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完馬九龍後,風彬與由波前後腳走出了審訊室。一陣短暫的沉默,風彬突然說道,“由書記,我們審訊的時候,忽略了一個人。”


    由波吃了一驚,反問道:“誰?”


    “金陵的繆神醫,老少繆神醫!”


    由波點點頭,“我們是把他漏掉了。無論小桃紅還是雷大富,他們的死都跟繆神醫有關係。時間再往前推幾十年,廖老將軍的死可能也與繆神醫有牽連。我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出那個地方不對勁,經你這樣一提醒,我們還真是忽略了金陵繆家。”


    風彬點點頭。


    由波繼續說道,“我們忽視的應該還有一個,陶城十三太保除去死的幾個,其它的我們都抓了。但是三太保一直沒有消息。”


    風彬笑著說道,“三太保現在江北的化工區裏麵,替倭國鬼子做安保。我跟他打過交道。三太保的親姐就是小葉子的大伯母,我春天的時候跟她交過手。”


    “那女人也是練家子?”


    “不是,”風彬笑了笑,“充其量算是村裏的潑婦,他們兩口子虐待小葉子,被我教訓了一頓。”


    “這種人就該教訓!”由波雖然不知道風彬是如何出手,但是他清楚知道,風彬一出手,定會讓那個母夜叉欲仙欲死,生不如死!


    兩人沒有繼續談論三太保的姐姐,兩人都不是愛好八卦之人。


    “你準備怎麽對付繆神醫?”由波心懷期待的問道。


    “我想先去金陵,拜會一下廖將軍。了解一下廖老將軍的過往,然後再對繆神醫出手。”風彬說著,輕歎一聲。


    “你有顧慮?”


    風彬點了點頭,“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我用這個陳年舊事去打擾廖將軍的退休生活,是不是不太好?”


    由波大笑,“廖敏在江寧做市長,你跟她先打聽一下,探探廖家人對往事的態度。至於繆神醫,雷大富的死就足以把他抓起來了,我們隻是沒有顧得上他。但是,我認為,三太保那邊要盯緊點,跟倭寇攪和在一起,不是什麽好鳥。”


    “賀岩已經派人盯著他們了。耀世安保公司垮台後,有部分人到了江北,跟著三太保與法空混。據說把耀世安保公司的注冊地轉移到了江北。”


    “江北…江北…”由波念叨著說道,“江北有一些大型的國有企業,牽涉國安,保密級別很高。有一些倭國和蛙島的公司,如同附骨之蛆,圍著這些國有企業建廠,所圖不小。我們的地方政府,為了所謂的經濟發展和地方官的政績,置國家完全於不顧,真讓人倍感痛心!”


    “是啊!”風彬回了一聲,他理解由波心中的擔憂。當今社會,人人逐利的背景下,什麽家國情懷,民族大義都能夠被置之腦後。有人公然為倭國的罪惡洗白,有人為錢重新向倭奴下跪。堂堂華夏大地,現在掛上一塊倭國的牌子就不讓國人進去,站崗放哨的竟然還是國人,真是豈有此理!


    有的人即使站著,也不過是站姿的奴才!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麽嗎?”由波忽然提了這個問題。


    風彬一臉困惑,看著眼前無所畏懼的打虎悍將,笑著搖了搖頭,“我覺得由書記從來都是無所畏懼!”


    由波一臉苦笑,“我最害怕的是,其它的地方也像陶城、江寧一般,官員們集體貪腐。隻要抓住一個,這地方的治理體係就塌方式崩塌。”


    風彬沒有說話,他深深知道,由波擔憂的問題,在全國各地的政府裏麵普遍存在。官員們根本就是衣冠禽獸,台麵上有多麽冠冕堂皇,背後就有多麽的齷齪肮髒。


    孰之過?或許有人像由波一樣去想,去反思,甚至采取行動。那收效怎樣?沒有人知道。當我們一味的強調經濟發展,追逐利益最大,放棄了理想和信仰的時候,就等於把軟肋亮給了敵人,給了他們從內部攻破堡壘的機會。


    一代人廢了,需要數代人付出血汗才能扶正!


