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當然不是黑了,而是被遮住了。


    遮住天空的,是漫天的飛舟,帶著趙字大旗,迎風獵獵作響。


    這片始終保持著昏黃的天色的洞天之中,無數墳塋齊齊炸開,飛射出無數各種各樣的兵器,響聲震天動地,最終匯聚到那龐大若山的墳塚之前。


    結兵成行,排器為列,一個個刀兵排列整齊,散發著濃鬱的煞氣,仿佛有人操持一樣,麵對著天空中的飛舟。


    然後飛舟內落下的是成片成片的軍伍,落地後,雙方就對峙了起來。


    天地之力的強大波動轟然爆發,幾個飛舟內裝有方雲此前在這雷州府城見過的那種炮台,匯聚凝光,對著山塚不斷轟炸,震天動地的炸裂聲不斷傳來,方雲根本不能直視,隻能在視角的餘光中看到一道道散發著恐怖波動的黑芒不斷的轟擊著山塚,


    但它卻絲毫無傷。


    “趙國真有錢,這種炮轟一次,聽說都要成箱的黑金,但他這好像隻是拿來用到開戰前的試探……”


    飛舟無用,兵卒這才列陣上前,跟這種武器結成的兵器大軍廝殺,殺喊聲震徹天際,但他們轉眼,就消失了。


    沒錯,消失了,方雲看到他們一個個突然變淡,變成了影子一樣,最終消失不見,天空上漫天的飛舟也跟著消失,一聲響徹天際的笑聲傳來:


    “你們也真有膽子,神宗洞天,也敢直接闖進來,皇帝做的太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周天子?”


    這聲音傳來之後,方雲之間天色猛然一黑,這次是真正的黑了,隨著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方雲見到林妙玉皺起了秀眉,拉著自己走了出去。


    小院還是小院,推開門,外麵卻不是府城的街道了,而是數不清的墳塋,插著刀劍,映著森然。


    “這是咋回事?”


    方雲問了一句媳婦,聽她回複道:


    “我們被包在了那個山塚裏了。”


    說著,秋羽心麵帶驚慌的走了過來,拿著她的靈盤,擔心直接掛在了臉上:


    “思秀姐聯係不到了,她剛還說,要我們快走!”


    “走,去哪?”


    方雲苦笑,他本來就方向感不好,現在更是分不清方位了,心道了一句後,不由看向自家媳婦,聽到林妙玉說道:


    “別急,我先看看。”


    說著,她就這樣看著外麵的塋塚,心裏開始推演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麽陣法之類的,曹慈姑抱著孩子也趕了過來,方雲也終於見到了哪個柳狂刀口中的四品朋友,是一個胡子都快白完了的老頭,佝僂著身子,眼神一隻在打量外麵。


    林妙玉看了很久,沒看出陣法的痕跡,但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麽刀劍塚會把武器埋在墳裏。


    這是在祭養它們,外麵這麽多刀兵,竟然都是下品!


    “我明白了,這方洞天是金銳之性,他們在用這種方法養兵器……”


    林妙玉心裏閃過明悟,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搞成墳的樣子,那些兵器又為何能自行攻擊。


    “白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我有些擔心刀郎。”


    曹慈姑跟這老頭說了一句,方雲這才知道這個四品高手姓白,聞言後他捋了捋胡子道:


    “我也不知道,這好像是傳聞中的主塚之一刀塚,他們應該是在劍塚裏。”


    “刀劍還有兩個塚?”


    方雲詫異,突然神色一凝,明白了他為何這樣說,


    外麵墳頭塋塋,竟然插得都是刀,一把別的武器都沒有。


    “聽聞無名刀早已經被趙庭收了起來,所以這裏沒人,是因為他們都在劍塚?”


    曹慈姑疑惑了一句,然後方雲感覺周圍似乎在變戲法似的,一條一條街道出現,一個一個房屋似乎被揭開了幕布,露出樣貌,人也開始出現了。


    “妙玉,這咋回事啊……”


    方雲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也終於明白自己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房頂上,道路變,甚至壓塌了院牆的墳頭是怎麽出現的了。


    就是因為這種空間重合般的堆疊,墳塚和房屋產生了空間位置上的衝突。


    “這裏在不斷融合外麵的空間,我們先到的。”


    林妙玉解釋了一句,印證了方雲的猜測。


    方雲看著房屋越出越多,逐漸變成了自己之前見到的城池內的景象,隻是眉頭一挑,看到無數長刀,落到周圍有人的院子房屋裏後,直接化為一把屠刀,殺光了他範圍內的所有人。


    哪怕這個人是毫無修為,躲著不敢動的普通人。


    “刀劍兩塚分隔對立,在這裏等不到柳兄的,我們得去劍塚。”


    白老頭說了一句後,就率先往前走了,方雲聽著淒厲的求救聲,不甘的搏命聲,心裏壓抑沉重了起來。


    除了方雲,剩下的人都是麵不改色,對此無動於衷。


    甚至於,白老頭看到了一個墳塚周圍橫陳了幾具屍體後,笑眯眯的一個閃身,拔走了上麵的一把細刀。


    “下品寶刀啊,不用也值錢。”


    這老頭心裏滿意,繼續行走,有攻擊他的就被拍飛出去,也不主動糾纏,有死夠了人數的刀塚,他就上前收了一把,也從不出手營救。


    不一會功夫,他就收了三把下品寶刀。


    方雲看的心裏窩火,無聲無息的慢慢走到最後,林妙玉不明所以的看了方雲一眼,默默降低了速度,秋羽也一樣,她本來就走在最後麵,方雲速度慢了,她自然也就慢了。


    曹慈姑抱著孩子,正緊張著呢,全神貫注的跟著白老頭走了好一會,突然驚呼一句:


    “他們人呢?”


