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邪盤留在了邡巢那裏,他在宋舜家住下了,一方麵有宋舜的保護比較安全,另一方麵,他太投入了,輾轉其他地方可能會打斷他的思路。


    唐堯獨自返回住處,今晚是在老屋子裏的最後一天,散媓發消息來說準備在老屋子裏吃火鍋,而且已經買好了材料。


    唐堯走上老舊的樓梯,一邊走一邊掏出鑰匙,這樣的舉動他在這幾年裏已經做了無數遍。


    還記得當年他租不到房子沒有地方住的時候隻能睡在工地裏,有時候一個禮拜也洗不了澡,同學們都遠遠避開他,更有人會當著麵罵他,讓他滾遠一點,因為他總是髒兮兮的而且散發出臭味。


    後來他終於用打工掙來的錢準備找地方住,可到中介公司一打聽,他掙的那點錢連最便宜的單間都租不起,甚至有的屋主還當著麵罵他是個窮光蛋。


    直到他遇見了這間屋子的屋主,因為發生過重大命案的關係,這間屋子根本就沒人敢住,唐堯以極其低廉的價格租了下來,可即便再便宜也還是花光了他所有能用的錢,他住進屋子裏的第一晚其實也很害怕,那些恐怖片裏的場景不斷在他腦海中出現,可他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要麽在這裏住下,要麽隻能睡在外麵的馬路上。


    好在什麽都沒發生,他也順利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可他其實從沒將這裏當成家,這間屋子是別人的,他不過是個過客而已。


    直到散媓搬了進來,他看見屋子裏的改變,能用上電冰箱了,夏天能吹上空調,終於有wifi可以用,終於能有自己的電視機,甚至終於有自己的淋浴器可以用,甚至還有一個人和他一起平攤房租以及水電煤,他的花費和過去一樣,但享受的生活卻比過去好了許多。


    那時候他終於覺得自己有家了,而這一切都是散媓帶來的,他其實從心底裏感謝這個女生,她如同陽光般照進了自己陰暗的生活中。


    可現在,唐堯或許會因為散媓而陷入危險,宋舜的話在耳邊不斷重複,唐堯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他知道自己該走到散媓麵前,告訴她自己和她分道揚鑣,可他的心在排斥這麽做。


    拾級而上,他低垂著頭,看見自己孤單的影子。


    十九年來他都是一個人走過,他不斷告訴自己這一生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他不斷提醒自己強者都是孤獨的,可為什麽現在心中滿是不舍之情。


    舍不得空調嗎,舍不得寬帶嗎,舍不得能衝澡的淋浴器嗎?


    那些對常人而言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對唐堯而言卻是奢望,他的確舍不得這一切,而更舍不得的是那個總是對自己微笑的美麗女孩兒。


    說不喜歡是假,說喜歡又太奢侈。


    唐堯停下腳步,站在了自己的房門前,他握著鑰匙卻沒有打開房門,能聽見房門內傳來響聲,他深呼吸然後對自己說:“想什麽呢,你這樣的人也配喜歡別人嗎,你有喜歡別人的資格嗎?”


    是的,這個時代,這個社會,連喜歡一個人也需要資格,而唐堯沒有這個資格。


    可還是想試一試,不是因為年輕衝動,也不是因為愛的太深而無法自拔,唐堯對散媓隻是朦朧的好感,畢竟他正處於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想試一試的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去努力反抗一下,反抗這個壓迫了他十九年的世界。


