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的春天來的早,雖然是正月底,天氣便開始逐漸變熱。


    江北機場候機廳內,芮蘭在魅影的陪同下,臉上帶著一副大黑超,快步向安檢口走去。


    “大彬沒回來?”芮蘭的氣色雖有好轉,話語中仍然透著失落。


    “他還在外麵執行任務,我也不便聯係。”魅影說道,“安排你去新加坡,是他的決定。當地的同誌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處並會負責你安全。希望你能過得好。”


    “我能拒絕嗎?”


    “不能!”魅影幹脆的回答。


    芮蘭破天慌的笑了,“你的語氣和說話的方式,越來越像他。”


    魅影輕輕搖了搖頭,“華夏軍人都是如此,大彬是華夏軍人的優秀代表。”


    芮蘭輕輕點頭,“經過這麽多事,才明白,這世間他對我最好,而我卻傷害他最深。有時候我想跟他說對不起…我沒那個勇氣。麻煩…麻煩你替我照顧他。”


    魅影鄭重點了點頭。


    “我把房子過戶給了小葉子,畢竟我曾經是她的蘭媽媽。”


    魅影笑了笑,她一眼便看穿了芮蘭的心思,“我會勸他多回去住,與小葉子加深一下感情。”


    “我更歡迎你去住!”芮蘭與魅影握了握手,鄭重道別。


    轉身的瞬間,一行清淚悄悄的滑落。


    芮蘭走了,決絕地走了,沒有回頭!


    “隊長,兩個殘廢怎麽辦?”薑小白見魅影返回基地,急忙請示。


    “把他們倆裝到麻袋裏麵,還給圓福寺。”魅影笑著說道,“他們用黑幫手段,那咱就用江湖做法去克製。”


    薑小白笑了,心道跟梅隊長執行任務越來越有趣。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是風彬的主意。很快就返回江寧基地,準備去挑戰圓福寺!


    邱麗雯帶領的三義會能否成功奪回嬌蓮大酒店的控製權,王正介——圓福寺的法明大和尚壓根不關心。他找上邱麗雯無非是看上她手上的錢,偶爾會想起一個半老徐娘尚未凋謝的麵容。投奔他的兄弟們太多,支出和消耗都很大,讓他有些吃不消。


    邱麗雯如同及時雨,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因此,盡管幾天沒有看到邱麗雯和三太保在眼前晃悠,法明並不擔心,悠哉遊哉的在廟裏品著茶,看著遠處江上白帆點點。


    忽然,小和尚品玄急匆匆得跑進來,因為跑的急上氣不接下氣。“主持,大事不好了。”


    法明端著茶杯正在品茶,狠狠瞪了小和尚一眼,“說過多次了,每臨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無古賢。為師告誡過你多次,就是不往心裏去。驚慌失措的沒有出家人的樣子,成何體統。”


    本來事態緊急,小和尚沉不住氣也情有可原。現在被師父一通訓,他也不著急了,反正事情跟自己無關,他也懶的上火。


    “師父教訓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什麽事情,讓你如此驚慌?”


    品玄小和尚看了法明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師父啊,剛才有一輛皮卡衝到山門,扔下了兩個麻袋,便風一般的跑了。我們沒看清車牌。”


    “麻袋,裏麵是什麽東西?”法明心中一驚。


    “我跟品觀看了,是兩個人,三太保施主,還有法空大師父,好像受了重傷。腳包著,褲襠也包著呢。”


    沒等品玄說完,法明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如同下山虎,轉眼就沒了影子。品玄撇了撇嘴,冷笑兩聲,急忙跟了出去。


    山門外,三太保和法空已經被人從麻袋裏麵放了出來。負責看守的品觀小和尚著急的圍著讓兩人團團轉,不知道如何出手。


    “來人啊,快把他們抬進去。”法明高聲喝道。寺裏麵跑出幾個和尚,七手八腳的把兩人抬了進去。眾人動作太過粗魯,三太保與法空忍不住呻吟。


    “誰幹的?”在一個閑置的僧寮裏麵,法明鐵青著臉問道,他的臉色此時跟頭皮一個顏色。


    法空身體強壯,強忍疼痛說道:“方丈,我們行動已經成功了,芮蘭那個賤貨也摁了手印。三太保提議跟芮蘭樂嗬樂嗬,邱老大答應了,讓我們節省時間。”


