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之一道,哪怕在超凡世界也是屬於比較玄幻的概念。


    涉獵此道的修行者,可以通過望氣之法觀測到各種運的存在。


    凡人修士有運,妖魔鬼怪有運,一些天材地寶也有運,國家這種聚合體一樣有運。


    不過尋常修行者隻能通過氣運的軌跡推演出一些凶吉興衰的情報,難以直接幹涉到這種概念性的東西。


    但可以使用間接的方法進行操作,達到逆天改命的目的。


    隻是這種舉動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普渡慈航對這氣運之道頗為精深,比專注術數占卜的道門修士還要厲害。


    他聚集了皇朝國運,要褪去凡俗的妖身逆天改命,躍過龍門化龍成道。


    妖屬修行一般有兩個方向。


    一是妖精,也就是學人。


    在煉出元神之後放棄妖身,元神不入輪回,保留著記憶瞞過陰司,在人間直接投入剛懷孕的婦人胎中。


    以這種暗渡陳倉的方式投胎成人,成為人籍,改變根腳出身。


    而寶留的記憶不是一直都是清醒狀態的,因為胎兒脆弱的大腦無法承受。


    所以原本的記憶會被暫時封印,胎兒出生之後並不記得自己的前世。


    會隨著成長慢慢解封覺醒,一般在齠齔之時便有苗頭,在總角豆蔻之年徹底回憶起前生。


    當然也有可能更晚,到了弱冠之年才覺醒,甚至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覺醒前世記憶的情況。


    直到年老壽盡靈魂去了陰司才想起來,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這種記憶封印覺醒的現象被稱之為‘胎中之謎’。


    暗渡陳倉投胎成人的方法隻要成功,就可以得到一具天資優越的人族軀體。


    還能入得人族的宗門體係,獲得飛升天庭的門票,從野生妖類變成有編製的人。


    有點像千方百計潤去文明燈塔的電子寵物。


    隻不過也是有風險的,畢竟這個年代流產和夭折的比例還是很大的。


    所以一般會留有後手,庇護自己的轉世身安然度過幼年期。


    第二種修行方法,便是保留妖身。


    多數能成妖的異類,其血脈往上追溯,都能牽扯到一些強大的上古異獸。


    比如水域之中的魚蛇之流可能帶有龍的血脈。


    陸地上的走獸祖上可能是麒麟祥瑞。


    而翱翔天空的禽鳥,也可能是鳳凰鯤鵬的後裔。


    隻不過因為歲月太過久遠,這血脈一代代的雜交下來已經稀薄得無法顯現了。


    但隻要有一絲血脈聯係,就可以通過不斷的提純進行返祖,直到最後重現先祖的風采。


    這種修行之法對於妖屬來說也算是堂皇大道了,但是對此最推崇的還是人族修行者。


    因為一隻接近神獸血脈的妖類,無論是當坐騎還是上餐桌都是非常喜聞樂見的。


    據說天庭還有一個叫豢龍氏的機構,專門飼養血脈高貴的妖類。


    天庭大佬聚會時候享用的龍肝鳳髓就是出自這個機構。


    既然有祖上血脈高貴的妖n代,自然也有真正野生草根的平民妖怪。


    它們的本體普普通通,沒有任何了不起的根源,返祖這一條路是走不通的。


    要麽放棄妖身,暗渡陳倉投胎成人,走人族的修行之路。


    要麽堅持自己的本體,相信自己一根雜草也能修煉到斬落日月星辰的境界。


    當然也有極少數想法不一樣的妖類,普渡慈航就是其中一個。


    他本體是一條普通的蜈蚣,沒什麽驚天動地的強大祖先血脈。


    隻不過出身相對特別一點。


    ……


    大明國運化作的五爪金龍幾乎凝聚成實質,就連不通修行的普通人都能憑借肉眼看到。


    身處其中的百丈蜈蚣身軀不斷發生蛻變。


    密密麻麻的節肢褪去,甲殼剝落,有新的血肉生成,帶著若隱若現的龍鱗紋路。


    身下鼓起四個大包,似有龍爪要從中探出。


    那猙獰的頭部也出現一陣扭曲變形,原本的蜈蚣的腦袋炸了開來,一個龍頭孕育而出。


    隻不過還很模糊,像是孩童亂塗的畫作,整個龍頭看起來有點抽象,還沒徹底成型。


    頭頂有兩個包鼓了起,刺啦一聲血肉崩裂,兩根如同珊瑚的龍角刺破肉包長出。


    在這一刻抽象的龍頭才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不再是之前古怪的模樣。


    普渡慈航抬起半成品的龍頭看向天空,沒有雷劫,也沒有神佛顯聖。


    不用擔心功成之際被抓上餐桌,這世間再無人可以阻止自己化龍成道。


    他心中歡喜不已,正要忍不住張嘴發出長嘯。


    卻見那自己原本被撕裂的僧人軀殼出現異動,有佛光綻放,碎裂的血肉重新聚集起來,化為一個僧人的模樣。


    不過卻不是護國法丈的樣子,而是一個青年和尚,劍眉星目麵容冷峻,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感覺。


    普渡慈航還未出口的龍吟聲頓時變成桀桀怪笑:“這不是法海大師嗎,你的大威天龍呢,怎麽不使出來?”


    “莫不是請不來那八部天龍,來,跪下,誦本座真名,本座賜予你真龍神力!”


    聽到這猖狂的話語,被稱作法海的青年和尚沉默不言,微闔的雙眼之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他有心降妖,卻無力施展手段。


    不隻是因為如今的他隻是一縷殘缺的元神,更因為自己那借法諸佛的本領失了效果。


    法海抬眼看著即將化龍成功的普渡慈航,心中有些懊悔,不由得想起曾經。


    當初將蛇妖白素貞鎮壓在雷峰塔之後,法海繼續遊曆天下,行那斬妖除魔之舉。


    在一次路過一座村莊之時,見到村民在供奉一棵巨大的柳樹,求那樹靈庇護村子不受災害。


    但法海一眼就看出那所謂的樹靈就是一個樹妖,當即就揮動禪杖將之打殺。


    小小的樹妖哪裏是他的對手,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打碎了形體。


    就在樹妖死去的那一刻,村莊周圍的山出現崩塌,上遊的河水失去阻攔浩浩蕩蕩傾瀉而下。


    法海道行高深,用錦襴袈裟擋住了洪水,及時救走了所有村民。


    在村民們悲慟的哭喊聲之中,他才知道一直是這樹妖維係著這片土地,庇護著這小村莊不受天災影響。


    一直消耗法力維持山川地脈,所以道行才如此弱小,被輕易打殺。


    這次斬妖讓他佛心出現了動搖,自己堅持除掉一切妖物的做法真的是對的嗎?


    後來在遇到一條奇怪的蜈蚣妖之時,他猶豫了,沒有直接打殺。


    卻也因此埋下了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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