    風彬雖然也有類似的擔憂,但不會把現狀和前景看的很悲觀,“事在人為,但是越這時候,越需要心誌堅定。在其位謀其政,抱持為國為民的心,總比那些蠅營狗苟,屍位素餐的人強。”


    由波沒有說話,眼神中透著憂鬱,他清楚了解現實是多麽的複雜嚴峻,單純憑著內部的自我革命和監督,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他心中沒有把握。


    “我明天準備去金陵,不管廖老爺子的看法如何。我先把繆家拿下。”


    “好!”由波讚同風彬的安排,“這中間有個風險。繆家雖然為惡不少,但是救死扶傷的功德也做了不少。在老百姓的心中很有好名聲。我們如果貿然行事,輿論上麵咱不占優勢。”


    這出乎風彬的意料之外,事情似乎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繆神醫,是一個複雜人物。我在金陵聽到過不少關於他的韻事,不辨是非,不問對錯。他的眼裏隻有人,從不用好壞劃分。江湖流傳一個故事,老繆神醫過世後,他的仇人得了重病,求到了繆是龍跟前,他二話沒說,一針下去,救了仇家的命。當他的徒弟不解的問他為什麽給仇家看病,他淡然一笑,說道,‘行醫之人,眼中隻有病人,沒有仇人。’”


    風彬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真是迂腐到不辨是非對錯的地步了。假如他救下的那個仇家,又出去作惡禍害人,那繆是龍是行善還是作惡?我把陶城十三太保中的大部分人打折了鎖骨,下了藥,以此便能控製他們不讓他們繼續作惡。繆是龍不辯是非,治好了他們的骨折,解了我給他們吃下的毒丸,他們才能夠繼續禍害百姓,從這點看,繆是龍是不是作惡。他不是佛菩薩,用一劑湯藥,普渡不了眾生!一個人不辨忠奸,不分是非,能做人嗎?”


    由波點點頭,“我耳邊總是有很多人,在吹噓繆神醫有多神。”


    “由書記,恕我冒昧!”風彬一臉嚴肅,“您聽到的繆神醫如何如何,是有人故意想讓您知道。換句話說,您心目中繆神醫的形象,是有人刻意塑造出來的。”


    由波吃了一驚,仔細想了一下,“還真是你說的那樣。我對繆神醫,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並沒有跟他實際打過交道。”


    風彬目光蕭索,看了一眼遠處的落日,說道,“梅姐聽說繆神醫牽涉其中之後,便派了人暗中監視他。賀岩那邊也采取了行動。從我得到資料中分析,繆神醫並不是傳說中那樣懸壺濟世的大醫,反而更像是一個醫棍。”


    看到由波懷疑的目光,風彬微笑著說道,“您說的繆神醫的仇家,恰好我也見過。他醫好了仇家的病,但是又讓他成了太監。尿尿的玩意因為用了一種特殊的藥,褪沒了。我救過那人一命。”


    由波大吃一驚,不相信世上還有如此霸道的藥物,如果早有這種藥,古時太監們淨身時也無須遭罪了。風彬知道由波不相信,繼續解釋道,“我在春天的時候給五太保吃下了一顆,可惜,又被繆神醫給破了。那顆藥丸,如果臨期沒有解藥,五太保就能繡花了。”


    “你有這種藥?”由波問了一句,忽然又想起這些藥的另外一種用途,“如果用來閹割那些強奸犯和色情狂是不是特別好?”


