    病房的氣氛很凝重,我們兩個都不出聲。


    都好像在堅持,看誰先忍不住。


    不過相比沈硯風,我覺得我肯定能忍到最後,我拿著手機跟展信佳和唐詩詩她們幾個聊天。


    展信佳已經幫我打聽好了,沈硯風最近確實被人從背後捅了刀子,具體的事情沒打聽出來,應該也隻有身邊最親信的幾個人知道。


    我又讓展信佳去留意一下秦煙攀上了誰,她也是太放肆了,不給點顏色估計會越來越把自己當回事。


    我跟沈硯風怎麽鬧怎麽爭吵都行,可別人對他做什麽事情我就很不高興。


    尤其是自己身邊的人。


    像冉已瑾沈之寂那種人我沒有能力對付也就算了,秦煙這個小嘍嘍有什麽資格啊。


    不過這些想法,我不會說出來告訴沈硯風知道,藏在心裏,不然他會嘚瑟。


    唐詩詩和顧清讓的婚禮時間已經定下來了,最近她也忙,忙著準備自己的婚紗,還得拍攝婚紗照,她是這方麵的專家,當然是自己親力親為。


    聊了一會兒天,時間也不早了,和她們打過招呼後就拿衣服去衛生間洗澡了。


    二十分鍾後,我洗澡洗頭出來,沈硯風正在打電話,我隻聽見他說在醫院,也提到我沒什麽事,他也聽見我洗完澡出來了,和電話那端的人說了幾句話後就掛斷了。


    之後又是一片寂靜。


    我吹幹頭發,又看了下電視,我們始終保持對彼此不聞不問。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高遠發來的一條短信,高遠問我睡覺沒?要不要吃宵夜,他們科室弄了魚湯,是下鄉拿來的,味道很鮮美。


    我在看見消息之前,沈硯風比我先一步看見。


    手機放在床頭的櫃上,我吹過頭發後就順勢坐在沙發上了,也沒想著要拿手機,沈硯風在陽台打電話,進來後就去了床邊,我也沒留意他在做什麽,直到注意到他正拿著我的手機再看,我這才立刻起身走過去。


    我一把奪過手機,有些不悅的質問:“你偷看我的手機幹嘛?”


    我的舉動以及他看見的內容讓他冷聲笑道:“遲意,你別告訴我隻是住了兩三天院就跟醫生熟悉到可以關心的地步了。”


    “不行麽?人家見我無親無故,可憐到住院身邊一個人也沒,關心關心我不可以呀?”


    我點開高遠的信息看了一遍,然後當著沈硯風的麵兒回複高遠:“謝謝,不用了。”


    之後我又將對話刪掉了。


    我轉身就準備往沙發走去,沈硯風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我鬧?”我喝聲笑道:“沈硯風,你覺得我再鬧,那你還來做什麽?你現在就走呀。”


    “遲意,別像個小孩子似得好嗎,你都要做媽媽了,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麽,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如果這次的意外嚴重,你說要怎麽辦?”


    “沈硯風,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了?”我盯著他,冷漠道:“你說我像個小孩子,那就是吧,你願意怎麽說,那就怎麽說吧。”


    我怔了怔,沈硯風依舊不鬆開。


    我也沒有退讓,哪怕是自己的手腕都被勒的火辣我也依舊反抗,我說:“你到底要做什麽?放開我......”


    我歇斯底裏的反抗著,沈硯風拗不過便直接將我抱在懷中,他用力困著我,低聲在我耳邊說:“就非要跟我生氣麽?嗯?”


    男人的聲音突然軟下來了。


    我又一下子想到他這些天在沈氏應對的局麵有多困難,心就軟的不行。


    鼻子微微乏酸,一瞬間沒了聲音。


    男人溫熱的氣息透過衣服讓我感受到,我怔怔地不敢動彈,就這樣由他擁著。


    他低沉的聲音也跟著在耳邊響起:“不生氣了,好麽?”


    我微眯著眸,等待著沈硯風接下來的話,但等到的卻隻有一片安靜,沒有任何會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我以為對這幾天我們的冷戰最起碼會說些什麽,也會多多少少跟我解釋一下關於他跟莫宛之間的事情。


    沒有。


    都沒有。


    一句話都沒有。


    我等待了近一分鍾,這也算是給了他解釋的機會吧,我也不算是在無理取鬧吧。


    在確定沈硯風沒有什麽要繼續說的話後,我才掙脫開他的懷抱了,退後一步與他保持了一步的距離,我抬起頭雙眼注視著他的目光,就這樣望著他,我說:“你是不是覺得這幾天,我都隻是在生氣?”


