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陳,這是南嶽國,還輪不到你掌生殺大權!”


    廖景軒上前一步,和孟子陳冷眼對視。


    無論如何,剛才那一槍已經傷到孟子陳,便再無回旋餘地,隻是箭已上弦,豈能回頭?


    “你能代表南嶽國?”


    孟子陳恥笑,區區一個南嶽武士,就想自抬身價,簡直滑稽可笑!


    就算你是先天強者又如何?


    眼下截流城唯一能夠代南嶽國發聲的,隻有特使蔣無為,就算廖景軒對孟子陳的做法很是憤怒,卻沒有辦法。


    冷眼怒視片刻,廖景軒終究是顧忌前程氣運,按下心頭怒氣。


    “我不和你爭,隻是這件事情和秦姑娘沒關係,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你信不代表我信。”


    孟子陳視線繞過廖景軒,看向秦綰綰。


    隻是尚未開口,猛然間再吐鮮血,竟然是直接昏了過去。


    一旁孟虎孟雷大驚失色,忙不迭的將孟子陳背起來放上馬車,回孟府去了。


    孟子陳一走,整個鳳凰街口便喧鬧起來。


    有膽的大聲議論,沒膽的竊竊私語,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圍觀的閑人人隻增不減,而且絕大多數是粗老爺們兒,時間不大就幾乎將寬闊的十字大街給堵了。


    被吊在大門是的灰狐狸雙眼緊閉,白魚一樣的身體不住顫抖著。


    站在門口的老媽子塗滿脂粉的老臉就跟被刨了祖墳似的,她幾次想讓人把灰狐狸從大門上解下來,最終都沒敢付諸行動。


    廖景軒安慰了幾句秦綰綰,讓她先回去,然後走到灰狐狸跟前。


    “姑娘,天大地大也沒有己的命大,你告訴我是誰要殺孟子陳,我廖景軒必然保你一命。”


    灰狐狸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久久得不到回應,廖景軒微微一歎,不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想想也是,修為被廢,又受辱至此,苟活下去或許將是無邊的折磨。


    廖景軒帶著南嶽武士走了,但是圍觀的人還在,仿佛根本看不夠。


    日上中天,千月樓的大門前還是有很多人,卻始終沒有人敢去動灰狐狸。


    至於那些想進千月樓玩風弄月的人們,也隻能是望而卻步。


    和千月樓相隔一條街的祥雲酒樓上,一襲青衣的白水愁正看著自己的妹妹,流動在袖手之間的塵埃刃卷著氣流帶動她衣袂微揚,明亮的眸子卻仿佛已經定格。


    千月樓的大門,在定格的眸子裏就是無間煉獄。


    為何這般苦啊…;…;


    白水愁想著,塵埃刃便是不由自主的凝出形態,就像她的心,突然決定不再看下去一樣的決絕。


    然後,就有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


    她沒有驚訝,因為她知道能這麽搭上她肩頭的,隻有那個人。


    “不能去。”


    身背後的人和聲說道。


    聲音緩和清朗,竟像是一道魔咒,使得白水愁從決絕變成了沉默。


    “水煙好可憐,求你救救她…;…;”


    短暫的沉默後,白水愁說話了,聲音哀憐,行行清淚從原本定格的眸子裏悄然滑落。


    “我知道,我會救她,誰也不能傷害你們…;…;”


    男人的聲音依舊清朗,然而在白水愁聽來,卻好似越來越遠…;…;


    …;…;


    “好個摧心殺啊,嗬嗬。”


    孟府內,想起家族長老的分析,孟子陳搖頭唏噓。


    按長老的話說,要不是先前將髒腑內的淤血吐了出來,這條小命恐怕就丟了。


    而孟子陳這血吐的也是處心積慮,廖景軒身為南嶽武士,並不是很忌憚孟家,借勢做出一副被他一槍震傷的表象,就能夠讓他的氣勢先弱一籌,盡早收手。


    想了想,他看向一旁鼻青臉腫的孟虎。


    不用問,這肯定是孟宏天賞的。


    “千月樓那邊怎樣?”


    孟虎摸了摸鼻頭,甕聲甕氣的說道:“雷在那盯著,有事情他會回來說。”


    孟子陳笑了笑,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孟虎沒多少花花腸子,心中是這麽個想法,卻又不能說,於是閉嘴不說話。


    孟子陳也不惱,起身回了房間,拿出靈石開始修煉。


    實力一直是他的軟肋,就算天元劍典再過精妙,卻也無法彌補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他原本有傷在身,靈氣一動,便牽動了髒腑傷勢,苦痛難當。


    雖是深秋季節,但幾個呼吸後就大汗淋漓。


    內傷需靜養,這是常理,但孟子陳沒時間,殺手接二連三出現,一次比一次詭譎,所以眼下就算再痛也的忍著,隻有實力提升了,才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鄰近傍晚,門外傳來孟虎的聲音。


    “少爺,雷回來了。”


