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凰炎國政府和北方新政權的矛盾加劇,由scp2781還菩薩造成的廢墟,至今未能得到重建,周邊城鎮十萬餘流民至今無家可歸。”


    “北方行省高官周路梁於3月一日下午確認離世,其子周望尊帶領的北方新政權宣布獨立。”


    周望景和白祈坐在甲鐵城之中,從北境災區前往聖都的甲鐵城中,如今全是他這樣的難民。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帶著悲傷和遭遇災難之後的麻木,但他們也知道還有人比他們更加的不幸。


    “周望尊拒絕收留湧入的流民,並以北境的長城未界,限製了任何難民的進入,聖都方麵宣布可以通過甲鐵城航路進入聖都,入城必須經過感染監測···”


    “目前北境尚有近十萬難民於廢墟隻上流離失所。”


    甲鐵城列車中,廣播播放著最新新聞播報,聽到這些人們無不露出憤怒的表情,叫罵成了一片。


    “哥哥,大哥他為什麽不收留大家?”當時也隻有11歲的白祈問周望景,而周望景則坐在那裏,腦海中盡是前些天在臨時聚集點中所見到的畫麵。


    饑餓,寒冷,凜冬下的風雪將死去的屍體掩蓋,昔日的富商舞女死在破碎的街角,逃離的車輛壓死路上的餓殍,白茫茫的風雪繚繞,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在汙染和冰雪中倒下。


    “我們死去後,會下地獄嗎?”那天離開災區登上甲鐵城的時候,有沒能選上的女人如此哭嚎著問自己的丈夫,她的身體已經在嚴寒,饑餓以及汙染中癱瘓在那裏,隻能由自己的丈夫背著。


    而他的後背,也是她此刻能感受到的唯一一點溫暖。


    “不,我們會離開地獄的,因為地獄隻有一個···我們身在其中。”那名丈夫如此回答。


    而後那名丈夫殺死了自己妻子,最後自殺,就在所有人的麵前,算是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最後的一點抵抗。


    “為什麽會這麽做呢,大哥他···他明明最重視,喜愛我們的家鄉了吧?”白祈抱著小腿,不解道,稚嫩的小臉上是罕見的哀傷。


    周望尊也是她尊敬喜愛的家人,為什麽如今在電視廣播中看到的,和她昔日所相處的,完全都不一樣了呢?就好像變成了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別說了,白祈。”周望景說。


    “為什麽他連我們也不管了呢?他平時不是最喜歡哥哥了?還說無論如何都會保護我們···“


    “別說了。”


    “為什麽不能說!我不懂啊!哥哥,如果你懂這是為什麽的話,那就告訴我啊!”


    “我也不懂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要分裂北境,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如今如此冷血無情!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會不管我們,讓我們差點死在自己的家鄉!”周望景大聲道,哭著看向了白祈,而女孩兒那時候也在哭。


    兩個互相依靠的孩子,從那天開始,就真的隻有他們自己了。


    “父親他很可能是因為大哥而死的。”周望景擦了擦眼淚,說出了自己一直不願意對白祈說的話。


    “不會的,這怎麽可能呢?”白祈聽了這話連忙搖頭。


    “父親從來沒有生過病,他不可能是病死的!新政府對老爹的死隻可能是胡說八道,而父親一死,周望尊就立即成立了新政宣布獨立,這如果不是蓄謀已久,有其它的可能嗎?”周望景低吼道,口中的大哥已經成了周望尊這三個字。


    白祈徹底蒼白了臉,事實上他也想到了這些。


    她知道周城主是一名逐光者,以他的身體素質根本沒有病死的可能,而周望尊作為第一時間發現他去世的人,卻對所有人的說法是他病死了。


    而且宣布獨立是需要長時間準備的事情,需要聯絡許許多多的北境領袖,並且第一個要過的坎就是他們那位忠於聖都的父親。


    換句話說,他需要知道什麽時候這個坎會消失。


    而也就在獨立的前一個星期,這個坎就真的消失了。


    “事情我以後會弄清楚的,但是再次見麵,我和他,就是敵人了。”周望景聽著耳中傳來的廣播,看著眼前四周痛苦絕望的人民,語氣如同生鐵一般。


    ----


    周望景從夢中醒來,這是一場無比真實卻也短暫的夢境,那些寒冷,那些地獄般的哭泣聲,都是如此真實,真實到曆曆在目,仿若昨日。


    他和白祈從那輛甲鐵城,從那北境的災區逃來聖都已經多少年了呢?還有多少人,再也沒有機會離開那片冰天雪地了呢?


    周望景試著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在全身上下除了疼痛以外,根本已經失去了控製的感覺,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模糊。


    最糟糕的是,這些白茫茫還會動。


    毫無疑問,成群的‘否決人類’,正在如同獵人圍獵一般,向著他的位置靠近。


    ‘至少···要把時刻表給更改過來。’周望景如此的心想。


    感受著這些家夥的靠近,周望景不斷的試圖去掙紮,試圖去挪動自己,但此刻他的眼中除了這些家夥白茫茫的輪廓,就是赤色的火光繚繞,他好不容易抬起的手一下子按在了列車灼燒的火炎之中,但他甚至感受不到什麽痛苦。


    或者說,他此刻全身上下都是痛苦,這些痛苦讓他無法行動,甚至連身處火焰地獄中的自知都不知道。


    耳邊傳來石子落入湖中般沉悶的爆炸聲,周望景明白這些爆炸不可能隻有這樣的程度,而是如今他的聽覺隻允許他聽到這樣的響聲。


    他所在的列車就要爆炸了,但是他此刻甚至連離開這裏都做不到,更別提去更改時刻表了。


    真的是,有夠窩囊的,周望景意識中如此自嘲,絕望中的意識開始失去。


    而正在這時,仿佛海麵的上方有人呼喚了他的名字。


    “周望景!”


    那是一聲急切的女聲,有點熟悉,甚是好聽,和之前那場夢境中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下一刻眼前的白色消失了,有人躍入了火場,將自己背起在背上。


    “真是的,怎麽這麽重啊。”女孩兒的聲音從海麵上繼續傳來,而下一刻,眼前的白色消失了,在紅色的火焰光影中。


    列車爆炸的轟鳴聲,響徹了整個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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