    法空膽怯的看了法明一眼,“我們倆為誰先上起了小爭執,正在猜拳決勝負的時候,門被踹開了,外麵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開槍,我們倆尿尿的家夥挨了一梭子子彈,瞬間爆炸。我們倆昏暈過去。後來,一個女魔頭進來,挑斷了我們的腳筋。醫生說短了三寸,接不起來。”


    “活該!”法明咬牙切齒的罵道,“每次都是好色物事,你們那禍根早該被打掉!邱麗雯呢?”


    法空兩眼茫然,“她拿著轉讓協議書走了,我們沒見到她。”


    法明眼珠轉了幾圈,“李宏彩去哪裏了?”


    “也被抓了。”三太保哼唧著說道,“我看見他被銬起來了。”


    “抓你的是什麽人?還有槍?”法明不知內情,隻能靠猜測,“難道真像傳言說的那樣,芮蘭受到嚴格的保護?”


    三太保與法空沒敢搭話,他們現在是兩個廢人,對法明來說完全是兩個累贅。從法明的眼神中,他們感受不到一點憐憫之意,反而隱約透出一絲的厭惡。


    “你們被抓到哪裏去了?誰抓的你們?又是誰把你們送回來的?”法明一連串的惡聲問道。


    三太保和法空搖搖頭。


    “一問三不知,你們的眼和耳朵用來吃飯的嗎?沒有腦子嗎?”法明發作起來,要不是看在他倆有傷在身,估計現在早就挨了幾個耳光了。


    “廢物,蠢蛋!”法明怒氣衝衝的出去了,“給他們好吃好喝侍候著!”


    品玄低聲答應著退了出去。


    兩天後,一個麵容陰騭的高個男子神神秘秘的走進了法明和尚的方丈。


    “王哥,有什麽吩咐。”來人用了法明的俗家稱呼。


    “盧明,這次讓你過來。幫我做掉兩個人。西麵僧寮中的兩個殘廢。”


    被王正介稱作盧明的人咧了咧嘴,瘦長臉肌肉拉動,仿佛是一隻尺蠖伸腿。“沒問題。”


    王正介獰笑兩聲,“你辦事一直很穩妥,我很放心。水陸兩道,任你選。”


    盧明思考了一會,說道:“最近水麵上不太平,我從陸上做。跟王哥借兩萬塊錢,租車用。”


    王正介哈哈大笑,“兩萬夠嗎?我給你二十萬。”


    “不用!”盧明拒絕的很幹脆,“我的命是王哥給的,現在吃穿用度全都仰賴王哥,我不能拿您的錢。隻要能租一輛車就夠了。”


    王正介對盧明的回答非常滿意,他笑著搖了搖頭,“我給你五十萬,這次做事,你的那輛破車估計要報廢,剩下的你就買輛新車。”


    盧明沒有推辭,“王哥怎麽安排,我就怎麽做!”


    “好!”王正介遞給他一張卡,“裏麵有五十萬,你自由支配。”


    “謝王哥!”盧明接過卡,神神秘秘的走了,前後在方丈室中待了不足十分鍾。


    第二天,法明做完了佛事,走到了三太保兩人住的僧寮中。因為小和尚偷懶,僧寮裏麵堆滿了尿不濕,散發著濃鬱的尿騷味。兩人躺在床上,看著早晨的陽光中走進來的法明大和尚,光影對比下,大和尚自帶佛光,仿佛真是救苦救難普渡眾生的佛爺。


    “兩位兄弟,我聯係了金陵的康複醫院,今天送你們過去。那邊條件好,有利於兄弟們的康複。不用擔心錢,我已經預付了三年的費用,你們盡管安心療養。”說著,他抽了一下鼻子,似乎要把屋裏的尿騷味聞個夠,“小和尚們太懶,我也沒有過多的精力照顧兄弟們。一會看不見,這尿不濕就堆了一屋子。”


