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鋪天蓋地的就過來了。


    在外麵搜集情報的眉心痣孟鏽譽、武邴恬和褚山河也都回來了。


    嬴治一直在房間裏帶著,由那宣稱再也不騎驢的小道士郭無劫給叫了下來。


    在這後院裏,眾人散落坐著,或是站著,老叫花子甚至還躺著,似是靜等雨下。


    無論什麽姿勢,所有人的視線皆是看著那已經懸在頭頂上的雲。


    “咱們在這……等淋雨呢?”老叫花子拍拍屁股,打斷了這短暫的安靜。


    “起風了,雲來了。”神機道長齊邡繡捋著白須,微微睜開一絲眼縫,“待到雲遮天劍山,便是世道更迭初始,隻是成與敗皆不在天道之中,而在諸位手中。貧道下山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匯聚群英齊上天劍山,欲還世道一個再無一手遮天;二來則是要親手收了茅山孽徒,展老二。”


    “然後呢?”嬴治似有些嫌他說的磨嘰。


    “各位,也都說一說自己此行的目的吧,咱們好分工明確,爭取一舉改變世風日下的當下世道。”


    嬴治目視那天劍仙,“那我先來好了,此行目的,殺了天三劍仙臧保輔,為還我小師妹那一劍之仇!徹底滅了天劍仙宗,還藍碑昔日之辱!”


    眉心痣孟鏽譽道:“在下上山隻為一個公道,不為大公道,隻為孟家數十口人的性命討要一份公道,為玉師妹被迫上上方山,向鄭雲峰討要一個公道。”


    天行籙武邴恬道:“我沒什麽大的目標,武家的仇,有鏽譽替我來報,我來輔佐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該俺了,該俺了!”褚山河震著雙拳,“俺要為俺嘲笑那挺著大肚子的南宮家兒媳付出代價,俺要幹他丫的天劍仙宗,讓世人都知道,不該笑人家南宮家兒媳!”


    聞言,帝晨兒笑了笑,“既如此,那本王也來說道說道吧。待到攻上天劍仙山,無論其他人如何,那奇無單的狗命,必須由我帝晨兒來殺!要回屬於我的東西,平我至親之仇!”


    老叫花子嘿嘿笑道:“老子沒啥本事,那葉傾天和葉無鋒,就都交給老子了,誰若是搶,那就休怪老子劍下無情了!”


    小道士郭無劫抬頭看天,“貧道,貧道要找回屬於貧道的大神通,然後……然後和大師兄一樣!”


    莫太白瞥了他們一眼,“為我自己。”


    一時間聽到這麽多的為了什麽,那逍遙洞府的大弟子梁偉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那一直閉著眼睛的前輩,問道:


    “道兄前輩,你們……你們是知道了?”


    “恩?”


    這一言激起千層浪花,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這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的道士,唯獨那神機道長齊邡繡隻是樂嗬嗬的淺聲笑著。


    見到眾人這種反應,梁霄皺眉更濃,“你們……到底是知道,還是……”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看來你們是不知道,然後貧道多嘴,你們算是知道了……”


    “你說的很對,哈哈……”老叫花子抬起手臂,走過去,拍在梁霄身上,“這位道長,要不你給咱說道說道?”


    那手掌拍在肩頭的那一刻,梁偉就感覺到自己的肩頭很重,仿佛被壓著滾滾大江一般,時而柔和,時候驚濤駭浪。


    這是要強迫了?


    梁偉略作思量,身子一抖,直接將浪遊散人齊邡鏵的手給震抬了起來,這一下子就驚呆了齊邡鏵,也驚呆了藍碑弟子們,更是驚呆了帝晨兒!


    先前初見這逍遙洞府的道士時,雖然沒見過他施展什麽神通,但是……也沒發現他竟然這麽……有點意思啊!


    老叫花子吃了癟,似有些不服,被震抬起的手掌猛地一抻,直接又給落下!


    可是這一次,他直接拍了空,那梁偉愣是在他眼前化作了夢幻般的蝴蝶,散落如花。


    梁偉再度出現時,已經在那院兒外的來時路上站著了。


    隻是當他想要抱拳告辭的時候,帝晨兒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掌直接摁下,欲要落在其肩頭,將他給抓回去!


    “呼吸!呼吸!臭小子呼吸!”


