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對不二所謂的有趣的事情還很好奇,但沒等他問出口就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


    給他打電話的人是井上,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電話那頭傳來的打印機的嗡嗡聲證明他還在加班。


    “抱歉,這麽晚給你打電話。”井上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沒關係,您打電話來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手塚一邊接電話一邊往馬路對麵走,街上來來往往不少人,似乎都是奔著酒吧的周年慶去的。


    “在說那件事之前......”井上頓了一下。手塚聽到他正在和電話那頭的什麽人交流。也隻是兩句話的功夫,井上就繼續說道:“卡恩·麥斯頓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卡恩·麥斯頓?”手塚重複了一遍,思索了片刻說道:“我不認識他,不過聽說過,全美職業聯賽的新星。”


    “那個年輕人在拿下全美職業聯賽的冠軍之後向媒體放話,說要在進軍世界大滿貫比賽之前先打敗之前的世界冠軍,指名道姓要跟你比賽。就在十分鍾之前我們編輯部也收到了要求公開發稿的命令。我本來是想把事情壓下來,但是新聞聯盟那邊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次衝銷量的機會,恐怕這件事在明天就會全網皆知。”


    “我已經退役了,不管怎麽說都沒有理由跟他比賽,他沒必要這麽自找麻煩。”


    “我也是這麽想的。一個理智的成年人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再怎麽自大也不至於如此,不過據當時在場的同行透露,他似乎對能夠贏過你這件事顯得胸有成竹。我總覺著這裏麵很奇怪,所以打電話問問你。”


    “我確實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他最好隻是一時衝動說說而已。不過我想他既然都在媒體麵前放話了,如果不履行承諾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你,你拒絕比賽就是另一回事兒了。手塚,我有一個猜測,或許你會覺著離譜,但是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會不會有人想把你從幕後再一次拉到公眾視野裏呢?”


    “可是我想不出這樣做的……”手塚的話音一滯,一種更加不可思議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閃過。“井上先生,謝謝你,我想你的話或許有道理。”


    “哦?那麽你是發現了什麽了嗎?”


    “不,還沒有,我想再調查一些事情。”


    “這樣啊!我這邊也會調查一些東西,到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手塚沒有返回酒吧。他邊走邊思忖著這個莫名其妙的挑戰書意欲何為。


    他沿著學生街慢悠悠的走著,和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沒有人會刻意的關注他。這正是他現在想要的。


    體育明星不同於娛樂明星,他們的大眾知名度並不像全民偶像那樣走到哪兒都可能會被認出來。雖然他巔峰退役已經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但好在他現在已經回歸了正常的生活,遠離了大眾的視野,將昨日的光環和榮耀都收藏進塵封的時間裏,世界網壇上會永遠有他的傳說,或許會有所謂的後手塚時代,但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了。


    但是現在,他卻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隱沒在黑暗中,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拽著他不放手。


    商鋪櫥窗泄出來的燈光照亮了學生街。手塚走著走著,感覺眼前忽然變得朦朧了起來。有什麽東西落到了臉上,冰冰涼。他抬起頭,看到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手塚停下了腳步,站在駐足的行人中間後頭看去,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快走到長街是盡頭了。


    下雪了,該回去找不二了。他想著,轉身往回走。


    不二將酒杯遞給吧台的客人,視線再一次掃過人群,發現手塚並沒有回來。


    石井在手塚離開後沒幾分鍾也來了,他本來想纏著不二,但不二確實忙到沒空搭理他,為了消磨自己無聊又躁動的神經,他隻好跑到角落的一大桌男人堆裏去找同伴了。


    在酒精將理智衝淡之前,酒吧的客人漸漸的散去,石井東倒西歪的蹭到吧台,眼睛半睜不睜的看著不二。“老板,你不負責送員工回家嗎?”


    “抱歉啊,今天在這裏我可不是你的老板。”


    話雖這麽說,不二還是給石井叫了出租車,在他還沒有不省人事之前給他送回了家。


    不二站在酒吧門口,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花漸漸變大,他剛想拿出手機給手塚打一個電話,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按下接聽鍵的時候,看到手塚正站在斜對麵的路燈下衝自己笑。


    冬日的夜空,紛揚的大雪,風度翩翩的少年......過往的畫麵與此時的光景開始重疊。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來。”不二掛了電話,匆匆跑回了店裏。


    沒過兩分鍾,不二從店裏走出來,一路小跑著朝手塚奔過去。“久等了。”


    “老板那裏不需要幫忙了?”手塚邊說邊幫不二拂去頭發上的雪,把大衣上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在他的印象裏,這種大雪不二通常都會打傘,但今天雪下的過於突然,他們什麽都沒帶。


    然而不二搖了搖頭,將帽子抖到了腦後。“我現在下雪已經不打傘了。”


    “嗯?改變習慣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好多年了。”說著不二拉起手塚往學生街外走。“因為你沒有這種習慣嘛。”


    聽到不二的話,手塚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地,手裏攥著不二的手。


    “你怎麽了?停在這裏幹嘛?”不二回過頭。手塚伸出手,抱住了他。


    “你怎麽了嘛?”不二又問道。


    “沒什麽,就是突然間想抱你一下。”


    手塚的反常讓不二詫異。但他終究還是沒再問什麽,安安靜靜的靠在手塚的胸口上,也輕輕的抱住了他。


    不二放棄雪天打傘的習慣是在高中的時候開始的。那年冬天,新年的時候下了大雪,手塚從德國回來,約他一起去了神社。去的途中他打了一把傘,那個時候兩人的距離還沒有靠的這麽近,與對愛情和友情的明確界限還沒有弄清楚的初中時期相比,稍微長大了的兩個人自然而然的給彼此留出了合適的距離。


    不二的傘隻遮住了自己,而手塚一如既往的對紛揚的雪花毫不在意。兩人一路上著瑣碎的事情,聊著各自目前的狀況,新年的祈願,一路上也遇到了其他的朋友。


    一群人走進神社又走出神社,不二和手塚始終與大家保持了半步的距離跟聊在最後麵,好似他們兩個有獨立於眾人之外的秘密話題一樣。


    他們兩個沒有秘密話題,卻各自藏著心事。


    那個時候手塚的事業正處於瓶頸期,他想要更進一步,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煩惱困擾著他,他想跟不二傾訴,卻又怕給不二帶來煩擾,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不二暗藏的心事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他隻能用和平常毫無二致的笑容去掩蓋內心洶湧而複雜的情緒。他不能告訴手塚,他又多想他。他有多麽想回到過去,回到能和他並肩傘下的冬天。而明天他的離開,對他來說又將是難熬的日子的重新開始。


    那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敢說,隻能繼續保持著友誼,將漸漸明了的愛情偷偷地掩蓋起來。


    從神社回去的時候,雪依然沒有停。兩人各自往家的方向走,不二收起了雨傘,雨路上他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他的身上,讓腳下雪地的咯吱聲都有了某種韻律。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在雪中打過傘。他懷著感性的期盼,期盼著某種可能性的出現。


    從上車到回家的一路上,手塚都是牽著不二的手。就像是要填補當初沒能鼓起勇氣的遺憾。如果他們的愛情要填滿過去的遺憾,他不介意先去追回那段丟失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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