    三太保與法空下體被打爛,正在漏尿階段,尿不濕的用量很大。兩人雖然腳筋被挑,手還完好無損,自己換尿不濕的次數很頻繁。


    “謝大哥!”兩人眼中,法明和尚就是活菩薩。


    法明笑了笑,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話,“你們到了那邊,有事就打電話。”


    法明說的那邊包含著常規意義的那邊,三太保兩人理解的那邊是金陵療養院。一輛破舊的桑塔納從外麵開進來,輪胎碾著青石地麵吱呀作響。


    法明看著兩人被抬上車,胖臉堆成了一朵花,破天荒的揮手,“一路平安。”這是俗家人的禮節,作為大和尚,他應該莊嚴肅穆雙手合十,說些佛家的吉祥話為兩人祝福。


    盧明開著他破舊的車子,一路轟鳴跑下蛇磯山。三太保與法空坐在後麵車座上,劇烈搖晃讓他們倆身體如同散架一般。


    車子開下山後,冒著黑煙一路向南,駛進東西向主道一路向西,走江寧到金陵的高速,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三太保和法空便能擺脫這種非人的折磨。兩人在搖搖晃晃中,把法明的祖宗八代問候了數遍。


    就在桑塔納準備向西拐進主路的時候,一輛大型渣土車轟鳴著從車子的左後方衝過來。司機把喇叭鳴的震天響。盧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危險逼近,不慌不忙的踩了兩下刹車,慢悠悠的打方向盤,一切都顯得是那麽輕鬆愜意。


    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從後麵傳來,三太保和法空在車後賭誓罵娘的聒噪聲隨著一聲慘叫,瞬間安靜了下來。盧明倉惶從車子裏麵跳出來,在外人看來,他僥幸撿了一條命。


    失控的渣土車碾壓過了桑塔納轎車的後座,然後在前麵一頭插進綠化帶,停了下來。


    桑塔納的後半截被壓成了鐵餅,血水沿著縫隙,滴滴答答的流下來。救護車來了又走,消防車和殯儀館的車先後到達。一場嚴重的車禍奪走了三太保和法空的生命。救援人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借用了破拆工具才把兩人被壓扁的屍體取出來。


    遭受碾壓後,屍體被嚴重損毀,完全看不出人形。


    沒有人知道法明為什麽對三太保與法空痛下殺手的原因,坊間有各種傳聞,大多數都不靠譜。當風彬看到田大彪給他展示的車禍現場的照片後,他卻盯著盧明研究了半天。


    “田局,如果警方能夠深入調查盧明和渣土車司機,一定會有新的發現。”風彬笑著說道,“這個盧明,我好像在那個地方見過。”


    “這樁車禍,有很多巧合的地方。”田大彪說道,“渣土車在車禍前一百米的時候開始失控的,錄像顯示,其它路段它行駛的相當平穩。桑塔納車輛在路口像是故意踩了兩次刹車,看起來非常像是等著渣土車來撞。”


    田大彪見風彬沒有要發表意見,接著說道,“我調查了那個盧明,是陶城人。其它的背景便不好調查了。”


    風彬點點頭,“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咱們還準備深入調查嗎?”


    田大彪搖了搖頭,“不查了。三太保和法空兩人,說實話就是兩個人渣,他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讓他們這麽死掉,真是便宜了這兩個畜生。三太保的姐姐從陶城趕來,撒潑打滾蠻不講理,一聽有賠償,便獅子大開口。後來我們列舉了三太保的一些罪狀,外加一頓威脅,她灰溜溜的回去了。三太保的骨灰都不管,看來姐弟倆的感情不咋地。”


    風彬哈哈大笑,田大彪停下敘述,奇怪的看著他。


    “三太保的姐姐,就是小葉子的親伯母,小葉子在她手中,受盡了虐待。”風彬說道,“我跟那個母老虎交過手,她蠻橫不講理,我就給了她一點教訓。夫妻二人仗著自家兄弟混黑社會,在村子裏麵囂張蠻橫,欺壓鄉鄰,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三太保的姐姐,也算是奇葩了。”田大彪感慨道。