    眼瞅著就要猝不及防的抓住,老叫花子突然叫嚷起來,帝晨兒反應了一下,剛準備調整呼吸,眼前就再無梁偉的身影,而是看到那夢幻般的藍色蝴蝶。


    梁偉這一次出現在帝晨兒的身後一丈之遠,屁股下已經是騎著那頭原本理應在院子裏的牛,他抱拳道:


    “諸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貧道……”


    隻是話還不等說完,一股圈困之意的劍氣陡然自院中飛出,強壓在了梁偉的身上。


    帝晨兒朝著他徐徐走來,嘿嘿笑的奸詐,“梁道長,你這是要逃去哪兒啊?”


    隻是就在他距離梁偉不過兩步之距的時候,騎牛道士再度化作那夢幻蝴蝶,連帶著他的牛都消失不見了!


    這種法術神通未免也有些太逍遙自在了!


    想走就走?


    院內的齊道長捋著白須,右腳輕輕點地。


    哐嗤——


    一道驚雷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劈落在不遠處的街道上。


    “逍遙洞府的道友,話都不曾讓人講完,未免也太失禮了些。你欲化蝶而去,可否能迎的下貧道的神機雷引?”


    神機道長齊邡繡的話音還未落下,一群藍蝶偏飛而來,匯聚一處後,化作靈塵消散,而梁偉則是騎著牛出現在那裏。


    “茅山道兄,這未免有些太過刁難貧道了吧?”


    神機道長嗬嗬笑道:“為何不走了?”


    梁偉做稽首道:“逍遙洞府梁霄,道號逍遙,今日是走不出神機的精算,道兄何故又明知故問,惹來一身譏嘲?”


    郭無劫哈哈笑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若老頭兒想讓你走,你早就走出十萬八千裏了,若老頭兒不想讓你走,你哪怕是動一步,老頭兒也得將你給逼回去!”


    “師弟,是師兄。”齊道長糾正道。


    “就老頭兒!”


    “哎呀,老頭兒就老頭兒嘛,爭這個沒用的稱呼有啥屁用?”浪遊散人齊邡鏵沒好氣的打斷他們的對話,向前一步,“逍遙道長,你說我們該知道什麽?”


    逍遙道士梁偉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世道無常,冤冤相報,終有了,群英聚會天劍山,風起東南,雲走西南,大旗飄飄,取字為平。”


    “……奶奶個熊,你們這些牛鼻子道士的嘴裏都沒有一句直白的話嗎?”


    “天機不可……”


    “去你大爺的!”浪遊散人齊邡鏵沒好氣的白那逍遙道士一眼,“你不說,你以為你能走得了?”


    眼瞅著老叫花子就要動怒,帝晨兒趕忙上前攔住了他,搶問道:“逍遙道長,你口中的群英可是自東南而來?”


    梁偉搖了搖頭,“自雲走之地而來。”


    嬴治微微皺起眉頭,“群英有二?”


    那神機道長齊邡繡似是知道眾人的疑惑視線都停在了自己身上。


    他樂嗬嗬的笑道:“世道更迭,總會有群英匯聚一處,繼而成就群雄,群雄共討一霸,成則天下平,敗則天下依舊。”


    說到這,他抬起手,接了一滴從天上滴落而下的雨,“大雨將至,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總會走。”


    “……”


    老叫花子沒好氣的拉拽著帝晨兒就朝屋簷下走去,“注意呼吸,我可盯著你呢,與其聽他們在那裏東扯西扯的擺字謎,不如咱們繼續來說一下這長江引。”


    那騎牛的也抬起手接了一滴雨,笑問道:“雨來了,要走了,不知道兄此次還是否會攔?”


    神機道長齊邡繡捋著白須,笑嗬嗬道:“倘若神機雷引真能困住道友的話,貧道倒是想要試一試,隻可惜,困不住化蝶,亦留不住逍遙。”


    郭無劫愣住了。


    “告辭!”逍遙道士梁偉化蝶而去,成一碟雲高高飛向那遠處的天劍仙山。


    這一刻,在那落下的大雨之中,有著鋪天蓋地的藍蝶自四麵八方而來,皆是朝著那天劍仙山而去。


    一時間,大雨之中蝶成雨,天劍山頭風成劍!


