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之中,寧墨安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在溫柔的喚著她的名字。


    這道聲音是那麽的熟悉,讓寧墨安想起了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


    隻是,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用那麽溫暖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寧墨安渾渾噩噩的想著,艱難的睜開了雙眸。


    然而,當寧墨安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容時,卻完全愣住了。


    “錢城?”


    寧墨安琥珀般的眼眸中閃過詫異的光芒,她的語氣中夾雜著不可思議的情緒。


    “嗯,你醒了。”


    錢城在她的注視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順勢扶著寧墨安的腰,將枕頭墊在她的背後上,讓她能靠的更舒服一些:“來,喝口水吧。”


    此時的錢城,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這是寧墨安萬萬沒有想到的,她以為那不過就是一場夢,而這種夢,她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是那麽的真實,醒來後卻是一場空。


    她被動的借著錢城的力度,緩緩起身,靠在床頭上。


    寧墨安望著錢城遞過來的水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中五味雜陳。


    錢城望著她呆呆的樣子,俊美的麵容上眉頭緊蹙:“怎麽了?你不是渴了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次見到寧墨安之後,變的怪怪的。


    她不僅僅是身形消瘦了,連性格也變了不少。


    從前的寧墨安是天真無邪,活潑開朗的,但是現在的她,卻變的沉默寡言。


    “嗯。”


    寧墨安點了點頭,沙啞開口。


    她甩去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接過水杯,慢慢的喝了起來。


    錢城注視著她將水喝下,拉了一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說吧,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碧海蒼天。”


    他麵容嚴肅的望著寧墨安,聲音中帶著些許質問。


    此言一出,立即打破了寧墨安心底的幻想。


    “不需要你管。”


    寧墨安冷冰冰的開口,“砰!”的一聲,將水杯重重的放在桌麵上。


    她像是一個刺蝟一樣,看到敵人瞬間炸了。


    然而,寧墨安一下手滑,水杯沒拿穩,滑了下去。


    “哢嚓!”


    水杯落地,玻璃頓時四分五裂迸濺開來。


    溫熱的水,打濕了錢城的褲腳,濕漉漉的看上去有些狼狽。


    錢城本想與她好好說話,但沒想到寧墨安現在的脾氣如此暴躁:“寧墨安,你究竟想做什麽!”


    他怒而起身,一把抓住寧墨安的手腕,手臂上青筋暴起。


    錢城的語氣是那麽的不耐煩,橫眉冷對的樣子,讓寧墨安回憶起記憶中那個他。


    被握住的手腕,火辣辣的痛著,但寧墨安卻突然笑了起來:“嗬嗬,錢城,你終於漏出真麵目了。”


    這是兩人重逢以來,寧墨安第一次笑,但是卻那麽的淒涼。


    錢城從她的笑容中看到了譏諷:“寧墨安,你什麽意思?”


    他突然討厭寧墨安的這種語氣,仿佛敵人一般,她之前不是這樣的。


    “錢城,我什麽意思你不明白嗎?你對我,對我們寧家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在這裏虛情假意的了,你讓我覺得惡心。”


    寧墨安奮力甩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錢城知道,她是在責怪他害的寧家破產,冷冰冰的開口:“那是你們寧家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他直挺挺的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寧墨安,那審判的姿態,像是天神一般,而她則是罪有應得的囚犯。


    寧墨安突然笑了,眼眶微紅:“是,是我們寧家有錯,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有什麽錯,為什麽要成為陪葬品!”


    寧家的所作所為,寧墨安後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


    她知道父親和姐姐,犯了很多錯。


    但他們對待自己確實萬般的好,將她寵的像公主一樣。


    別人可以厭惡他們,但是寧墨安不能。


    寧墨安一直在想,若不是當初她執意要跟錢城在一起,是不是現在寧家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提及那個還未出生,就已經離去的孩子,錢城原本冰冷的臉色微微一僵。


    他的聲音緩和了幾分,薄唇輕啟:“或許是沒有緣分吧。”


    錢城的絕情,讓寧墨安感到心冷。


    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這段孽緣,早就應該結束了。”


    寧墨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裏麵早已沒了愛意,隻剩下空洞洞的絕望。


    這兩年來,她已經漸漸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什麽愛不愛的,哪裏有錢重要。


    寧墨安看著手背上的針頭,眼都不眨,直接拔了下來,赤著腳下床。


    “你做什麽!”


    錢城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做,要知道,從前的寧墨安是最怕疼的,是個打針都會疼哭的小公主。


    針頭處已經滲出了猩紅的血珠,順著寧墨安白皙纖瘦的隻剩下骨頭的手背滑落,看上去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錢城莫名覺得心尖一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翻滾而起。


    他憤怒的攔下寧墨安,鷹眸中寫滿了火光:“回去。”


    寧墨安麵無表情的在地上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的鞋子:“請把我的衣服和鞋子給我,我要回去上班了。”


    她這個月班排的滿滿的,若是不去,就要扣全勤,那她就白幹那麽久了。


    “我讓你回床上躺著,你聽不到嗎?”


    錢城徹底惱了,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女人性子那麽倔。


    她都已經病成這副模樣了,還回去上什麽班。


    寧墨安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朝他伸出手:“把我的鞋子,還給我!”


    她直勾勾的看著錢城,似乎感受不到他的火氣一般。


    寧墨安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又怎麽會害怕錢城生氣呢。


    “你!”


    錢城氣急敗壞的上前,一把將寧墨安懶腰扛起,壓在病床上:“寧墨安,是不是非要讓我對你動粗,你才高興。”


    寧墨安本就低血糖,被如此一晃,頓時眼前發黑。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處在錢城的身下了,寧墨安頓時惱羞成怒:“錢城,你個混蛋,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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