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峰的老家在幹石村。


    距離京城大概七八個小時的車程。


    李傑峰他們打算開車回去,薑茶道:“開車太慢了。”


    李傑承扶著因為情緒激動有點站不穩的妻子,道:“開車會方便一點,高鐵飛機都隻能到市裏,然後轉車會很麻煩,折騰起來,時間可能比開車還久。”


    薑茶手搭在謝久塘的輪椅靠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九爺,直升機借用下。”


    謝久塘一個眼神,林管家立馬打電話聯係安排了直升機。


    不到兩小時,一行人抵達了目的地,幹石村。


    幹石村地處深山老林深處,整個村隻有一條小路延伸出去,四麵環山,肉眼可見的窮,地裏種了莊稼,但地麵幹旱缺水,糧食的收成也不好。


    整個村子一共十七戶人家,隻有李家起了二層小洋樓。


    李傑峰兄弟倆早早去京城打拚,一年也沒回幾次家,家裏老人已經過世,他們回家之前,家裏空無一人,家具全都落了灰。


    院子裏的菜地也荒了,長滿了比人高的雜草。


    李傑峰打開家門,還想燒水給薑茶他們泡茶,結果發現家裏的井居然枯了,等他好不容易從村口共用的井裏打了水回來,又發現家裏的茶葉發黴了。


    李傑峰又去鄰居家借茶葉。


    薑茶進了屋子之後,就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她先看了李家的風水,又看了他們李氏祖宅的情況,然後開始在村子裏走動。


    烏鴉把李今扔床上,許久沒人住的床揚起一層灰,烏鴉當沒看見,轉身就跑,跟上去保護薑茶了。


    謝榮安也跟了上去。


    小黑纏在薑茶的手臂上,遠遠看去就像是薑茶手臂上多了一處紋身。


    李傑承從家裏跑出來,要帶薑茶去看那女鬼的墳。


    薑茶搖頭,“不著急,你們村長在哪兒?”


    “您找村長有事嗎?”李傑承問。


    “嗯,找一下。”薑茶說。


    李傑承沒有再繼續多問,帶著薑茶去了村長家裏。


    村長是個上年紀的老頭,,還有點耳背,他七十幾歲了,按理早就應該退休換人了,但因為幹石村裏其他年輕一點的人都離開出去外麵打工了,村裏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那些老人年紀比現在的村長還大,所以就沒法卸任。


    薑茶他們找上門的時候,村長正在家裏燒飯,農村的大土灶,用的曬幹的玉米葉子引火。


    村長這個年紀的人,以前用習慣了火柴,現在燒火用來點火的還是火柴,小小一根一擦就燃。


    村長家隻有一層平房,麵積比李家大,但家裏除了村長就沒別的人了。


    他的孩子在縣城買了房,成家立業都在縣城,孫子們也在縣城念書,一年不一定能回來一次。


    孩子們也曾提出要接村長去城裏生活,但一輩子習慣了農村生活的村長,根本適應不了城市生活的節奏,加上也沒辦法放下幹石村的村民,出去沒幾天就又跑回來了。


    有人說村長傻,有好日子不知道過。


    但村長總是笑而不語。


    薑茶站門外邊,隔著大玻璃窗,剛好看到村長坐在老舊的木凳子上,沉默著擦亮火柴點火的樣子。


    李傑承衝著裏麵大聲喊:“村長,李明村長,我是李傑承。”


    大喊了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


    李傑承歉意地衝著薑茶笑了一下,道:“老頭耳背估計又更嚴重了,我進去找他。”


    薑茶抬頭的時候,看到了廚房屋頂煙囪旁邊趴著一隻黑亮的大肥貓,貓瞳很亮,直勾勾地盯著薑茶看。


    薑茶問李傑承:“村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缺水的?”


