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說完了自己的猜測,又道:“二位大人可去戲台下看一看,場中位置有一精巧暗門、似是大匠手筆,構思極其驚豔。”


    許郡守和掌司對視一眼,也不顧自己身份金貴,當即鑽到戲台底下去了。


    不多時又鑽出來。


    許郡守點頭道:“確有暗門,而且檢查中部以及側角地麵,也能看到有人體壓出來的隱約輪廓。”


    掌司在旁沉默片刻,卻沒說話。


    他想不明白,凶手既然能借光影、實現隱身殺人的效果,那必然會有更多、更隱蔽的手段,可以輕鬆誅殺大元班主。


    說到底,隻不過是個戲班班主。


    哪怕名氣大了些,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對付。


    若不是因為這凶案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自己也不會將八大斬魔使調來足足一半。


    正想著,心底卻咯噔一聲。


    他看向許郡守,卻發現許郡守也麵沉似水。


    至於秦渡,他已經凝重道:“二位大人,請立刻派人重點監察搜索、我懷疑凶手的目標根本不是大元班主,而是另有其人!”


    說出這話時,秦渡其實已經隱隱猜出下一個目標是誰。


    他懷疑大元班主之死,是殷十三一手策劃。


    假設這個猜想成立,那麽下一個死者應該就是州牧之子,顧東平!


    之所以有這個猜想,是因為秦渡記得自己初次去找殷十三時,聽杏花樓的翠紅提起過,州牧之子曾找過殷十三。


    據前主記憶可知,這顧東平仗著自己身份胡作非為慣了,想要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


    百姓們聞其名,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嚇死了蘇玲的屠戶,恰好跟顧東平府中仆役是朋友。


    那一日醉酒搶蘇玲、便是顧東平府中仆役挑唆的。


    當初秦渡的心思都集中在跟南城凶案有關的線索上,卻把此事給忽略了。


    今天見大元班主死,這一切都串聯成線。


    應是蘇玲被超度,殷十三不知為何、得知自己愛人複生無望。


    所以豁出去拚了性命不要,也要設下重重計謀,替自己愛人報仇。


    隻是他不知道,蘇玲無法複生是因為被秦渡超度。


    因此才把帳算到了州牧之子顧東平的身上。


    “所以,顧東平看上了殷十三,遭拒絕,便遷怒蘇玲;現在殷十三要針對他,這......”


    秦渡心中苦笑。


    他雖自信已經看透案情,但畢竟涉及許多死者記憶。


    如果和盤托出,固然能夠破案,卻也會導致渡鬼經有暴露的風險。


    再者說,顧東平這種家夥死了,倒也未嚐不是一種好事......


    ,


    想到戲台殺人案是調虎離山,許郡守和掌司立刻調遣人手、準備安排大規模搜捕凶手。


    但還沒等傳訊差人動身傳令,郡城裏便傳來消息。


    顧東平死了。


    死在杏花樓三層,時間是昨夜。


    他當時醉酒,硬要上三樓給花魁破身。


    老鴇哪敢阻攔?唯有任憑他去。


    沒想到,顧東平上了三樓許久沒有聲音,等到人們察覺不對、上樓去看時......


    花魁已消失無蹤,而顧東平與兩名護衛卻都暴斃。


    最慘的是顧東平,其頭顱不翼而飛,隻剩下個孤零零的腔子。


    ......


    當日,許郡守與掌司前往拜訪州牧顧長生。


    “陰二兄,許兄。”


    州牧顧長生是個身材單薄的老者。


    若非身穿大周官服,任誰也想象不到,如此瘦骨嶙峋、仿佛被風一吹即倒的人,竟會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州牧。


    此刻雖是喪子之痛,顧長生卻仍表現得很冷靜。


    隻是微微發抖的手和布滿血絲的雙眼,似在無形地訴說他心中苦楚。


    “州牧大人放心。


    令公子雖性情頑劣,我二人以往因他常與大人有些齟齬,但此次勢必全力緝拿凶犯,絕不善罷甘休!”


    掌司把胸膛拍得砰砰響,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與堅定。


    一旁的許郡守也點頭,隨後又忍不住為州牧歎息。


    這位顧長生顧大人身為州牧,常年勤於公務,每日批閱奏章長達六個時辰。


    餘下時間幾乎壓縮到極致,一天隻睡一兩個時辰都是常態。


    這些年冀州北境軍事調動頻繁、與天妖國說是沒打過仗,其實是沒打過打仗。


    至於小規模的摩擦,始終就沒停下過。


    若非顧長生嘔心瀝血,如今的冀州怕是早就淪陷在兵禍當中。


    這樣的人,為何偏偏就攤上了顧東平那樣的後代?


    可悲,可歎!


    “勞煩二位大人,為我兒東平伸冤。”


    顧長生一躬到地,隨後又沉吟片刻,卻歎息道:“不過此事不好過於張揚,鬧得太大、怕會誤了民生。”


    聞聽此言,許郡守與掌司對視一眼,心下又是感慨。


    州牧大人遇此大不幸事,卻還如此顧念黎民百姓,實乃官中楷模。


    兩人又與他聊了片刻,見顧長生滿臉倦容、也不忍心繼續打擾,便匆匆離去。


    二人一走,顧長生又歎息。


    繼而回到書房桌案,繼續批閱奏章去了。


    ,


    郡衙門,班房。


    “秦爺,您再給講講那古今十大奇案,咱爺們今兒瞧您破案可長見識。”


    因今天秦渡破案時的驚人表現,差役們算是徹底服了他。


    稱呼也從預先準備的‘小秦’、‘秦新役’直接升級成了‘秦爺’。


    秦渡嘿嘿一笑,心說我可不能跟你們接著囉嗦了。


    再不回化人場點卯,今兒的‘福’可就全都讓別的司爐燒完了。


    正想著,就見許郡守跟掌司來到班房。


    兩人先跟差役們寒暄幾句,隨後就把秦渡單獨叫出去。


    差役們都是滿眼羨慕,心說秦爺今兒剛上任,出手就破了個大案。


    往後仕途肯定是一路順風、青雲直上了。


    片刻後,秦渡回到班房。


    差役們都好奇打聽,但秦渡卻衝著他們一抱拳:“哥幾個回見,兄弟我無心仕途,隻求從牢中脫身。


    現在案子完結,剛才我也跟兩位大人說清楚了。


    往後若有奇案,兄弟義不容辭,過些天我有新買賣開張,還得勞煩哥幾個幫忙宣傳。”


    新買賣?


    差役們麵麵相覷,搞不懂秦渡的思路。


    吃官家飯、朝五晚九它不香麽?


    市麵上的買賣家都歸衙門口管,哪怕是富商巨賈,也難免要受官麵上的醃臢氣。


    這秦渡同時受郡守和掌司的看重,卻偏偏不吃官家飯,豈不是浪費了這麽好的人脈?


    他們哪知道,此刻的秦渡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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