    轟——


    頭頂天空震響一聲悶雷,飛向那天劍山的藍蝶傳來震耳欲聾的呐喊嘶吼聲!


    “奶奶的……這他娘的……都是人?”


    原本正生著悶氣的老叫花子在見到眼下這一幕的時候,不禁驚的張大了嘴巴。


    神機道長齊邡繡麵朝那天劍山,笑道:“群英聚會,我為三三,他為九九,風雲聚會,群英而起,世道更迭,成敗,在此一舉。”


    看著那漫天飛舞的藍蝶,郭無劫眉頭緊鎖,“師兄……逍遙道士能躲的過你的神機雷引?”


    “方才自是躲不過。”神機道長齊邡繡樂嗬嗬笑了笑,“不過若是無這漫天藍蝶分散,恐雷霆難以擊破逍遙,更是攔不下那逍遙的清風。”


    “那……我若是找回了神通,與他相比孰強孰弱?”


    齊道長想了想,“難說。”


    郭無劫追問道:“為何?師兄不是說我擁有很強大的神通嗎?為什麽就難說了?”


    齊道長拍了拍突然就有些爭強好勝起來的小師弟,笑道:“仙神怎會同人較,兩條大道兩條修,兩線相平終是平,難以相交難以較……師弟,勿要較。”


    天上大雨傾盆落下,有大雨將要順著東南風,一路將大雨下至此時尚且為晴空萬裏的天劍山。


    客棧裏的眾人各自回到了房間內,各有各的考慮,各有不同的想法和看法。


    帝晨兒此時手中正捧著那卷劍修符籙研修,可是腦子裏一直靜不下來。


    那漫天的藍蝶,就是人類修士吧。


    而且其中更有著幾處自己所熟悉的氣息,至於是誰,有些想不起來了。


    如果群英自各處而來,那為何神機道長齊邡繡在這時並沒有順勢而去,加入那大規模的討伐之中?


    帝晨兒將手中的竹簡放在了桌子上,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如豆點大的雨劈裏啪啦的就朝他打來,很快濕了衣衫,可是看著那依舊朝著天劍山而去的數以萬計的藍蝶,帝晨兒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難道這些人都是有去無回?


    或者說……神機道長是為了等天劍仙歸來?


    畢竟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叫花子的仇人就包括那現在正在泰山之巔同南宮老將軍爭奪天下第一的天劍仙葉無鋒。


    而且奇無單還在那裏。


    想到這裏,帝晨兒長呼口氣,將門窗關上,撣去衣服上的水滴,轉身看向門外。


    “老叫花子,你還要在那裏呆上幾時?婆婆媽媽的似乎不是你的性格。”


    “嘿嘿,我就是來監督一下你這小子有沒有堅持我的呼吸吐納法兒。”


    老叫花子推門而入,臉上嬉皮笑臉的,顯然是對帝晨兒堅持的呼吸而感到欣慰滿意。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定要時刻保持著這一呼吸法呀,對你可沒有什麽壞處,再不濟也能讓你的劍出的更加迅捷,若是你命裏真有一份機緣,那好處可就大了,到時候得將老叫花子給帶回去。”


    “你今天怎麽總是說這種話?”帝晨兒揚了揚眉梢,也跟著坐了下來,“老叫花子,要不你現在就給我透露透露,你這長江引的呼吸吐納法,究竟能給我帶來多大的機緣?”


    老叫花子搓著手,嘿嘿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也他娘的沒有那麽大的耐心,隻是老叫花子現在可還真的難以說出口,萬一到時候你命裏名優這份機緣,那豈不就成了老叫花子信口開河的誇大其詞了?”


    這老叫花子有時候還真是一個妥妥的人精,生怕自己真的就落下個什麽把柄落到別人手裏似的。


    說話是大大咧咧,可是這做人,那可就是步步為營的小心翼翼。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個人,手裏的佩劍竟他娘的叫做:不聞不問。


    帝晨兒無奈笑了笑,食指點那竹簡玩弄,“老叫花子,你以前也是這種性子?”


    老叫花子撇撇嘴,“過的可沒這般的放蕩不羈。”


    “說說看?”


    “想聽?”


    “是想聽。”


    “那好,今日老叫花子就給你講講咱以前是個啥樣子的人。”老叫花子捋起袖管,也來了興致,清了清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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