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隻是被驚嚇到了的藍蝙蝠,在聽到對麵之人的話語後,渾身都如同陷入冰窖一般,仿佛因為自己的身份被識破而陷入呆滯。


    整個人也摔倒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地樣子望著對麵在麵具人。


    然而藍蝙蝠在摔倒的時候已經將手壓在了大腿下方,然後用手指狠狠地刺入自己大腿。


    刺破皮膚的疼痛從大腿處出來,讓藍蝙蝠迅速隨著這波疼痛感進入一種高度繃緊的思考狀態。


    她瞬間意識到了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機,她被天戮抓到了!


    天戮到底是怎麽找到她的?又是怎麽識破她的身份的?


    她在博城根本沒用藍蝙蝠的身份,就算以許思的身份被天戮發現了破綻,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藍蝙蝠啊。


    難道有臥底?但知道她身份的應該隻有撒朗和引渡首,這……


    還是說是撒朗的試探?但也不可能,在博城,撒朗其實都不知道她在哪,這是她自己尋找的住所。


    一連串的疑問從心中滋生,然而每一個似乎都是那樣不可思議不可解釋,讓藍蝙蝠怎麽都想不透,越想越心涼。


    唐錦看著藍蝙蝠倒在地上不說話,便向前走了兩步道:


    “怎麽?還在想著怎麽跑?你覺得你能從我天戮的手上跑掉嗎?”


    藍蝙蝠此時對自己真的被識破的事實不再抱有僥幸,她立馬換了一張臉,對著天戮巧笑嫣然道:


    “原來是天戮大人,我說誰這麽大能耐呢,突然出現在小女子的房間,怪嚇人的,小女子出醜了,見諒。”


    藍蝙蝠邊說邊站起了身,還動作優雅地撫了撫衣服的皺褶,隨後將身旁唯一的椅子正麵朝著麵前的天戮擺好道:


    “這房間簡陋,招待不周了。”


    相當強的臨危不亂與隨機應變能力啊,唐錦對藍蝙蝠愈發滿意,動作上也當仁不讓地坐在了座椅上。


    而當他坐好的時候,藍蝙蝠已經跪坐在旁邊了,讓他能夠以一個舒服的角度俯視著她。


    唐錦裝出輕蔑一笑的樣子道:“嗬,你還挺鎮定的嘛。當我來找你串門嗎?我約撒朗博城見,她爽約了,那你這個被她丟過來試探的馬前卒,就不要想著回去了。”


    藍蝙蝠聽著這話又是一陣心涼,完了,天戮似乎真的對撒朗有很大的敵意,那她很有可能真的就要留在這裏了,而且就算回去了,這層身份的價值……


    然而這心灰意冷的想法剛剛升起,之前為了這個身份付出了一切又讓她迅速警醒。


    一路走來,不管是在誓言樹下許下的誓言,還是為了獲得這層身份同僚做出的犧牲,還是紅海事件自己間接造成的罪惡,還是那些在黑教廷中親身經曆親眼目睹卻沒能力阻止的醜陋扭曲至極的惡行,都讓她根本沒法放下!


    在沒有做出足夠的貢獻讓自己獲得救贖,在沒有找到一把刺向黑教廷關鍵部位的匕首之前,她一定一定不能就這麽沒價值的死去!


    快想辦法啊!快想到辦法啊!藍蝙蝠在心底急得想流眼淚,表麵卻得裝出溫順被馴服的姿態,對著天戮開口道:


    “我不明白,天戮大人,咱們不是都是教廷的一份子嗎?您和撒朗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


    唐錦冷漠道:“我不明白?是你不明白。不用抱有僥幸了,雖然大家都在教內,但撒朗就是我的敵人,她手下的人落到我手上,要麽有點價值,比如能夠為我提供一些情報,要麽,就是死!那麽,告訴我,你覺得你有價值嗎?”


    藍蝙蝠聽著天戮的話語,那聲死字就像是直接敲在她心中的喪鍾!


    要麽背叛撒朗、要麽死……兩個選擇都過於殘酷,相當於讓過去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這其中的失落能夠讓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當場崩潰。


    然而藍蝙蝠以極大的毅力,在這個絕境關頭迅速思考背叛撒朗的可行性與收益。


    她完全沒考慮過用魔法逃跑,在天戮這種威名赫赫的準紅衣大魔頭下,一次逃跑的嚐試就可能會被認為是對其威嚴的挑釁,下場就基本沒有餘地可言了。


    如此就一定需要在天戮手下求生,也就是選擇背叛撒朗。


    而選擇這條路就意味著得在說出情報後,繼續為天戮展示價值,而不是寄希望於他信守承諾讓自己活下來。


    天戮自身也是一個有很多可以挖掘的黑教廷準紅衣,同時他與撒朗是對手,甚至可以考慮幫助他對抗撒朗。


    背叛撒朗之後仍然可能找到機會打擊到黑教廷,但是真正做起來,何其渺茫。


    為了做到現在藍蝙蝠這個的位置上,她付出了多少,而有過一次背叛行為後,她又有多少機會再獲得這位天戮的信任。


    藍蝙蝠在心底淒美一笑,將頭慢慢地低了下去,伏在地上,表示臣服。


    她別無選擇。


    “我選擇活下來。天戮大人。”