    幹石村的風水格局看來,不應該缺水,但現在缺水的狀態明顯比較嚴重。


    李傑承認真想了一下,說:“應該是五年前吧,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曉得,那時候我們兄弟倆都在外麵打工,回來祭拜祖宗的時候才知道幹旱的事情,具體可能問過村長才知道。”


    李傑承推開村長家裏的門,走了進去。


    村長家,院子裏有一口水井。


    薑茶走過去,嚐試著壓了一下,也沒水出來。


    忽然,一道黑影跳過來,落在了薑茶麵前的水井上,那黑貓舔了舔爪子,然後朝著薑茶看了一眼。


    “喵嗚。”


    “你要帶我去哪兒?”薑茶跟黑貓對話起來。


    “喵嗚。”


    黑貓讓薑茶跟上它,說完跳了起來,越過屋頂跑到了另一處。


    薑茶迅速跟上。


    村長和李傑承走出來的時候,院子裏隻剩下謝榮安和烏鴉麵麵相覷。


    他們本來想跟上薑茶,但轉個身,那人一溜煙就沒影了。


    烏鴉自認自己的速度算快的,但在薑小姐麵前,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薑茶跟著黑貓,走進村子最深處一家廢棄的老宅。


    那宅子看上去很有年頭了,一股年代氣息。


    屋簷到處都布滿了蜘蛛絲,看起來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倒塌下來。


    黑貓跑得很快,一閃而過的身影又消失不見了。


    小黑迅速爬上屋頂跟了上去。


    薑茶跟著黑貓來到一片院子,這院子很荒涼,陰森森的。


    她順手找到一把生鏽的鐵鏟,走了進去,那鐵鏟原本都鏽跡斑斑不能用了,到了她手裏,被她在手柄上手寫畫了幾下,鐵鏟立馬變得煥然一新,跟雜貨店剛偷來的一樣新。


    院子裏的荒草長得比她人還高。


    謝榮安和烏鴉過來的時候,沒看到薑茶,隻看到了院子中間不斷抖動的雜草,看起來陰森森的特別恐怖。


    謝榮安不敢往前走了,直接抓住了烏鴉的手,“等會,先喊一聲,萬一不是她呢?”


    烏鴉衝著裏麵喊:“薑小姐,在嗎?”


    烏鴉剛喊完,一條黑蛇朝著他們迎麵撲了過來。


    謝榮安在認出是小黑之前,腿都嚇軟了,整個人躲在了烏鴉的身後。


    “嘶~”小黑衝著他們吐出蛇信子,然後扭過頭,暗示他們跟上。


    謝榮安和烏鴉跟著小黑,來到雜物房,小黑用尾巴勾著兩把鐵鏟弄下來,示意他們都撿上。


    謝榮安和烏鴉撿起地上那兩把被歲月腐蝕得幾乎不能用的鏟子,跟著小黑順著一條路走進院子裏。


    那路也不直,拐來拐去的來到了院子中間。


    中間還有一口枯井在。


    薑茶就在枯井的旁邊挖地。


    謝榮安走過去,“你上哪兒偷來這麽新的鏟?”


    薑茶把自己手裏的鐵鏟丟給他,然後接過謝榮安的鏟,畫了幾下,鐵鏟煥然一新。


    烏鴉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很自覺地把自己手裏的鏟遞上去。


    謝榮安對烏鴉問:“你就這麽坦然接受了?”


    烏鴉挺直腰杆子,氣沉丹田,“薑小姐不是人。”


    薑茶掃了他一眼。


    烏鴉立馬解釋說:“我是說非普通人,在她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強大既合理。”


    謝榮安按了按眉心,他差點忘了,烏鴉這慕強心態一直比別人重。


    薑茶拿鐵鏟敲了敲地麵,“你們把我標注過的地方都挖開,深挖兩米左右。”


    “兩米?”謝榮安活這麽久,就沒挖過這麽深的坑。


    烏鴉已經直接行動了,他脫掉了西裝外套,裏麵居然是短袖白襯衣。


    握著鐵鏟手柄發力的時候,胳膊上強壯的肌肉線條會繃緊起來。


    烏鴉的身材是所有保鏢裏麵最好的。


    謝榮安掃了兩眼,忍不住攀比起來,他直接解開兩顆花襯衣的紐扣,彎腰用力的時候,胸肌會鼓脹起來,肌肉紋路變得很顯眼。


    小黑看著他們互相攀比肌肉的樣子,也忍不住挺起上半蛇身,努力凹造型。


    全場唯一的觀眾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薑茶在院子裏走動,一會挖開一個地方。


    挖了一會兒,撿出來幾顆黑漆漆的珠子。


    那珠子像黑葡萄那麽大,圓滾滾的,泛著一股不祥的光澤,明明剛從地裏挖出來,珠子身上卻並不暗淡。


    薑茶走回來的時候,謝榮安對她手心拿著的黑珠子感到好奇,伸手想碰。


    薑茶躲開,順勢用鐵鏟的手柄推開謝榮安伸過來的手,道:“不想手爛掉就別碰。”


    謝榮安嚇得往後跳開一米多遠。


    薑茶看著他們挖出來的坑,道:“繼續挖。”


    黑貓就在屋頂,焦灼地看著他們,不停地來回走動。


    瓦礫因為貓的走動,不時發出聲音。


    謝榮安朝著黑貓的方向看了好幾次,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搓了搓胳膊,問薑茶:“好大爹,屋頂上是不是有東西?”