    “母老虎汙蔑我耍流氓,在大庭廣眾之下,我用刀子把她所有的衣服劃開,想不到母老虎也知道害羞,在鄉親們的起哄聲中,狼狽逃跑了。”風彬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心中很是得意,“有促狹鬼大喊‘好黑啊’,讓母老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哈哈哈。”


    魅影從外麵進來,好奇的問道,“什麽好黑啊,讓你們這麽高興?”


    兩個男人大囧,風彬略帶尷尬的解釋,“吊到了…一條大黑魚,那魚皮油光黑亮,像是抹了魚油一般,抹了魚油。”


    “哦,你們去釣魚了?”魅影半信半疑的問道。


    “啊,沒有,我們就去江邊走了走。”風彬繼續撒謊,“看人家釣魚。沒看一會,田局就去處理車禍案了。”


    “車禍?”魅影顯然對車禍比較感興趣,風彬一連串的謊話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什麽車禍能驚動田局出馬?”


    “三太保與法空死了,被一輛渣土車壓扁了。”田大彪說道。


    “這是好事啊,”魅影笑著說道,“江寧少了兩個禍害,警察的工作會減輕不少。不過,剛把兩哥殘廢送回去,他們怎麽就從圓福寺溜出來,死了呢?法明老禿驢幹的?”


    魅影一下猜到了問題的答案。


    田大彪被魅影的話搞得摸不著頭腦,“什麽殘廢,你們送回去的?”


    “是!”魅影拉了張椅子,坐在風彬的對麵,說道,“三太保與法空要陷害芮蘭,被我們開槍打爛了他們的下體。我截斷了他們倆的腳筋。前天剛把這兩個殘廢太監還給圓福寺,今天死了,是不是死得有點早?在圓福寺,如果法明和尚不想殺死他倆,估計他們真能在圓福寺頤養天年呢。”


    “可是…”處於懵懂狀態的田大彪說話有些結巴,“可是…動機是什麽呢?”


    看著田大彪震驚的表情,魅影冷冷說道,“你先別吃驚,驚掉你下巴的事情在後麵呢。邱麗雯你還記得嗎?”


    田大彪茫然的點點頭,他的頭腦現在不夠用,猜不到邱麗雯與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


    “在法明和尚的授意支持下,邱麗雯成立了一個叫做三義會的幫派組織,骨幹就是三太保、法空,還有耀世安保公司和青龍娛樂城的一些黑幫殘餘。他們做的第一樁生意,就是從芮蘭手中奪回嬌蓮大酒店與嬌蓮娛樂城的控權。”


    魅影有意的忽略掉了他們行動的細節,也沒有說半個關於芮蘭中了美男計的字眼,在他們看來,中美男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後來,他們四個闖到芮蘭的家裏,趁著沒人,脅迫芮蘭簽字摁手印。芮蘭不從,便動用武力把她打暈後,強行摁上了手印。多虧取得早,但凡晚上五分鍾,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此處,魅影看了一眼風彬,風彬神情鬱鬱的掏出一支煙,沉悶的吐了口煙圈。關於美男計的事情,魅影一五一十跟他描述的很清楚。不是要求他原諒芮蘭,隻是為了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些事,真相比原諒更重要。


    “我們抓了他們後,就把兩個殘廢太監送了回去。暗中觀察法明的動靜。一旦他行動起來,露出破綻,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梅隊長,需要我們江寧警察幫忙嗎?”雖然不清楚具體的任務細節,田大彪知道這次任務很重要,“如果有需要,江寧警察隨時待命。”


    “目前還是以軍方為主。”魅影拒絕了田大彪的好意。


    風彬一直沒有說話,他又沉悶的吐了口煙,盯著氤氳的煙霧出神。自從與芮蘭離婚後,他又撿起了自己從青年時代開始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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