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父皇登基之時,還會立下皇太女嗎?”


    “皇太女?”這等大事,徐思雨怎麽會知道?


    “嗯,皇太女朱裕陽,父皇唯一的嗣宗血脈。”


    “也不是親的啊?”


    “可是最名正言順的。”


    明明以武力奪權,還講這套宗法之道,徐思雨覺得他們是既前衛又保守。


    平翔看她不理解的模樣,幹脆把徐思雨封爵的原因說給她聽。


    “如果不是裕陽,你可不會是伯爵,而隻會是伯夫人。”


    大明朝將立皇太女,自然需要有女官女爵,給皇太女造勢。


    好吧,她是既得利益者。


    徐思雨就默默的選了挨著翠華園的兩套小官宅,隻待把隔牆都打通,稍微改改就符合規製了。


    她選好了,便問平翔:“那您呢?”


    是問府邸,也是問爵位。


    “不出意外,應該封個王爺吧。你沒看我把明王府的周圍圈了起來,左文右武,再加個後花園,總像那回事了吧。”


    這個從知府衙門修修補補,擴建又擴建的王府,就像是大明朝的縮寫,起點潦草,但越來越有模有樣。


    當平翔被封西南王時,徐思雨才知道他的真名叫劉翱。


    而攝政王平夏真名朱禾,晉陽王平遲真名李尚。


    平家兄弟都不姓平,平隻是他們的字。


    還有司馬陽就是皇太女朱裕陽。


    所以,人在江湖走,總得有別名!


    新年到,徐思雨被封安樂伯,得了一座離常嘉府六百裏外的山水小城——樂州。


    封地在這樣一個地方,看著很是偏遠。


    但實際有錦河繞過,徐家西路商隊可達的地方。


    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起,她就對樂州城充滿向往。


    不想到,負責這一段商路的黃玖卻給她潑了冷水。


    “東家不知,這嘉州陷於三山之中,一麵延錦河通達錦成府和常嘉府,可其餘兩麵連山彎繞,挨著的不是異族土司城就是土匪山寨子……這城除了官府的人和其家眷,剩下的多是發配之徒及後代。”


    流放之地,又挨蠻夷,想必民風彪悍,治理難度頗大。


    徐思雨突然覺得她被朝廷玩了。


    但,這是大明給她的小王國,那兒原有的官員和百名士兵都劃在她名下,他們需要的弓矢衣糧也都歸她,還有百姓……


    不管怎樣,這城已經是徐思雨的了,既是封地,也是責任。


    是責任,她就得管。


    其實,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徐思雨是能理解了明帝的做法。


    居一地之主,又許養兵自衛,不把她放在這樣一個地方,難道還放在富貴繁榮的地方?


    皇帝做過臨江王,如今不是屠龍者終變惡龍罷了。


    想必這個新的朝廷會在樂州城外設兵營,幫扶樂州,也監視樂州。


    別說樂州了,如今在常嘉府,不就有守軍把門了。


    她先派龍三、蕤兒隨黃玖的商隊去樂州城打探。


    原本預計他們最多去半月,可過了二十天,人還沒回,也沒傳消息。


    這讓徐思雨著急得直接上西南王府,找平翔要人。


    “不是,你的人去你的封地,不見了,怪本王?”


    “樂州是什麽地方,你要裝傻嗎?我捐了多少東西,給我這樣的封地,你們的心可真黑!”


    平翔被罵得有脾氣,但心裏也覺得他父皇這一招有些太不仗義了,忍著戾氣上湧答應了新晉的安樂伯。


    “本王馬上讓宜城大營的守軍去嘉州調查。”


    “派軍隊護送我去,我得親眼看看你們多黑心!”


    也就隻是在平翔麵前,徐思雨不注意君臣尊卑,敢直接叫板。


    ……


    此時,失聯的人,活著的隻剩奄奄一息的龍三和他一直保護著的蕤兒。


    這是一個河灘,黃沙泥濘夾雜,蘆葦一叢一叢地往河裏蔓延開去,河麵寬平且廣。


    一根樹幹卡在河灘拐角處。


    樹幹的一邊躺著一名麵色蒼白的女子,而抱著樹幹,半身浸泡在江水中的男子,正努力的往河岸上走。


    ……


    樂州,在封給徐思雨前,隻是一個計萬戶的縣城。


    徐思雨和林憶青各自騎馬,跟著平翔給他的護衛軍,隻用了兩天就趕到了樂州城下。


    按詔書上的說法,這縣城往外方圓百裏的山林和荒地,也歸她。


    就是說,以後她可以把城牆往外擴,或者修單獨的郭城給她的屯兵。


    不過,就像黃玖曾給她形容的一樣,樂州並不富饒。


    除開高立的城牆,徐思雨進城之後,看到的多是窩棚,隻在縣衙附近見到幾座與環境格格不入的高門建築。


    老實說,盡管有心理準備,她還是吃了一驚。


    徐思雨一行停在縣衙。


    兩個身穿皂服的衙役守在大門外,本是百無聊賴,漫不經心,突見到這麽多高頭大馬,戴甲衛兵,表情才豐富了起來。


    這官衙裏也是冷清的很,建築陳舊還沒人氣。


    近些看大門紅漆許多裂紋甚至剝落,望進去中庭地麵青石的縫隙長了不少雜草,瓦片黯淡,牆麵泛黃,明顯久未有曾修繕。


    徐思雨暗暗咋舌,這官衙看起來日常沒怎麽用啊,可聽說這裏的知縣已在任十年了,難道處理公務都不在這裏?


    這縣衙怎麽這個樣子了?這兒都過的是什麽日子?


    大約三刻之後,屈知縣屈承正才帶著一群屬臣從衙門外跑來見過徐思雨。


    看得出來他很著急,一邊走還一邊整理著他的官服。


    屈承正垂眸一揖:“不知安樂伯已至,承竟未曾遠迎,望勿要見怪。”


    後麵的人也跟著作揖。


    若不是徐思雨著急打聽消息,著實想讓這屈知縣彎腰彎個三刻。


    她好久沒有被這樣冷待過了。


    這樂州城,還是她的封地,居然能把她晾在衙門三刻,連口茶都沒有。


    徐思雨的心裏不虞,但還是先讓人起來了。


    “未到卯時,知縣大人為何擅離衙門?”


    屈承正年五旬上下,幹瘦,黑亮的小眼睛轉了轉,精光閃爍,道:“回安樂伯,樂州工事眾多,小臣在石場那邊單設了一處公堂。今日正巧去那邊處理雜事。”


    “屈大人,你這是私設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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