    我抿著唇,深吸了口氣:“那你到底又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麽生氣呢?”


    他生病不舒服,我都細心的照顧,哪怕自己也懷著孕,到醫院住院後,醫生要求隔離,我也想去照顧,可他不願意,醫生也建議讓我不要照顧,我拗不過,也覺得應該為肚子裏的寶寶著想,所以我妥協了。


    莫宛不顧反對的照顧他,我很感激,但感激之餘,我也會不得不多想。


    其實如果冉已瑾沒對我說那些話我是不會想到別的東西上麵的,即便是心裏有想法,但也不會表露出來,倒不是說憋在心裏暗自腹誹,隻是像一個窗戶紙一樣沒有被捅破,沒有那麽明確的認知。


    現在,我就連假裝演一下都不願意了,自己心裏一清二楚,那種感覺是特別的難熬。


    尤其是沈硯風字字不提,對我這些天的冷漠卻當做是我生氣的反應。


    我的問話,讓沈硯風也沉默住了。


    我想,他心裏一定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因為什麽生氣,畢竟我是突然間沒去醫院看他開始就對他疏遠了。


    見沈硯風不說話。


    我這才冷笑了聲,我說:“講真的,我沒生氣,因為沒什麽值得我可生氣的。”


    剛知道的時候有生氣的情緒存在,但也隻是存在,相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以及內心深處的失落,生氣是要少很多很多的。


    我盡量在控製自己的心情,我害怕一激動就會忍不住發泄出來跟他大吵一架。


    現在我不認為是適合爭執的時候。


    雖然這裏是vip病房,但也是公共場合,有些話被別人知道也不好。


    看吧,就算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已經在為他考慮。


    我無奈的笑著,語氣有些有氣無力,我低聲道:“我在跟你鬧什麽,你隻需要用心想一想,你一定會知道的,但如果你假裝不知道,我就算在怎麽鬧也沒辦法,畢竟永遠喊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說對吧?”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連說都不想說,遲意,也許有些事情你覺得很重要,可在我這裏隻是一句話而已,如果你一直不說,我又怎麽會知道你到底在介意什麽呢?”


    “有什麽不能直接說出來麽?非得要這樣對峙下去,如果我一輩子都沒想到,那是不是就要一直這樣下去?”


    沈硯風的話讓我覺得可笑:“你要這麽想那就是吧,畢竟就像你說的,也許我現在介意的事情在你眼裏隻是一句話的問題,可在我這兒卻讓我撓心撓肺煎熬的快要瘋掉了。”


    我的語氣有些激動,情緒特別的不好。


    我甚至有種要豁出去的感覺了,我覺得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我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我的話說完,我便想走到一邊不麵對他,可沈硯風的性子也很擰,他不許我移開半步,伸手拽著我的手,他低沉道:“到底是什麽讓你撓心撓肺?遲意,你為什麽有事情總是憋著不說出來?我說了,你不說我不會知道,還是你覺得現在這樣的狀態很好?”


    我緊抿著唇,努力控製,可沈硯風就像是鐵了心似得,非要逼我說出來。


    他步步緊逼,一個字一個字的問著:“說話,嗯?既然在我眼裏隻是一句話的問題,為什麽不能直接問我,從我住院開始,你就一直一個人憋著,是不是非得要憋出點兒什麽問題讓我感到內疚你才覺得合適?”


    我不知道他說這些話是不是為了逼我說,如果是,那麽還真的是恭喜他了,成功將我逼到妥協。


    和沈硯風對立,我似乎沒有贏過。


    每一次都是被逼無奈,無奈奈何,沒有辦法妥協。


    我盯著沈硯風的眼睛,語氣淡如流水,我說:“你和莫宛不是什麽表姐弟那麽簡單對嗎?她是不是為你生了一個女兒?”


    我用自己僅剩的理智問出壓抑在心裏許久的話。


    我以為會很難。


    可當說出口後,我發現並沒有多難,反而覺得很輕鬆,或許就像沈硯風說的那樣,我應該早點問他的,憋在心裏一個人壓抑著,我誰都沒有說,唯一知道一點點內情的也隻有唐詩詩,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曉。


    我注視著沈硯風的臉部表情是如何一點點變化的,那雙原本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也因為我的話變得陰沉起來。


    看著他這樣的沈硯風,要說他和莫宛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又怎麽可能會信呢?


    我完全說服不了自己。


    沈硯風許久也沒開口,我便說:“怎麽了?不好回答還是不想回答?這對你來說也就是一句話而已,有這麽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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