    風彬哈哈大笑,“好建議,除了有點陰毒外。”


    “被閹割了,他們就不能做壞事了。”由波玩心大起。但風彬的回答讓他無言以對,“曆史上,太監幹的壞事更多,更狠毒。人做事來自內心,不在於尿尿的家夥事。”


    由波笑了笑,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兩人匆匆上車往市裏趕,廖敏在辦公室等著他們。


    “弟弟,晚上你要請客啊!”廖敏一看到風彬,便要求他請客,現在正是晚飯時間。


    “那咱們直接去醉月樓或者嬌蓮大酒店吧,邊吃邊聊。蘭姐和梅姐都在。”風彬順竿爬,請堂堂一市之長吃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那就去醉月樓吧。”由波大笑,“我有點饞醉月樓江寧老燒的滋味了。大彬現在是財神爺,手頭富裕的很哪。”


    由波指風彬從雷大富墓中弄出的錢,他也是有意把話題引到廖敏的祖父身上。


    “從雷大富那裏弄了些錢不假,可是現在都被部隊截胡了。我一份都沒有得到。”


    “別不知足了,你手頭的資料,不止值幾個億吧?”由波著急把事情捅破,他不願意在酒桌上麵因為談論工作,破壞了酒興。


    “是這樣,廖大姐,雷大富的資料裏麵,涉及了大姐的祖父廖老將軍的一些事情。”風彬拐彎抹角的說道,怕刺激到廖敏。


    “哈哈哈,”廖敏爽朗笑道,“弟弟,你不用拐彎抹角的,我祖父的死因到現在是個謎團,我父親雖然暗地裏用功調查,但收效甚微。他時常自責自己沒有能力查明真相,並認為是平生一大憾事。如果弟弟這邊有線索,那他會非常高興。”


    “我擔心老爺子把這件事放下了。如果用一段陳年舊事擾亂了老爺子平靜的退休生活,我不安心。”


    “弟弟多慮了。這些年他過的既不平靜,也沒有退休。隻是現在留給我們的機會不多,隨著知情的老人們一個個老去,調查的難度越來越大了。”廖敏言語之中略帶遺憾,“我父親一直堅信,我祖父的死與扈呈祥有直接關係。但終究隻是懷疑,找不出證據來。我祖父的那些老部下,當年不敢說出真相,現在更沒有勇氣。弟弟,你查到了什麽線索嗎?”


    風彬點點頭,“我們找到了一些陳年信件,是扈呈祥寫給他的情人小桃紅的。裏麵有些線索值得深入探查。”


    風彬謹慎的組織著話語,他非常擔心自己不得體的表述會帶給他們不切實際的期望。從前扳不倒扈呈祥,現在扳倒他也是幾乎不能完成的任務。


    廖敏笑了笑,“如果你見到我家老爺子,可以敞開心扉跟他聊這件事情,他對一切持開放態度。我能感覺到,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團火,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誌。他才剛六十歲冒頭,原本不到退休的年紀。”


    “是啊,廖將軍作為部隊一員虎將,現在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安享退休生活,對軍隊、對國家、對人民都是莫大損失。”由波這話是出自真心。


    風彬笑了笑,他心中的顧慮消除了,那麽就該吃飯了。伺候好肚子是每個人的天職。


    一場熱鬧的晚宴,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先是朱錦文帶著孫剛趕了過來,接著宋中強宋世強弟兄倆也加入。風彬這邊蕭二雄、褚靜、蔡一品還有小解也參加進來。席開兩桌,身上有公職的人在一桌,蘭姐帶著其他人在另一桌。


    大家盡興而歸。


    風彬和魅影第二天便動身去了金陵,他們先與賀岩匯合,對當前形勢發展做了溝通。又去拜訪了胡正雍和來福生,簡要匯報了最近配合由波所做的工作。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去拜訪了廖力生老將軍,雖然是老將軍,也不過剛六十多歲出頭。


    “歡迎兩位小友。”廖力生健步從院子裏麵走出來迎接風彬和魅影,“小敏打電話說大彬有些東西要跟我講。”


    風彬微笑著點點頭,跟在廖力生後麵走進了客廳。


    “這將是一個冗長的故事,一晚上也說不完。”廖力生說道,“我知道你們倆今天晚上還有任務安排。等你們任務完成後,咱們談他一個三天三夜,如何?”