    他看不見黑貓。


    黑貓隻是一縷鬼魂。


    半小時後。


    他們終於挖出了東西,是一副人類的骸骨,以及一隻小貓的屍骨。


    薑茶蹲下去,將二者的屍骸撿起來,拿烏鴉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抱上,再丟給烏鴉,“抱著。”


    烏鴉扔下鐵鏟,抱緊了懷裏的東西。


    幾人又從廢棄的老宅離開。


    剛走出去,就在門口看到了李傑承和村長兩人。


    村長臉上多了一些鍋底的黑。


    薑茶走過去,直接問村長,“這座老宅裏的主人是不是在五年前回來過?”


    村長認真想了一會兒,道:“對,回來過一次,帶了好幾個人,還有一個算命先生,說是打算回來重建老宅,還讓算命先生過來算日子,算風水,但折騰了幾天之後,又離開了。”


    李傑承也想起這件事,道:“是的,我們當時剛好也回來祭祀,見過他們一次,他們一家二三十年前就從幹石村離開了,離開之後一直沒回來過,還是五年前回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謝榮安忍不住問:“這件事和李今的事情有關還是和村裏缺水有關?”


    幹石村整個村子缺水很明顯,他們剛進村的時候就都注意到了。


    薑茶隨口道:“跟缺水有關。”


    李傑承立馬激動起來,“大師您是能破解嗎?能讓村子裏的水源恢複如初嗎?”


    幹石村以前從不缺水,有一條必經這裏過的河流,山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山泉水,足夠村子裏的人的日用和種植需求。


    但這種情況從五年前開始就漸漸惡化起來,先是河流不斷縮小,河床抬高,然後水源減少,再之後連山泉水都變得十分稀缺,原本家家戶戶的都有一口可以直接飲用的井水,結果後來也慢慢地都變成了枯井。


    薑茶:“可以恢複,但需要你們家出一塊地。”


    李傑承立馬道:“沒關係,隻要能讓村子裏的水源恢複,別說是要一塊地,您就是要把我們家的地都拿去也行。”


    薑茶把鏟子隨意地搭在肩膀上,踩著人字拖,道:“那就走吧,現在可以去見一見女鬼的墳了。”


    李傑承有點跟不上薑茶的思路,但他隻需要照做,帶路就行。


    “那座墳有點遠,我們先回家拿水。”李傑承道。


    一行人又回去了李傑承家裏。


    薑茶走之前看了一眼黑貓,黑貓在屋頂上伸了個懶腰,在薑茶他們離開的時候,也跟著竄了上來。


    到了李家之後,李傑承立即找出一雙解放鞋,拿給薑茶道:“大師,我們一會要翻過兩座山,山路不好走,您看是不是先換一雙鞋子?”


    薑茶低頭看了看人字拖,“不用,謝謝。”


    李傑承還想勸兩句,主要他們經常翻那兩座山,知道路有多難走。


    謝榮安把手搭在李傑承肩膀上,“大叔,你別勸了,她就是不穿也受不了傷。”


    李傑承心想,可能這就是大師的境界吧,便沒有再繼續勸。


    李傑承和李傑峰都跟上,蘇芳芳在家。


    烏鴉背上李今。


    村長本來也要跟著去,但他年紀太大了,李家兩兄弟不肯讓他去,找了個借口讓村長回家了。


    半小時後,幾人來到山腳下。


    謝榮安擦了擦額角的汗,然後抬頭看著眼前近乎垂直的高山,震驚道:“你們平時祭祖都是這麽爬的嗎?”


    李傑峰熟練地從荒草堆裏找出一根三指粗的麻繩,抓住繩子借力開始往上攀爬。


    李傑承露出有些憨憨的笑容,“我們都習慣了,翻過這座山後麵還有一座更高的山。”


    謝榮安:“……”


    上一次他爬這麽高的山,還背了一堆登山設備。


    李家兄弟直接徒手拉了一根麻繩就靈活地爬了上去。


    堪比嗎嘍的靈活度。


    ……


    題外話:補上了,今天還有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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