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秦渡回想起那天的時候,還是難免有些激動。


    而且忍不住想笑。


    倒不是別的,而是那半截身子的美女蠟像,雖然正麵融化很嚴重,但背影著實誘人。


    隊長他們執勤完畢回來的時候,剛進門第一眼,把眼珠子都給看直了。


    再等秦渡把自己的猜測講述完,一群老油條都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還有這種操作?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這就得說秦渡把那美女蠟像拆開之後的發現了......


    頭部沒什麽特殊、就是普通蠟製工藝品。


    但胸口倆大燈可就厲害了......


    裏麵有很多融化的冰袋、而中空的腔體四壁又能看到很多鑽孔、打洞的痕跡。


    秦渡由此推想,猜測出凶手的作案方法。


    先利用蠟模做出類似強弩的射擊部件,整個弓弩結構正好藏進倆大燈以及後麵的蠟人胸腔。


    至於未能發現的凶器,秦渡懷疑是用冰塊打磨成的弩箭。


    而那些冰袋,就是用來保證弩箭不會太早融化的。


    蠟像整體密閉,裏麵有大量冰袋用來降低溫度。


    送到經理手上之後,被擺在客用茶台旁邊,每天都有一段時間被太陽直射、緩慢融化。


    本來這東西應該堅持個三四天就生效了。


    但偏巧趕上倒春寒,氣溫直降,那經理還摳門、舍不得開空調。


    於是足足拖了半個月,蠟像融化得差不多,勒住弓弦的冰鉤才化掉。


    隨後弩箭發射,恰好擦開經理喉管、要了他的命。


    這猜想一出來,凶案總算有線索了。


    那就查唄!


    查到最後,案件核心的殺人手法跟秦渡猜得基本一致。


    隻不過,送蠟像那人根本沒想過要殺人,隻想嚇唬嚇唬狗大戶經理、把自己的工資討回來......


    那人就是替經理布置風水局的先生,標準手藝人、博學多才且能說會道。


    按他說法,經理請他看過風水之後、拖欠一萬塊薪酬不給。


    他尋思著要來一波人前顯聖,弄個蠟像嚇唬那經理,哪曾想就這麽巧、經理居然因此沒命了。


    到最後經過鑒定,還是給這人判了一死刑,後來幾次上訴改成死緩。


    同事們都感慨這事兒出得太巧、狗大戶自有天收。


    但秦渡心裏直撇嘴。


    判決結果能錯麽?這人要真沒憋著殺人的心,幹嘛廢這麽多周折?


    哪怕他真就是腦子有坑、閑的,那彈個冰球啥的嚇唬人不好麽?


    為什麽非得用弩箭?


    總而言之一句話,可怕非鬼神,別惹手藝人!


    ......


    回過神來又看那巡法司差役。


    那差役見秦渡看自己,把小嘴一撇:“哼!”


    秦渡沒搭理他,跟這種人較勁,掉身價。


    但終歸是憋了一股火氣。


    他也不急著先去化人場了,幹脆跟任俠還有那巡法司差役去勘察現場。


    被人瞧不起了怎麽辦?


    靠本事把臉找回來啊!


    昨晚大元戲班台上凶案,秦渡親眼目睹案發全過程。


    此刻雖已有了些猜想,但還得親自進行驗證。


    出發時,玉如禪師也顛顛地跟出來了。


    巡法司差役見了玉如禪師,忙躬身打招呼:“見過大師。”


    玉如禪師衝他點點頭,沒怎麽搭理,而是顛顛地跟在秦渡身後:“施主,今天去不去......”


    “不去。”


    秦渡臉一黑,心說這賊禿墮落的速度,簡直令人痛心呐!


    一旁的巡法司差役就有些傻眼。


    玉如禪師可是大禪寺來的高僧,連掌司大人都對他平等相待。


    現在這大師在秦新役身邊,怎麽像個小跟包似的?


    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暗暗有些後悔。


    我大意了,本以為是郡裏關係戶,但看現在情況,這位沒準是個大佬......


    巡法司差役惴惴不安。


    一路奔清河渡頭,巡法司差役幾次試探著想跟秦渡說話、拉近一下關係。


    秦渡左瞧右看,假裝眺望四周的風景。


    心說,要跟我翻臉就跟我翻臉、要跟我和好就跟我和好......


    好家夥,您當秦某是城門呐?說出就出、說進就進?


    您呐,找地方涼快去吧!


    不多時來到清河渡口。


    碼頭上人來人往,都是些扛大包的苦力在搬運貨物。


    昨晚的戲台被差役們設崗哨圍起來了,靠近五十步就地抓起來審查。


    哪怕查完真不是嫌疑人,也得告一個影響執法、擾亂治安的罪名。


    到戲台上,場麵可就更大了。


    昨晚案發後的現場紋絲沒動,大元戲班成員、以及部分前排觀眾都被扣押班房待審。


    大元班班主的死屍已經抬到郡衙門裏,由郡衙門和巡法司的仵作一起檢查。


    戲台西南角,昨晚那柄偃月刀狠狠劈在戲台上,刀刃入木三分。


    周圍血跡已是暗紅發黑。


    許郡守跟一個穿青黑色官衣的魁梧大漢站在旁邊,倆人大眼瞪小眼。


    “此事顯然非鬼神所為,該由我郡衙門審理,掌司大人越權了。”


    許郡守儒士風範,侃侃而談。


    魁梧大漢沉默片刻:“這案子看著懸乎,而且影響惡劣,該由我負責。”


    “巡法司上查百官下轄修士,但此案雖構思精巧,實乃凡人所為,歸我管。”


    許郡守堅持。


    魁梧大漢:“閉嘴你打不過我。”


    “......”


    許郡守氣急,有心要罵人,又怕這掌司不講道理、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自己動手。


    憋了半天一拂袖,背過身去啐道:“莽夫,本郡不跟你爭!”


    正這時,秦渡到了。


    倆人瞧見秦渡,眼前同時一亮。


    掌司道:“秦新役,還不來我這裏點卯?”


    許郡守的笑容宛若春風:“秦渡啊,這案子你怎麽看?”


    “......”


    秦渡緘默片刻,心說這倆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怎麽還鬥起來了?


    自己摻雜在中間準沒好事。


    因此抱拳,笑道:“見過兩位大人,這案子我已有頭緒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巡法司的新役!”


    魁梧的掌司大人很驚喜。


    心說老子當初總瞧這小子不對勁兒,所以隨手給他弄個巡法司新役的虛職。


    沒想到好像賭中了?真挖到了許老賊的牆角?


    ,


    許郡守滿臉笑容,心說本郡的眼光果然不錯。


    想著想著,又瞥向一旁的掌司。


    心說陰二你太天真了,以為本郡牆角好挖麽?


    我閨女跟這小子關係密切,他說不定哪天就成我姑爺了......


    ......


    倆大人物勾心鬥角片刻,卻在一件事上達成共識。


    南城凶案事態複雜,秦渡深陷其中卻能生還,顯然不簡單。


    因此許郡守和掌司都憋著要考驗秦渡,一個是替自己閨女著想、一個幹脆就是憋著要挖人牆角。


    於是齊齊開口,讓秦渡說說看法。


    卻不料,秦渡衝他倆一抱拳,非但沒說話,反而還跳到戲台底下去了。


    看到這動作,許郡守和掌司都是眼前一亮。


    他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秦渡這小子果然有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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