    唐錦注視著匍匐在地上的女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輕笑道:“你倒是識時務。那麽,說說你有什麽價值。”


    藍蝙蝠稍微抬了抬頭,開口道:“我對撒朗的信息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並不多,然後我其實是撒朗派到冷爵那邊的臥底,如果天戮大人對冷爵也有想法的話,我這邊能為您提供冷爵的一部分信息。”


    藍蝙蝠沒有隱瞞自己還有個臥底在冷爵那邊的身份,雖然這可能會增加她的不可信度,但也同樣是她能提供的信息價值。


    然而唐錦似乎並不怎麽在意地說道:“哦?還有呢?”


    這個輕描淡寫的反應讓藍蝙蝠一楞,之前天戮不是就是表現出想從她這邊獲取信息的目的嗎?


    不過她也沒愣太久,就接著說道:“還有……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幫大人承擔一部分獲取或分析信息的工作。”


    “讓你做智囊?一個三姓智囊?我不需要。”


    唐錦冰冷而直指本質的話語讓藍蝙蝠黯然,不過她的首要目的是活下去,先要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死亡本身對她來說並不可怕,但心中信念讓她必須忍辱負重地活下去。


    藍蝙蝠望著天戮麵具下那雙深邃的眼睛,他又沒表現出對自己擁有信息的重視,又不用自己當智囊,還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所以,他其實是想要將自己收為禁臠?


    女人的身體也是一種武器,但對於一個依靠信念而活的人真的需要通過這個武器去謀取價值的話,其實每一次鞭撻與衝擊,都是對尊嚴與靈魂的踐踏。


    思考間,天戮冰冷的聲音繼續傳來。


    “沒有別的了?你不是說你想活下來麽?再好好想想,你還有什麽價值?”


    麵對天戮的壓迫,藍蝙蝠隻能選擇屈服,對於犧牲自己,她有所覺悟,可她擔憂的是,如果淪為男人發泄的工具,她離自己的歸宿,是否反而會愈加遙遠。


    但此情景容不得她再過多猶豫,藍蝙蝠再次將自己的頭低下,恭謹地說道:“大人,我願意獻出我的身體與靈魂。”


    “哦?你想當我的女人?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女人。”唐錦裝出對藍蝙蝠的提議有些驚訝的樣子說道。


    藍蝙蝠聞言內心十分苦悶,這個人將所有的路都堵住,隻剩下這最後一條,由她提出來,反而變成了她想?


    然而人為刀俎,她為魚肉。她隻能繼續作踐自己道:


    “……沒有人碰過我,大人,我還是…幹淨的。”


    “哦?”


    “是真的,大人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為大人獻出一切……”


    唐錦看著沒有抬頭的藍蝙蝠,內心隻是滿意,但並沒有為她這份犧牲自己的精神有任何動容。


    他對藍蝙蝠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要做他黑暗麵的管家,沒有達到個人信念的極致,那又如何保證將來能夠追隨他去以直麵一切的堅韌對抗這世間的黑暗。


    這世間真實的黑暗要更有權勢、更有力量、更為可怕。


    他唐錦,想要走上巔峰,他擁有的決心與覺悟,遠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沒有一顆千錘百煉超脫肉體與靈魂的心,沒有一個百世不忘超越個人的信念,他就不配承擔族群的信任與性命,去與那些異族的帝王博弈與抗衡。


    至於尊嚴什麽的,在未來可以預料的種族之戰中,層次低得太多了。


    他所處的層次是族群領袖,他的一次無奈,一次無能,一次屈辱,背後就可能是一個城的人流離失所,血流成河。


    那其中蘊含的痛苦與絕望以及對信念的拷打,又豈是普通對個人肉體與精神層次的折磨可以類比的!


    他需要的副手,就一定要拿出讓他滿意的表現!


    “嗬,那麽,爬過來,讓我看看你。”


    在藍蝙蝠的眼裏,天戮的語氣是那樣的強勢而居高臨下,她隻能照做。


    手撐著地,藍蝙蝠保持著這匍匐的姿態爬到了天戮的腳下,隨後被他湊下身來,用手指勾起了下巴與他對視。


    “你真的願意付出一切嗎?”


    唐錦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本是一句重複確認的話語,卻仍然給藍蝙蝠帶來相當大的壓力。在這雙目光的注視下,她不自覺地想回避,然而她的下巴被牢牢捏住,讓她隻能回視。


    “我願意付出一切。”藍蝙蝠盡量用誠懇的態度說道,眼下她必須盡量獲得天戮的好感,無論如何。


    “那麽,願意讓你付出一切這麽卑微地苟活下來的根源,是什麽呢?”


