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受到了秦渡的靠近,依附在莽漢身上的陰氣再度爆發,引得莽漢周身五十步狂風大作。


    守城兵丁們哪見過這陣仗?


    當即作鳥獸散了。


    後方追逐的差役們倒像是見過類似場麵,但也不敢輕易靠前。


    大隊人馬遠遠墜在後方,又叫隊裏的快腿往巡法司請斬魔使去了。


    而此刻秦渡所見到的場景,卻與他們截然不同。


    鬼眼所見,狂風乃一青麵獠牙的凶惡大鬼,一身粗糲青皮膚上滋生著黢黑的短毛。


    臉色青中透紫,頭上紅色獨角朝天,塌鼻子翕動著、聲音似拉風箱。


    兩個眼睛銅鈴般大小,血盆大口生滿了裏倒歪斜的獠牙,惡狠狠衝著秦渡咬了過來。


    然後,它就沒了。


    沒得異常突兀......


    秦渡緩了半天才漸漸反應過來,剛才好像是小安動彈了一下、然後那惡鬼就死了?


    它怎麽死的......


    此刻的秦渡,百思不得其解。


    小安卻還是一副呆萌模樣,兩個肉乎乎的小胳膊抱著秦渡,不斷反哺著精純陰氣。


    隨後,渡鬼經長卷浮現眼前。


    這次卻展開了很長時間,最終定格在一張凶惡大鬼的麵孔上。


    其名曰:都天眾生.怒


    不知為何,渡鬼經沒有投射其生平倒影,而大鬼的麵孔也隻是亮了微弱一絲。


    其後長卷收攏,並無評級、也沒有過河錢獎勵。


    秦渡手裏一沉,卻多出來一枚圓溜溜、黑漆漆的丹丸。


    丹丸觸碰到魂體,原本蜷縮在魂體丹田處休眠的煞蛇立刻驚醒。


    還沒等秦渡反應過來,煞蛇便遊曳到掌心處,將那丹丸一口吞吃進肚。


    龐大的煞氣爆發,一股股精純血氣源源不斷反哺。


    正這時,秦渡就聽耳畔有人聲:“喂、喂?秦兄弟,該吃飯了!”


    隨後龐大的牽引力量來襲,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墜落感過後,身軀猛地一震。


    秦渡醒來,發現自己仍在監牢,而小安依附的寶劍,也正被他抱在懷裏。


    ,


    “我被人喚醒,魂體受吸引回竅了?”


    秦渡定了定神,又左右打量。


    近在咫尺處,是牢頭的黑黃大臉,上麵堆滿了笑容:“秦兄弟?秦兄弟?你總算醒了......


    昨天晚上我喊你吃飯,哪想到你已經睡過去了......”


    牢頭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拎進來:“這些吃食我一口沒動,今兒來點卯之前,我特意叫我家婆娘熱過了,你趁熱吃。”


    說話間,牢頭把食盒放在地上,很殷勤地要伺候秦渡吃飯。


    這種熱情到反常的態度,立刻引起秦渡的警惕:“牢頭,你有話直說,最多我以後少用術法指使你幹活兒就是了......


    你說實話,這食盒裏的菜都下毒了吧?”


    “唉喲我的爺,小的哪敢啊?”


    聽到秦渡的話,牢頭差點哭出聲來:“待會兒郡守大人要來,我合計著,想求您老嘴下留情,不然惹得郡守大人發怒,我們爺們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郡守要來?”


    秦渡聞言,眼前一亮。


    心中暗暗讚歎,隻道許嘉寧辦事幹淨利落,果然是好兄弟、講義氣!


    他正想著,就聽牢門方向傳來獄卒聲音:“見過郡守大人!”


    “見過郡守大人!”


    ......


    腳步聲迅速接近,很快,一名文士打扮、氣質儒雅的中年人出現在牢門外,後麵還跟這個黃衫白衣的俏麗女子。


    秦渡細細打量,隻覺得此人相貌敦厚、兩眼炯炯有神,並不像過去所以為的那樣昏庸。


    而跟在中年人身後的黃衫女子,雖一直低著頭,其身體形態卻令秦渡覺得熟悉。


    觀察片刻,秦渡拱手與郡守見禮,又對那女子招呼道:“許兄?”


    “噓!”


    許嘉寧怯怯抬頭,臉上神情竟罕見地浮現一絲女兒家才有的羞澀。


    她豎起一根手指堵在自己唇邊,很緊張地示意秦渡噤聲。


    秦渡心裏咯噔一聲,隱隱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郡守審視片刻,又經曆幾次深呼吸,才用一種極力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淡淡道:“你、就是秦渡?”


    秦渡點點頭,視線卻緊盯著許嘉寧,用目光詢問她究竟說了什麽?


    許嘉寧悄悄挪了兩步,將自身掩藏在郡守身後。


    郡守又深吸一口氣,極力鎮靜道:“站起來說話。”


    秦渡這才反應過來,忙鑽出被窩、又手忙腳亂地換上昨日新買的一身新衣。


    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此刻換了新衣,氣質便截然不同。


    郡守打量片刻,不著痕跡的點點頭,眉宇間的怒色淡了些許。


    歎道:“倒是個俊後生,難怪......”


    到這時候,秦渡已經隱約猜到許嘉寧是怎麽說服郡守釋放自己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許嘉寧,隨後對郡守抱拳:“大人,許兄該不會是告訴你,我倆已經......”


    話剛出口,就見郡守瞪眼:“你這小、咳......”


    他差點罵人,但馬上環顧四周,更沉下臉色:“今日消息若有半點外傳,爾等性命堪憂。”


    旁邊的牢頭和獄卒們跪了一地,哪敢說別的?


    紛紛用手堵住耳朵、眼睛也緊緊閉著。


    郡守這才看向秦渡,心胸裏卻醞釀出無數詞匯,準備從秦渡的第一代祖宗開始問候。


    哪曾想,秦渡卻又一拱手:“大人,許兄所言都是一時情急,我倆隻有兄弟之誼、並無男女之情。


    秦某雖深陷牢獄,卻也絕不能為脫身而害了許兄名節。”


    隨後正視許嘉寧,秦渡鄭重道:“許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但如此荒唐舉動,往後可萬萬不能再有了。”


    聽到這一番話,郡守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又扭頭看向許嘉寧。


    他沉聲道:“寧兒,他所說可是真話?”


    許嘉寧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郡守這才扭頭看向秦渡,眼眸裏卻多了幾分欣賞:“身陷囹圄卻仍這般坦蕩、從容,難怪你未經傳授,便可施展我儒門一脈的‘舌綻春雷’之術。”


    說罷又一沉吟,郡守道:“小夥子,我大周有三十六洞天大傳承、七十二福地小傳承,不知你師從哪一家、哪一派?”


    秦渡搖搖頭,如實回答:“我並無師承,所學都是機緣湊巧、偶得的江湖方術。”


    郡守點點頭,又道:“既然如此,你且協助寧兒破了南城客棧凶案,若能成功,本郡不但保證幫你脫罪,還可收你入我儒門。”


    說罷挺胸,傲然道:“天下修行者,無非天、地、玄、黃四等。


    本郡精研儒門典籍,積蓄才氣三鬥,可抵得道門三百年道行、正是地境修士。


    能拜我為師,也算你三生有幸了......”


    這話聽得秦渡一愣。


    他檢視自己體內煞蛇,那蟒蛇昨夜吞了渡魂經獎勵的丹丸,今日已經隱隱有了要化蛟的趨勢。


    對比神婆十年道行煞氣,秦渡估摸著自己再不濟,也有四百多年道行了......


    郡守大人,您這可有點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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