    孟子陳立刻放下靈石,起身出門。


    孟雷回來了,就代表千月樓那邊有了變故。


    來到大廳,孟子陳微微詫異,因為大廳裏除了孟雷,還有自己的父親和一位黑衣老者。


    “子陳,灰狐狸死了。”


    孟宏天說道。


    “怎麽死的。”對於灰狐狸的死,孟子陳不感到意外,他正是要借助灰狐狸的死來引出新的線索。


    “被人在遠處隔空打穴而死。”說話的是那名黑衣老者。


    對於這個人,孟子陳印象不深,不過既然能夠站在這裏,那就沒有顧慮。


    “可曾看到是誰,灰狐狸的屍體可還在。”


    想要從其中理出線索,沒有比親眼所見更加直接了,至於灰狐狸的屍體,依然可以對秦綰綰施加壓力。


    “屍體還在,隻是那個人看背影…;…;酷似大長老…;…;”說到大長老三個字,黑衣人也有些遲疑,倒不是否認自己的眼力,而是難以想象那人就是大長老。


    孟家大長老,就是孟子陳的大伯,孟宏|誌。


    聽到是這般結果,孟子陳暗暗歎息,如果真的是孟宏|誌,除非抓了現行,否則就是白費功夫。


    如此一來,唯一的線索就隻有秦綰綰了。


    孟子陳沒有立刻去尋秦綰綰,而是叫上孟宏天一起回到房間。


    來到房間,不等孟宏天發問,孟子陳就將先前剩下的那枚先天丹吞了下去。


    “胡鬧!”


    看到兒子如此魯莽,一向溫潤的孟宏天頓時大怒,差點劈麵一巴掌將孟子陳打翻在地。


    身中霸道至極的摧心殺,竟還敢在這時候選擇晉級,這完全就是找死!


    隻是丹藥入腹,為時已晚。


    “替我護法吧。”


    孟子陳盤膝坐下,調動靈氣運轉,首先將兩道天人劍氣聚於殘劍之上,而後由虛為實放在身邊,這才開始衝擊先天。


    …;…;


    月華流轉,夜色朦朧。


    祥雲酒樓的頂層邊沿,白水愁憑欄凝視,遠處那明暗燈火下的影子,就像一把尖刀,不斷在撕裂著她的心。


    水煙死了,就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不久。


    他現在在風流快活,正是在水煙死後不久。


    他就在她的身後,而且這裏還能看到那可憐人兒的影子…;…;


    塵埃刃不自覺的流動到指尖,探出衣袖,探入夜色。


    白水愁轉過身,朝著那間房悄無聲息的走過去。


    木質地板上映出長長的影子,影子裏跳動著詭異的沙。


    暗夜與幽影的交錯中,依稀的聲音逐漸清晰。


    “親愛的嬸嬸,今天怎麽如此沒了情趣…;…;”


    這一句夾雜在喘息間的話語使得白水愁忽然停下腳步,就好似那隻手搭在肩膀上的那一刻融化決絕一樣。


    隻不過這一次的決絕並未被融化,卻是如枯草裏的火花,隨風起燃。


    影子越拉越長,直到消失,而房間中的故事還在繼續著…;…;


    …;…;


    當清晨第一縷曙光照耀下的時候,孟子陳走出房間,伸展雙臂麵朝朝陽,仿似在沐浴著前所未有的生機。


    步入先天,就是破繭成蝶,曾經朝思暮想的事情如今終於成為現實。


    “師尊,我又走出了一步,你…;…;會替我高興嗎?”


    良久之後,孟子陳睜開眼睛,臉上已經沒了破境之後的喜悅,隻是淡淡的哀傷。


    就在這時,孟虎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少爺,今天早晨在院中發現這個。”


    孟子陳接過信,看著封皮上工工整整的孟子陳三個字,卻沒有立刻拆開。


    隨手一甩,然後屈指延出一道真氣將信打開。白紙黑字呈現在眼前。


    “祥雲酒樓,天三號,午夜。”


    紙上筆跡和封麵筆跡一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看筆力有可能是女人。


    難道說是秦綰綰打算說些什麽?


    若真是如此,為何要大費周章?


    或者說這不是秦綰綰,而是另有其人?


    又或是繼烏家鎮之後的又一個殺局?


    紛至遝來的猜測充塞腦海,雖然讀書無數但經事不多的孟子陳,一時間竟是不能理清,無法確定是否該去信中所說的那個地方。


    不過當吃過早飯,孟子陳便有了決斷,吩咐孟虎到千月樓給灰狐狸收屍,同時給秦綰綰帶去一句話,他自己則是閉門修煉。


    夜深人靜的時候,孟子陳悄無聲息的登上千月樓樓頂。


    在這裏可以遠遠看到祥雲酒樓的天三號,以及房間裏的燈光。


    晉級先天,目力大有提升,縱然隔著一條街,他也能看清天三號和周圍的一切。


    隻是當他仔細看去時,卻驚訝的發現,天三號窗外的露台上,正有人憑欄而立,看身形輪廓,酷似灰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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