    唐錦死死地捏著藍蝙蝠的下巴,看著她的瞳孔因為自己的話語放縮閃動,繼續著自己的拷問:


    “我從你的眼底沒有看到對物質的追求、對權勢的欲望、對情欲的放縱,倒像有種達到了極致的信仰,讓你舍不得放棄你這可憐的生命,而這種信仰,不是為了極致的惡,就是為了極致的善,隻有這兩種可能,告訴我,你是哪種……”


    “我隻是……不想死。我不想死。大人,我不想死啊!”


    “看著我的眼睛!把眼睛睜開!”


    “我就是單純地不想死啊!我怕死啊!”


    藍蝙蝠聲音帶著顫抖,她甚至眼眶中充斥著因巨大的情緒波動而產生的淚水。天戮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他在人心之上的洞察讓她甚至快要隱藏不住自己的真實想法,隻能借著恐懼偽裝出自己的懦弱。


    “一定要我拆穿你嗎?”唐錦伸出手指,輕輕拂過藍蝙蝠眼瞼的水珠,聲音突然溫柔了許多道:


    “審判會,代號,蜂刺。”


    這聲音輕描淡寫,卻在藍蝙蝠心中炸起驚濤駭浪!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知道……


    藍蝙蝠心中真的慌亂了,一瞬間的衝擊讓她完全無法思考,今天的一切都太過突然、離奇、崩壞,積累到自己的身份被天戮識破的這一刻,她的心境也被完全擊潰了。


    “哈哈哈,終於不偽裝了嗎?”唐錦笑得放肆,而映射到藍蝙蝠那雙已經因為超過負荷而失去神采的眼底,則猶如惡魔一般。


    “你……到底是誰?又想做什麽?”藍蝙蝠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你跟了冷爵那麽久,應該知道他是邪神的教徒吧,通過世人的怨念與仇恨獲得力量。而我,也是如此,當一個虔誠至極的心,因我而破碎的時候,我就會獲得越強大的力量。而你,蜂刺,你靈魂中的純潔,就如同一個誘人的美食,在我的眼底無處遁形。”


    天戮的話讓藍蝙蝠真正地心如死灰,他似乎真的知道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在審判會,還是在撒朗或者冷爵手下。


    明白一切後的藍蝙蝠瞬間拋棄了繼續思考這個沒意義的行為,她身上還有配置過的毒藥,就算殺不死天戮,也要濺他一身泥。


    然而天戮反應更快,他似乎一瞬間就把握住了藍蝙蝠想反抗的心理,電光一閃間,藍蝙蝠被一股龐大的空間之力轟到了牆上,隨後直接倒在了地上。


    “何必要反抗呢?我也不會如何,隻是揭穿了你的身份,並沒有要求你去做傷害審判會的事情。”


    唐錦又起身,走到了軟倒著的藍蝙蝠麵前蹲了下來,疼愛般地撫摸著藍蝙蝠沾著血的臉蛋。


    “我要的,也隻是你以蜂刺的身份,乖乖當我的女人。等我成為紅衣主教的那一天,你也會擁有王後的榮光,如……”


    唐錦的聲音直接被藍蝙蝠的動作打斷了,她用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大拇指,猶如原始生物般,整顆牙都快嵌進手指裏。


    鮮血從手上流出,然而唐錦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其餘的四隻指頭仍然在撫摸著藍蝙蝠的臉蛋,仿佛在為她的行為惋惜一般。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那就去死吧……作為對我背後邪神的一次美好獻祭,我天戮,給你一句遺言的機會。”


    唐錦說完,抽出了手,在麵前緩緩凝聚起了一柄由土係魔能模擬的長劍。


    藍蝙蝠看著頭頂逐漸尖銳的長劍,臉色終於顯露出真實的譏諷表情,她狠狠地將嘴裏的血往一邊一吐:


    “哈哈,我呸,你們這些黑教廷的狗雜種!別拿你們那套可笑的狗屁邪神理論招搖撞騙,你不過是享受淩辱我精神帶來的快感而已,以為我看不透嗎?!你本質上不過還是一個懦弱無能又心理扭曲到極致的畸形人,我是栽了,但你們做的惡,終有一天會催生出無數個我這樣的人,哪怕淪落得滿手鮮血,也要讓你們血債血還!”


    藍蝙蝠話音剛落,那柄長劍也似乎因為控製者真正被刺痛到內心而微微顫動,這個現象讓整場都被全麵壓製的藍蝙蝠臉上浮現出了爽快而淒美的微笑。


    在長劍落下之時,她閉上眼睛,迎接自己的終點。


    “嘭!”長劍直接刺到了地麵上,發出一聲劇烈的響動。


    藍蝙蝠皺著眉,卻沒有等待自己預期的結果,她直接浮起嘲諷的笑容,就想睜眼看這個天戮還想玩什麽花樣。


    然而當她睜開眼後,卻被眼前見到的人真正震撼得腦海一片空白。


    唐錦取下麵具,露出一副欣慰與滿意的笑容說道:


    “審判會蜂刺,我單方麵很高興地告訴你,你通過了我對你的考驗。我現在通知你,你被軍部動用戰時無條件征召令秘密征召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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