    這時候,房門打開,眼前出現了散媓微笑的麵容,她竟然穿著圍裙手裏拿著鍋鏟,下巴上還有油漬的痕跡,可笑容還是那麽明媚燦爛,像是溫暖的太陽。


    “不是吃火鍋嗎?你怎麽親自下廚房了?”唐堯奇怪地問。


    “是吃火鍋啊,哦……我煎了個荷包蛋,你別笑話我啊,我隻會煎荷包蛋,嘿嘿,快進來吧,我等你都等餓了。”散媓拉著唐堯走進屋子裏。


    唐堯聞到空氣裏彌漫著的火鍋響起,看著桌子上放著滿滿一盤荷包蛋,散媓大概將一打雞蛋全都煎了,而且賣相也不太好,好些荷包蛋都破了。


    唐堯坐下來拿起筷子,一言不發地將麵前盤子裏的荷包蛋全吃了,他不怎麽愛吃雞蛋,可現在卻一口接一口,像是餓瘋了似的。


    “喂,你怎麽全吃了,這麽喜歡吃嗎,哈哈,那以後我心情好的時候煎給你吃。”散媓笑盈盈地說。


    唐堯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然後閉上眼睛抬頭大聲說道:“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下你的,就算你的氏族把你抓回去了,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我唐堯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像個隻有八歲的孩子,扯著嗓子好像隻有說的大聲才能證明自己內心的堅定,散媓卻愣住了,火鍋飄出的煙氣拂過她的麵頰,朦朧之間唐堯好像看見散媓眼裏有淚光閃過,但等他定睛看去的時候,散媓已經恢複了常態。


    “弟弟,以你的本事是不可能救我的,隻有我救你的份,所以這種空口白話還是別說了,嗬嗬……”散媓仍然不忘了嘲諷唐堯一句。


    唐堯難得做出這麽傻乎乎的舉動,在被散媓嘲笑了之後滿麵通紅地說:“那可說不定,我明年要參加古國幻師鬥法大賽,到時候拔得頭籌,再參加世界大賽,等我拿了世界冠軍後,看你還敢不敢嘲笑我?”


    散媓笑著說:“哦?你要參賽啊,那我拭目以待了,希望你別一輪遊,臭弟弟,吃飯了,我都餓死了。”


    “不許叫我弟弟,我比你年紀大,大幾個月也是大。”


    老屋的最後一頓,唐堯吃的很開心,甚至還和散媓喝了幾杯紅酒,他們就像是天上緊挨在一起的兩顆星星,彼此照亮對方,彼此關照對方,彼此依靠對方,彼此需要對方……


    第二天是忙忙碌碌的搬家日子,植物園比唐堯想象中還要大,兩個巨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散媓,讓唐堯驚訝的是,這兩個看見陌生人都會害怕的巨妖在還沒接受訓練的情況下,看見散媓後居然乖巧的像是被訓練過的獵狗,散媓指哪裏它倆就去哪裏,散媓讓它們坐下,它倆絕對不會站著。


    他和散媓住的地方是植物園原來的宿舍,昆叔辦事還是很牢靠的,兩天之內水電煤全通,簡單裝修了一下,網線也拉好了,該用的家電也全都配套妥當,唐堯和散媓幾乎是拎包入住。


    放下行禮之後,唐堯便前往宋舜家裏,可剛進宋舜所住的小區,便被一輛黑色的轎車給攔住了去路,這個時期對唐堯來說草木皆兵,宋舜已經換過了住處,但架不住“鬼盜”那邊的幻師還是能找到他們。


    車門打開,唐堯已經將手伸入了腰包之中,隨時準備喚出申屠牙,卻沒想到從車子裏走下來的人居然是元禹。


    他身邊依然帶著兩個跟班,臉上也帶著一貫的那種誠懇善意的笑容,唐堯見是元禹也稍稍放鬆了些問道:“元公子怎麽來找我了啊?”


    “我想和你聊幾句,方便嗎?”元禹問道。


    唐堯點了點頭說:“你就直說吧,是不是問我關於尋邪盤的事情?”


    元禹笑著說:“唐兄弟果然快人快語,我的確是為了尋邪盤而來,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們元氏一族想出高價買走你手裏的尋邪盤,你考慮一下嗎?”


    唐堯一怔問道:“你這麽做敖總知道嗎?”


    “嗬嗬,我想唐兄弟有一件事誤會了,我雖然是死骨堂的員工,但我更是元氏一族的子弟,元氏一族的利益優先於死骨堂,元氏一族對邪曜石很感興趣,所以讓我來問你要個價,不如這樣吧,我出300萬,買你手裏的尋邪盤,你覺得呢?”元禹竟然直接開出了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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