    “謝謝老將軍!”魅影發自肺腑的感謝。如果今天便跟廖力生交底,時間還真不一定能安排開,她心中感激老將軍的體貼。


    老將軍是明大義之人,家事跟私事分的很開。


    “老爺子,還有點時間,我簡要的把我這邊的情況給您匯報一下。”風彬說道。


    廖力生哈哈大笑,“好小子,跟我還客氣上了,直說無妨。”


    “陶城人流傳的雷大富手中有秘藏,這是真的。”風彬看著廖力生眉毛挑了幾下,期待的看著風彬,示意他說下去。


    “大彬根據一係列的反常情況,推斷出秘藏可能在雷大富的墳墓之中。”魅影替風彬說了,省去了他的彎彎繞繞的描述,“我們帶人過去,找到了進入墓室的機關。從雷大富的墳墓暗道中,找到了些錢,還有所謂的秘藏。”


    “哈哈,那可不是有些錢。”廖力生開心的大笑,“楊大哥都告訴我了,他怕因為程序問題,被人家抓住你們的把柄,收到你的報告後,特別跟上級請示,又跟地方上的各路大員打了招呼。那筆錢才能歸你們合法使用。”


    風彬尷尬地笑了笑,“我們給前輩們惹麻煩了。遞上報告後,我們也有些後悔。很多細節來不及考慮,遺漏了。要是被別有用心地人利用,扣一頂貪汙地帽子是小事,恐怕...”


    廖力生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情勢不比以往,我們逐漸占了上風和主動,走錯幾步棋,並不影響最後結果。你們也不要因此便固步自封,不敢做事了。事情該做就做,無需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地折了銳氣。退一萬步講,天塌下來,有我們這些老頭子頂著,怕個球啊!”


    “謝謝老爺子!”風彬與魅影異口同聲地道謝。


    兩人在將軍府用了晚宴,告辭出來後,坐上賀岩的車,向著夫子廟旁邊的繆家醫館。門前是燈光槳影的秦淮河,襯托著古色古香的繆氏醫館門楣,顯得不倫不類。


    魅影挽著風彬的胳膊,兩人扮成了一對情侶,沿著河沿風姿綽約的走了過來。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半鍾,就在快到繆氏醫館的時候,隻聽的撲通一聲水聲,像是有東西落水,水麵上漾起一串漣漪,破碎在來來往往的船頭上。


    風彬兩人約了今天晚上八點半的看診,打著檢查不孕不育的病症。當時蘭姐聽了他們的計劃以及找來作掩護的病症的時候,笑著打趣說道:“沒見過那對男女不同房便養育的,你們倆不孕不育很正常!”一席話說的兩人紅了臉。蘭姐對風彬是有意見的,怪他不聽話,到現在也沒有把魅影拿下!


    兩人說笑著穿過醫館前麵的石板路,徑直向醫館裏麵走去。


    “不好了,出人命了。”一個中年男子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繆神醫死了。”


    風彬與魅影大吃一驚,風彬想起了剛才的落水聲。


    “這位先生,怎麽回事,你別緊張。”風彬攔下了中年男子。


    “我師傅死了,被人殺死了。”中年男子顯然是受到了刺激,神色恍惚,眼神迷離,說話沒有了邏輯,“脖子被人割開了,這麽長一道口子。”


    中年男子張開雙臂,誇張的描述著繆是龍脖子上的傷口。


    魅影皺了皺眉,“怎麽辦?”


    “先報警,這件事情交給警察處理最好。”風彬說道,“我們去看看剛才有人落水的地方。”


    魅影撥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又讓中年人電話裏麵報警後,轉身離開,風彬在遠處,一路檢視過去,邊走邊搖頭。


    “姐,我發現了幾滴血,不知道是繆神醫的還是凶手的。”


    在燈光下,一串血跡,泛著黑紅的光,伸向秦淮河。


    繆神醫死了,風彬的線索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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