    “先前離開了,可能有別的目的。”


    老頭回複了一句,繼續行走,曹慈姑聞言想起來柳狂刀對自己言說過的,他們的神秘之處,覺得他們可能是有別的秘密目的,聞言也就不管了。


    她現在很擔心柳狂刀,不安像秋羽心一樣掛在了臉上。


    秋羽心正在拿靈盤不斷溝通著王思秀,看到前方,方雲和林妙玉明明拉著手,卻似乎在吵架:


    “你太濫情了,他們生死皆有定數,想那麽多幹嘛?”


    林妙玉教訓著自家小夫君,方雲雖然很喜歡他,聞言卻不同意:


    “生死有定數,幹嘛還要修煉,直接等死不就行了,再說我不是濫情,我就是看不慣,心裏不舒服。”


    林妙玉被噎了一句,回著他:


    “修煉之後,命數由自己掌握,跟普通人不一樣的。”


    “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嗎?”


    方雲有些生氣,拒絕了林妙玉拉手手,氣呼呼的走在前麵。


    林妙玉第一次見到方雲這樣跟自己頂嘴,眉毛一挑,不牽手就不牽手,憑什麽要讓著你!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但還是跟著方雲,臉色冷清,眼睛卻不斷的瞥著他,口中冷淡的開口:


    “左邊,往右走就要走回去了。”


    方雲沒說話,默默的改變了方向,他方向感不行,爭論歸爭論,媳婦的話還是要聽的。


    秋羽心不明白他們兩個沒什麽會因為這吵起來,但她感覺林妙玉說的對,她們的三觀是一樣的,


    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就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方雲走著,雖然看不慣那白老頭,但相對於別人來說,他品行竟然都高尚了起來,本就心裏感覺不舒服的方雲隻見前方:


    一個七品的中年人,翻牆破窗,把一個個好不容易躲掉塚中凶兵的普通人扔到那個插著彎刀的墳上。


    他扔一個,那刀就殺一個,其神態興奮,對被其抓住之人發出的慘叫充耳不聞。


    方雲感覺一股無名的怒火,衝天而起,根本壓製不住,手間一柄長刀浮現,就要殺過去,卻意外看到一個大鐵環子,從一個巷口猛然飛出,狠狠擊向這人!


    “誰!”


    這人這次拉出來得是個女童,還紮著羊角小辮,正大哭著,被她往那墳塋狠狠一扔,然後轉身一柄長刀就出現在手上,擊飛了鐵環,


    不過其卻倒退了兩步。


    方雲見過兩麵的黑衣勁裝張軻,在扔出鐵環之後,縱身一躍,接過了那個小女孩,隻不過她已經到了那凶兵的轟擊範圍之內!


    不入品的兵塚都壓著張軻打,更何況已經是下品品質的武器,張軻一共有兩個鐵環,扔出去一個後,另外一個鐵環在其右手上,著手而別,硬接了一記這下品凶刀一擊。


    其鐵環崩開裂紋,人也倒飛了出去,猛然噴出一口鮮血,神態卻依舊冷靜,左手抱著這個女娃娃,倒飛出去的距離,卻剛好離開了這凶刀的攻擊範圍。


    一切隻在幾息之間,他落地後,激蕩起一片塵土,用緊緊束著的袖頭擦了擦嘴唇,起身之後,全身灌注的盯著這中年男子。


    “哪來的狗雜種,壞我好事,這裏刀那麽多你非要跟我搶嗎,自己去血祭啊!”


    這人憤怒的叫了一句,還以為張軻是跟他搶刀的人,憤怒的衝了上來,就要砍死張軻。


    少年人的聲音青稚卻透著他獨有的沉穩,張軻提環擋住一記刀式,略帶沙啞的開口:


    “你也算是個有修為的人,有本事去殺有修為的啊,屠戮血祭這些平民有什麽本事!”


    說著,擋住這一擊過後,又牽動著剛才受到的傷勢,一口血又滲出了嘴角,但其神態依舊保持冷靜,眉頭都沒皺一下,借力直接在地上翻轉了兩圈,也不嫌棄形象不好看,來到了他剛剛擲出落地的鐵環邊。


    “我呸,裝什麽,大家不都是這樣做的,又沒官府,誰還能管老子!”


    這人凶神惡煞的說了一句:


    “老子能修行,就是比他們強!媽的,明明老子更強,為什麽受到的約束更多,我不服很久了!”


    看著張軻嘴巴都滲著血,他獰笑道:


    “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敢管老子閑事,你說的有道理,我就拿你這個有修為的去祭塚吧。”


    說著,就提刀衝了過去,張軻兩個大鐵環子舞的密不透風,雖然修為比這人稍微弱一點,但其現在,比方雲在通州府剛見他的時候,又進步了許多,


    盡管剛受著傷,也能輕鬆應付。


    張軻和胡中金那次擂台上打擂,讓方雲第一次認識到了,原來不止是自己遠超同境修士,


    當初方雲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人,看他們打了好久,隻覺得自己比他們也就強億點點,現在看來,盡管這張軻進步不少,但方雲也應該比他隻強了兩個億點點。


    兩個人打了幾個招式,這男子前兩招還壓著張軻打,後兩招卻被圓環一別,直接反打了。


    察覺到危險,他抽不出來長刀,倒也果斷,直接鬆了刀,有些不能看的醜陋身法施展著,跳了出去,怒罵道:


    “狗東西,讓給你了,老子去找下一個!”


    說著,就要離去,張軻想追,但走了兩步,就感覺一陣疼痛,腳步慢了一點,摸出來一顆療傷丹藥,正要往嘴裏塞呢,突然嘴巴裏被人塞進了另一顆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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